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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不求无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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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哥,我当然得为了他。”郎心黛笑容可掬地又坐回去,“就像是我从前说过的,要得到我,除非是我哥把我卖给你了。可这一次,好像不是我哥的手笔,他只是做了一回旁观者。”
段书泰的笑容同样和煦,“你倒是敏锐,这次是两家老人的想法,你哥,他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
好奇心开始泛滥的郎心黛问,“那我能知道自己的身价吗?到底是被人贱卖了,还是估价过高。”
段书泰故意说,“你不是已经不卖了吗?想要知道自己的价格,是准备反悔吗?”
那就算了,郎心黛没怎么计较,“我只是想说,即便是被贱卖了,你也别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说不定人家是做长线,今后有得你付出代价的时候……当然,被人操纵做这种坏事我也不会答应,所以在你没付出代价之前,我先撤退了。”
段书泰笑话道:“不得了啊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是你哥的意思你就不配合吗?你到底有多爱偏袒他啊?”
“我说了,是我哥,我不帮着他,要帮着谁?”
“真是令人费解的兄妹之情啊,据我所知,你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令人费解,虽然是亲密无间的,却也在相互……残杀,就像是习惯了相互制造伤口再互舔伤口,对别的人,你们漠不关心……”
看来段书乔多多少少是给他灌输过她和孟变态的事了,郎心黛爽朗笑道:“你是说我们两个都很变态吗?”
段书泰由衷地点了点头,又问,“只要能包庇他,你什么事都可以做?”
郎心黛诚实地回答,“不知道。”
“你说不知道,可心里一清二楚。”问不出答案的事,段书泰也不再纠结,只是试探地又说,“现在你这么做,不回家,不嫁给我,都是为了你哥?”
“我不知道。”在他这里得不到情况,郎心黛也不准备再和他说下去了。
段书泰看她想走了,拉着她的手挽留,“如果你心里孟旬东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我对你说我可以帮他,你愿意怎么回报我?”
不添麻烦就是她帮孟旬东最大的忙了,“能做的事我已经做了。他作为我哥,如果连这样都扛不住,那我也没办法了。”
郎心黛抽回手,什么话也没再说。段书泰盯着她的眼睛微笑,“你想做的事就放手去做,我知道你这时候是不想给他添麻烦,你放心,如果出了问题,我来负责。”
可郎心黛却不吃这一套,“我怎么会要你负责。”
郎心黛回到招待所,一入门口就有服务员过来说,娄山关包房里有人等着要见她。
该来的总是要来,郎心黛平静地跟着服务员走进去,看到的人是孟惠姿。
孟惠姿见到她也很平静,毕竟是大家闺秀,这么多年的教养,正式夫人底气,不疾不徐地说,“黛黛,你说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
人家已经懒得问她是不是知情了,也不打算问到底她想要怎么样,劈头盖脸就是拿养育之恩做砝码,直接要她“报恩”的架势。“您对我很好。”
“你知道我对你好就够了。楼上那个女人我没有见她,也没这个必要。”孟惠姿态度傲慢而清高,不屑与关锦绣见面,“我也不会强求你和我回去,不过段家的事,容不得你胡来。”
“可我已经胡来了。”对段书泰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她是和段家彻底玩完了。
孟惠姿瞪着她,“你究竟做了什么?”
郎心黛无所谓道:“段书泰也不是个傻子,他会要一个私生女做妻子吗?段家的人会受这种愚弄?”
孟惠姿怒其不争,“他不是傻子?是你不知道罢了,他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世,那天我们去段家吃饭他还对我说,他家里那边不用担心,只要你嫁过去,他会好好照顾你,有他在段家,不会让你吃亏的。对你这么好的人,你居然不知道珍惜,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
“我很抱歉自己这根朽木不够受教。”
“看看你这副样子,这么亏待自己,是要和谁赌气吗?果然是那个贱人生的,怎么教都是白费。你知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多好的机会,只要你嫁过去,你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孟惠姿越说越气,“这个家你是不打算要了?你不回家,知不知道你父亲有多急?”
“我想是你不知道吧?我爸,他这几天有问过我去哪里了吗?我走的那天,就对他说明了,他知道我在这里。”
“什么?你怎么敢!”猛然发现自己被愚弄了,孟惠姿尖叫道,“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我说,我妈来找我了,我要和她在一起。”
孟惠姿看她说着说着就推门想走,忙叫住她,“你要去哪里?”
“上楼,和我妈妈在一起。”这是她的挡箭牌了,如果再和孟惠姿面对面说下去,她保不准会说出什么气疯人家的话。她还不想这么大逆不道。
郎心黛站在电梯口等了很久,孟惠姿没有追出来骂她,但那个家,她是确定自己回不去了。想起前几天对郎仕群说自己要去找亲妈的时候,他一瞬间那么惊讶,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可没过多久,也释怀了,只是问,“她现在还好吗?”
不管当年的爱恨纠葛到底是怎么样的,经过时间的腐蚀,那个为自己生下女儿的女人,终于变成了一个“她”。即使被尘封在心底,在见不得光的地方,自己偷偷拿出藏匿心中的人独自怀念,即使一辈子都会怀念,可郎心黛知道自己有多贪心。她不想做人家的怀念,哪怕是大逆不道要遭天谴,对她来说,也好过做个摸不到的“怀念”。
郎心黛摸出手机,这是她的新号码。她给郎仕群打了电话,“爸,我已经和段书泰摊牌了,我不和他结婚,真的对你的影响不大吗?”
