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绛珠传》炊炊

74、第七十四章

　　王熙凤微愣，见贾敏这话有些怪异，不似客气推辞之语，只笑道：“姑妈说的是。”
　　贾敏和黛玉又坐了一刻，便提出告辞，王熙凤总觉着贾敏母女方才吃茶时的反应有些怪异，说的话听着又似有别的深意，是以，贾敏母女告辞时，王熙凤便言道索性也无事，便亲自陪同贾敏母女去李纨处。
　　李纨青春丧偶，平日少有人上门，便是有客人来了，也轻易不出门，忌讳着她寡妇失业的不吉利，就是兰哥儿，平日里府里来了客人，老祖宗也极少喊他出去见客的。
　　李纨奉了茶后，王熙凤便留心注意着贾敏母女的举动。
　　贾敏思及王熙凤现今只得一女，想及自己当年的无子的苦，心中也是怜惜她，看着王熙凤友善地笑了笑，而后坦然自若地饮下手中的茶。
　　王熙凤见贾敏笑的和善，偏又饮下了手中的茶水，想及才刚刚在她那里吃茶，林家表妹还说林姑妈易失眠，母女二人嘴角沾都未沾那茶碗，可现在，却刻意当着她的面儿在珠大嫂子屋里吃茶！
　　王熙凤本是极聪明的女子，很快就明白贾敏此番动作意在告诉她，她屋里的茶有问题！可是，那云雾茶可是她姑妈给她的啊！难道素日里她极为亲近的亲姑妈竟是要害她？
　　可是，这怎么可能？她素来待自己姑妈比自己婆婆还要亲近许多，姑妈怎么可能害她？王熙凤一时难以置信，那云雾茶是宫里出来的，若不是姑妈，那就有可能是元春在宫里遭了人恨，有人要对付元春，而她可能成了元春的遭罪羊？
　　王熙凤不知道究竟是她的亲姑妈要害她还是她无意之中代元春受过？
　　不管王熙凤心里如何想，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地听着贾敏母女和李纨说笑，寒暄过后，李纨便唤了兰哥儿出来见客，贾敏给了表礼，又在李纨处方坐了一刻，便有贾母打发的小丫鬟来回话：“老太太那里传饭了，请姑太太和表姑娘过去用饭。”
　　李纨听了，交代了一声贾兰，便和王熙凤一起随着贾敏母女过去贾母房中服侍。
　　临走时，王熙凤特特又看了一眼贾敏和黛玉的茶盏，李纨奉的茶，她们母女二人皆是饮了小半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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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敏、黛玉、李纨和王熙凤一行到贾母后院时，已有多人在此伺候，见贾敏和黛玉来了，方安设桌椅。一时，李纨捧饭，王熙凤安箸，王夫人进羹。
　　贾母正面榻上独坐，两边四张空椅，贾敏于贾母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了，黛玉挨着贾敏于左边第二张椅子上坐了，贾宝玉嘻笑着便欲挨了黛玉而坐。
　　王夫人见了，心中恨恨地咒骂黛玉是狐媚子，面上却是一派慈祥木讷的模样，道：“宝玉，坐到老太太身边去，可不许扰了你林妹妹用膳。”
　　贾母抬眼警告性地看了王夫人一眼，笑道：“哪里就能打扰了晞儿用膳，他们两兄妹在一块儿亲近亲近正好，宝玉还是就挨着你林妹妹坐。”
　　得了贾母的话，贾宝玉立刻嬉皮笑脸地挨着黛玉坐了。贾宝玉坐后，薛宝钗及迎春姊妹方坐了，薛宝钗虽然是长期做客的，但也是客人，挨了贾母坐右手第一，迎春第二，探春第三，惜春第四。
　　旁边丫鬟执着拂尘、漱盂、巾帕，李纨、王熙凤、邢夫人、王夫人四人立于案桌旁布菜。
　　桌上多是些油腻的鸡鸭鱼肉等荤食，偶有一两道素菜也吃不出原来的味道，只一股子荤腥，饮食习惯与林家大为不同，林家讲究饮食养生，在吃食上荤素搭配。
　　贾敏、黛玉这一餐饭倒是没进多少，只捡了几道素菜挑了几筷子，黛玉旁边又有贾宝玉不时傻笑着扭过头来瞧她。
　　贾敏见贾宝玉如此，眉头皱了又皱，贾母则是喜笑颜开，很是
　　乐见，王夫人是恨得咬碎一口银牙，薛宝钗和三春装作不见，只低头吃饭，一餐饭下来，黛玉只觉得吃的极为难受。
　　寂然饭毕，各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林家素以惜福养身，饭后务待饭粒咽尽，过一时再吃茶，方不伤脾胃。黛玉今见了这里许多事情不合家中之式，不得不随的，好在却也只是偶有一两次，因而接了茶．早见人又捧过漱盂来，黛玉也照样漱了口。漱口毕，又捧上茶来，这方是吃的茶。
　　贾母便说：“你们去罢，让我们自在说话儿。”
　　邢、王两位夫人及王熙凤李纨听了，便起身行礼告辞，贾母方又对三春道：“迎丫头和姐妹们带了你林妹妹去你们院子里玩儿吧，宝玉也去吧。”
　　几人自是都知道贾母是想单独跟贾敏单独说些体己话儿，跟贾母行礼告辞，贾宝玉也乐颠颠地跟在姐妹们后面走了。
　　几个小辈刚走没半刻，又有丫头回话：“老太太，薛姨太太来给您请安了。”说话间，便走进来一个中年妇人。
　　贾母便跟贾敏道：“薛姨太太是你二嫂娘家妹妹，昔日在闺中时你也是见过的，嫁给了紫薇舍人之后的皇商薛家，可怜见的，薛家老爷早早地就去了，只留下她独自带着一儿一女，她那女儿便是宝丫头，先前你见过的，端庄知礼，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薛家孤儿寡母的不方便独自住在外头，就先在府里住下了。”
　　贾敏听了，只淡淡地道：“母亲说的是，亲戚间原该互相帮助的。”
　　因为王氏，贾敏对薛姨妈也没甚好感，又思及方才那薛家姑娘的言行举止，面上瞧着虽是端庄知礼，却也太过了些。
　　薛姨妈进来，给老太太行了礼，便道：“听说姑太太来了府里，原该上午来拜访姑太太的，只我那蟠儿不省心，他父亲去的早，无人管束于他，前儿个吃多了酒，又跟人打了架，身上不好，我忙着照顾着他。倒是我那姑娘性子稳重，让我少操了不少心。”
　　贾敏淡笑道：“薛姑娘确实是个好的，模样长得好，性子也好，规矩也学得好，薛姨太太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