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绛珠传》炊炊

68、第六十八章

　　贾母猜的不错，林家进京时，为了不打眼儿，只带了必须的行李物件儿，其他的都运回了苏州老宅，锁在了库房里，寻了可靠的家下人守着，顺便看守打扫祖宅，待日后方便之时，再慢慢运回京里。
　　王熙凤坐在王夫人下首，笑道：“到底是老祖宗，思虑周全，孙媳妇也素闻林姑父做事最是谨慎牢靠，等过了这阵儿风声，说不得林姑父就将留在江南的一应家私都运回京里，林姑父做了十年的盐道御史，家里一定少不了好宝贝，林姑妈又最是孝顺老祖宗了，到时候肯定少不了老祖宗的好东西！”
　　贾母听了，笑道：“你这猴儿，惯是个会哄人高兴的！你林姑妈再在孝顺我，他林家的好东西哪儿就能成了我的，林家那老太婆子可是不会依的！”
　　王夫人坐在一边儿低眉慈母的，心里暗暗想着，若是老太太真能得了林家的好东西，日后定然都是她的宝玉的！除了她的宝玉，谁都别想沾一个子儿！
　　王夫人正想着，有小丫头来贾母的上房回话，说姑太太家打发人送帖子来了。
　　王熙凤听了小丫头的话，忙笑道：“哎呦呦，老祖宗，您瞧瞧，您正同我们念叨着林姑妈一家，林姑妈就打发人送来了帖子，真真是老祖宗念着林姑妈，林姑妈也想着老祖宗呢，老祖宗和林姑妈当真是母女连心，心有灵犀呢。”
　　贾母伸手接了鸳鸯递过来的帖子，笑道：“凤丫头这张嘴倒真是讨喜，让你这猴儿一说，可不就来了。”
　　贾母看完帖子，脸上又多了两分笑容，笑道：“你们林姑妈后日和你们林姑父带了你们林家三个表弟表妹来府里拜见我。”
　　贾母说到这里，看向垂首侍立在下首的贾琏，道：“这帖子上还说，你们林姑父伤了腿，怎么不曾听琏儿提起？
　　贾琏忙道：“这不是孙儿还来没来的及跟老祖宗说，林姑妈的帖子就到了。”
　　贾母点头，问贾琏道：“你林姑父如今恢复的如何了？”
　　“回老祖宗的话，昨儿个孙儿瞧着林姑父由林家表弟搀扶着，大略能走几步的。”
　　贾母道：“那就还是有些行动不便，凤丫头，过两日你林姑妈一家来府里时，还是给你林姑父备一顶软轿，可要妥善安排好了，若因此让你林姑父坐下什么病根儿，却是我们的不是了。”
　　王熙凤笑道“老祖宗放心，孙媳一定安排的妥妥儿的。”
　　贾琏也恭维道：“说起来，还是老祖宗福气，孙儿昨儿个在林姑妈家可听说圣上因着林姑父腿受伤差四阿哥在码头传了口谕，免了林姑父进宫面圣，可林姑父却还是忍着腿伤不适来拜见老祖宗，可见林姑父对老祖宗也真真儿是孝顺！”
　　王熙凤听了，笑道：“听二爷这般说来，连圣上都记挂着林姑父的腿伤，可见林姑父是个得圣上看重的，林姑父待姑妈好，定然也是极孝顺老祖宗的，往后啊老祖宗只有更享福的。”
　　贾母听了，笑的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心中愈发地坚定了贾林联姻，有林如海这样一个得圣心的岳丈，宝玉的前程也不愁了，就是宫里的元春的位份说不得还能借林如海之势，再升一升。
　　想到元春，贾母心里忍不住一叹，元春，她可怜的孙女儿，那是她从小看重又自幼亲自教导寄以厚望的荣国府的嫡长孙女儿，如今在宫里都苦熬了十年了，从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生生地熬过了花信年华，却还只是个答应，也没个一儿半女傍身。
　　先帝长情，当今圣上便被太皇太后教导的不甚看重女人的容色才情，后宫之中雨露均沾，元春初入宫时也是年轻貌美又通琴棋书画，然而，这些在当今眼里只怕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并不会留下多深的印象。元春在宫里位份低，圣上若是不主动宣召，侍寝的机会极少，若是升了位份，每月也好多几次侍寝的机会，也好早日怀上龙种，若元春生下小阿哥，宝玉便是小阿哥的亲舅舅，日后的前程更不用愁了，宝玉是个有造化的，有宝玉在，贾氏一族的富贵说不得还能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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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林家一家人一早用过早膳，略走动了几步，消了消食，林如海和贾敏便带着黛玉三姐弟去荣国府拜访。
　　林如海腿脚不便，便和贾敏黛玉母女俩一起三人共乘了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林昕和林晗骑马走在前面，后面一辆青油布马车里装着给荣国府各位主子的礼物，几个嬷嬷丫头小厮跟在后面。
　　林家在京城的宅子离荣国府并不甚远，都在勋贵这一片儿，不多时，林家这一行人便到了荣国府的正门，门口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几来个华冠丽服的小厮，正懒洋洋地坐着打瞌睡，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几个小厮婆子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荣国府"五个大字。
　　林如海在贾敏和黛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随身服侍的一个小厮机灵地上前跟荣国府那小厮通报道，林姑太太一家到了。
　　荣国府那几个小厮听了，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其中一个三角脸的小厮道：“原是姑太太一家到了，林姑爷，林姑太太，请这边儿走。”
　　那三角脸的小厮立在东边角门处儿，弯腰低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如海见了，顿时黑沉了脸色，冷怒地道：“看来，我们今儿来的不巧，荣国府的主子都不在，只留了一群不长眼睛的奴才在府里！”
　　林如海话落，自东边角门出来一个身着青色绸衣的中年男人，那青绸衣衫的中年男人一出来，二话不说，便先踹了先前说话的那三角脸小厮一窝心脚，骂道：“不长眼的奴才，林姑太太一家那是府里正经嫡亲的姑奶奶，哪儿能跟我们这些奴才一样走角门！还不快给开了侧门！”
　　那青绸衣衫的中年男人骂完，赶忙对林如海躬身作揖赔礼道：“奴才周瑞，给林姑爷林姑奶奶请安了！林姑爷息怒，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这些没规矩不长眼睛的奴才一般见识！快快请进府里，老太太和大老爷二老爷都等急了！”
　　林如海冷冷地看了周瑞一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林家刚来京城，这段时日又总有御史盯着他，此时不好无端端地跟荣国府撕破脸。
　　林昕和林晗也是怒容满面，若不是见爹爹忍下这口气，他们也不愿意在这儿受这些个奴才的鸟气！
　　黛玉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出儿好戏，荣国府的当家太太是王氏，若无王氏的授意，守门儿的小厮焉敢如此？那周瑞家的又是王氏自王家带来的陪房，真是贼喊捉贼！看来，这荣国府的二太太王氏对他们林家怨念颇深呢？黛玉看了看贾敏和林如海，就是不知道爹爹娘亲怎么得罪了这王氏！
　　贾敏脸色也不好，十几年没回家娘家，头一次回来，娘家便给了她一个没脸！自己那好二嫂弄这么一出儿戏究竟意欲为何？这是把他们林家的人都当做傻子？以为他们瞧不出这是当家太太王氏自编自导的一出儿好戏？羞辱林家？给林家一个下马威！
　　周瑞说完，抬眼见林家一家人脸色都不好，忙唤门里十来个抬轿的小厮过来，道：“快些抬了软轿来，请林姑爷、林姑奶奶和林姑娘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