“有什么比得上你的幸福?”郎仕群从听到她说要离开家起就有了一系列的准备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有自己的打算,不过是为孩子才坚持到今天,现在孩子长大了。
他慈爱地问,“黛黛,你最近还好吗?”
郎心黛自出了家门就没想过走回头了,到了这一步,很多事她都不想再瞒,“说不上太坏,只是今天她来找我了?”
“谁?孟惠姿?”
郎心黛没有说她的坏话,“是她,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她为了我好,不像我放弃和段家的亲事,亲自过来劝我了。爸爸,我觉得对不起她。”
“是我对不起她,该还的都让爸爸来还。黛黛,爸爸送你们母女出国吧,留在国内爸爸不放心。”
“可我舍不得你呀,爸爸,出国了我们还能见面吗?”
“能,处理好这边的事,爸爸会去找你的。”
哎,这是要分家的架势啊。结婚这么多年,还是留不住人,这样的婚姻,郎心黛庆幸自己没有狗胆包天和段书泰试一把。
段书泰把取消婚约的事大事化小了,段家并没有因这件事大动干戈,孟家也没有太多受到迁怒。孟旬东坐在办公室里,神色冷峻。桑梓秋被他一个电话叫来,看他那不阴不阳的脸色,微笑道:“你想不到,心黛会做到这步?”
“她把所有黑锅自己扛了,她当自己是圣母吗?到底想做什么!”
桑梓秋开解他,“要不是你纵容她,她会做到这一步?”这都是他咎由自取啊。
“是啊,纵容了她就是我的责任。”他想要的只是她能置身事外,可想不到,她大事小事一肩挑,这么高的觉悟!
“现在后悔了吗?不是你还担心她真的会过得很幸福,就要把你忘了!你可以为了她好,自己把她推开,却受不了任何人把她抢走。所以你才安排她的亲生母亲找到她,让她知道这些事,你知道她的,你这么了解她,你知道她不会再被人……
孟旬东惆怅地说,“是,我知道黛黛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也知道,一切事情过后,她不会再留在我身边了。”
他这么的不自信……“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她困死在这里。”
“那我能帮你做什么?”桑梓秋看着他,知道自己能为他做的仅此而已,别的,他不会接受。
“伦敦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桑医生,谢谢你。”
“我知道现在只差郎小姐去了,你想让我劝她快去伦敦,是这样吗?”
“谢谢你。”
“别客气。”
桑梓秋从孟旬东的办公室出来,靠在他的门口,久久不愿挪步。这是要和他分开的时候了,最后,处理完这些事,她再也找不到留在他身边的借口。她曾经想过,如果郎心黛永远理解不了他,他意志消沉,要靠药物慰藉身心,或许她就有理由留在他身边……可惜,她做不出来这种破坏底线的事……
桑梓秋通过孟旬东给的号码联系上了郎心黛,和她说想见上一面,郎心黛说就在附近的小公园见面吧。
去的时候,郎心黛先去了一趟自己的甜品屋,这里的生意还是很好,又有孟旬东公司的特供做,每月的盈利颇丰。郎心黛提了一袋甜品屋的甜甜圈走,见到桑梓秋就递给她一个,“吃过的人都说好,你也尝尝吧。”
“大家都爱的东西,一般不会差到哪里去。”桑梓秋尝了一口,细细品味,“真的很好吃。我曾经觉得,自己是和别人不同的,我不喜欢大家都爱的东西,尤其是那些一眼大家看了都说好的,我觉得太片面,不值得我用心。”
郎心黛知道她话里别有深意,笑着问,“那现在呢?你的想法改变了吗?”
桑梓秋看着她的眼睛,微笑道:“我这个人,心气很高,总是把自己看得特别,对很多人都不屑一顾,以前带我的教师就说我太傲慢了,让我改。我这人脾气就这样,我说我改不了。”
郎心黛疑惑,“我没觉得你傲慢啊,脾气这么好,一点也不难相处嘛。”
“后来,我遇上你哥了。他那时候,真是个坏脾气的病人,伤成那样了还不愿意配合治疗。我是给他做心理辅导的,可他怎么也不合作。为了防止他不那么激动,只有给他注射镇定剂与肌肉松弛剂才可以让他安静,他安静的时候,我守着他,看着他自我折磨,竟然觉得心里难过。后来,给他做催眠的时候,听他说了一些事,我听了很惊讶。”
郎心黛安静地听着她的话,听她说,“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这么偏执。挚亲、挚友、挚爱,他把这么重要的感情全部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根本不容许人拒绝。他逼死了自己,难道没有想过,一旦那个人否定了他,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桑梓秋发现郎心黛低下头,又自嘲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觉得自己开始懂他了,之后,我做不到不关心他的事……郎小姐,你也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一个多么引人注目的人,可笑我自命清高,还以为自己不会被迷惑,可你看看我,岂止是被迷惑……”
“你想说的话,我知道了。”郎心黛抬起头,笑得没心没肺,“我现在可以给我哥打个电话吗?我有好久没有理他了,说不定他生我的气了。”
好在是和聪明人说话,不会太让人疲惫。桑梓秋看她在拨通孟旬东的电话,“那我就先走了,郎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