《陈情沉情》□□双刀

1、第 1 章

　　“你终于肯来了么？”
　　身着浅底龙纹服的人合上奏折，狭长锐利的双眼紧锁跪在他面前的男人。
　　圣旨不遵，朝职不奉，本该将眼前这个男人处死万次的理由，他却放过了他。
　　“我以孝持天下，你以孝对抗这天下，如今，你的祖母已死，倒放下身段来我这不忠不义的篡朝天子的朝廷了么？”
　　“微臣不敢。”男人叩头，声音如深井无波，“臣能活到今日，是以陛下宽容所致，臣自当谨记陛下恩情，故特来请罪。”
　　“罪？”他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你有何罪，侍养祖母本是大孝之行，天下人称赞你都不及，何来罪？”
　　“不忠之罪。”
　　男人抬起头，漆黑的眼像漆黑的刀，锋利异常。
　　他脸色一变，一手挥落桌旁的奏折无数，“李虔！”
　　“臣在。”
　　他怒极反笑，“不忠之罪？好个不忠之罪！你不过是想说我不忠，我的朝廷不忠！”
　　“臣不敢。”他又低下头，看似恭敬卑猥，实则……
　　他平复了一下心中怒气，站起身走到男人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一臣不侍二主，尤其是你这样的忠臣。”他的手勾起男人额边的黑发，“旧蜀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留恋？”
　　“臣……”
　　男人没说完，头往他的方向一偏，因为他狠狠地拽过手中黑发，然后弯下腰在男人耳边近乎温柔地低语，“还是，那位小皇帝让你百般留恋？”
　　“……斯人已逝。”男人轻叹一声，对于他幼稚地惩罚行为未表现出任何不满，“臣既入朝拜圣，自是心系本朝，绝无异心。”
　　“你嘴上这么说，心理却不知作何想。”他用手指摩挲着手中细腻黑发，温润的感觉一如多年前他与男人的初遇，如同一汪碧水漫过双眼，让人难以忘却。
　　“一年……”他心中掐算，“一年的时间，对你来说很短，于我却漫长得近乎一生。”
　　“ 你还是来了。”他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甚至在手中的头发上轻浅一吻。
　　“ 陛下……”
　　“嗯？”
　　“您的腰，弯的不累么？”
　　他一愣，随即重重一哼，有些恨恨道：“不解风情！你个不解风情的石头！”
　　骂了一句，他心情倒舒爽了，有份怀念道，“不过与当年却所差无二，依旧是那个宽正清俊，一丝不苟的李虔。”
　　“……陛下也未变，”好像受到了某种莫名的情绪感染，男人眼神渐柔和，“雄心满志，傲视朝堂……”
　　话未说完，便被某人抱个满怀。
　　“陛下……”
　　“不准说话。”霸道的命令让男人无奈，但是手却慢慢地轻轻地环上对方的腰，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声。
　　“为何叹气？”
　　有热气吹过耳颊，男人下意识地一缩，但因为被人抱得紧，无处可躲，“……臣叹气，是因为明白一切都已过去，前朝恩怨，前朝爱恨，我已决定忘记，此后一生，定是与这新朝共同沉浮进退。”
　　他闻言，轻轻一笑，却道，“你在表文上写‘猥以微贱，当侍东宫’，现下便来侍候着吧。”
　　“等、陛下……”
　　有什么堵住了男人的嘴。
　　接下来的事情，不言而喻。
　　……
　　宽阔雄伟的宫殿，于碧蓝如洗的天空下诉说着一代又一代无言的历史，有悲欢离合，有爱恨情仇，却从来不缺恩情浓重的伴侣，不缺敢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