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绛珠传》炊炊

5、第五章（修改）

　　转眼便到了二月，二月的苏州虽然依旧春寒料峭，可是却掩不住那淡淡的春色。林府里，自二月以来，似乎一夜之间府中各种应季的不应季的花卉都打上了花骨朵。
　　二月十二日凌晨，贾敏还在睡梦中，便被一阵阵痛惊醒，贾敏知道这是要生了，连忙唤醒身边的林如海。林如海赶忙起身，吩咐值夜的丫头去叫早先就请的两个稳婆。
　　稳婆来了先吩咐丫头们去大厨房烧热水，丫头们答应一声各自去去忙碌了。
　　稳婆对贾敏道：“太太，您别紧张，这才刚发动，我扶着您先慢慢走动走动，待会儿生的会快一些。这生孩子是要力气的，您得先吃些东西，到生孩子的时候才有劲儿。”
　　贾敏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一胎儿，自是一切都稳婆的，吩咐身边的丫头去自己院里的小厨房给下碗鸡丝碗面。
　　贾敏吃过鸡丝面，又在屋子里走动了大半个时辰，阵痛越来越频时，方才躺到了早先准备的产床上。贾敏忍着越来越频的疼痛，硬是忍着没有叫出来，稳婆说要省着点力气待会生的时候好使得上力。
　　外面，林如海听着里面没什么动静，急的像热锅的蚂蚁，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来回转个不停。
　　林老太太得了媳妇发动的消息，也早早地赶过来了，眼见儿子转来转去的样子，转的她也有些心慌，到底老太太也是生过孩子的，还是镇定地劝林海道：“海儿，你别急，过来这边坐下，这女人生孩子没那么快的，别担心，虽然你媳妇身子一向弱，可沈大夫说了，你媳妇自怀了孕，身子就好多了，胎儿也很好，你放心，定能顺产的。”
　　贾敏肚子里可是林家第一个孩子，林老太太心里盼着媳妇能一胎得男，那样，林家便有后了，她到了底下也可以跟老太爷交代了。
　　林海也知道这样转来转去不是法子，便依言在林老太太身边坐下，轻声对老太太道：“母亲说的是，敏儿自怀孕以来，身子确实比往常要好多了，可还是儿子想快点看到孩子，儿子心里真是又急又矛盾，即盼着敏儿这胎能生个儿子，好传承我林家香火，可又担心这儿子活不长，还不如生个女儿，好好活着。”
　　林老太太一听，立马怒了，一巴掌拍在林海的手上：“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走，大风刮走。海儿，你说你多大个人了，这说的算是什么话？好不容易你媳妇怀孕了，就盼望是个哥儿给林家留个后，继承香火，你倒好，怎可说这般话？这不是咒自己吗？”
　　林海听了，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安抚林老太太道：“母亲息怒，且听儿子解释，儿子刚刚心里着急，话没说清楚，母亲误会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她倒要听听儿子怎么说出个一二三来，如何女儿就能好好活着，儿子就活不长，这是哪家的道理！
　　林海道：“母亲，你看咱这府里自二月以来便是百花待放，此等异象，若是在帝王之家，那便是祥瑞之兆，可若是在咱们家里，那多半是祸不是福，母亲想想，若是敏儿此胎是个哥儿，上面那位能放过这孩子吗？所以儿子才宁愿是个姐儿，哥儿是林家的，可这姐儿长大了终究是要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如此，起码能平安长大。”
　　林老太太听了林海的话，心中一惊，是了，自己如何没想到这一层！
　　这些日子府里的变化，林老太太也是知道的，不过她一心都扑在媳妇的肚子上，殷殷地盼着着媳妇给生个大胖孙子，对府里的变化也没往深处想，这会儿听儿子这么一说，顿时心里堵得厉害!
　　林老太太默然片刻，到底心中不甘，还是盼着媳妇给生个大孙子，讷讷地跟林海说：“也可能今年这春天来得早，才早早地打上了花骨朵。”
　　林海摇头：“也就咱们府中特别，外面还是一样，就算依母亲所言，今年春天来的早，可是这夏、秋不应季的花儿都打了花骨朵该如何解释！”
　　林老太太有些任性地自欺欺人地道：“没准儿明儿个这花儿就谢了呢？再说，就咱们府中的事儿，约束好下人不乱嚼舌头便是了。”
　　林海摇摇头，叹了一声，轻声道：“难啊！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母子俩一时相顾无言，眼睛都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产房的方向。
　　当东方天际露出了鱼肚白时，忽见产房上空紫光环绕，不多时便消失了，接着听着一声婴儿的哭声。
　　林老太太和林海霍地同时站了起来，就要往产房中走去，这时，稳婆也正好抱着一个淡绿色的襁褓出来。不等稳婆回话，老太太忙问道：“是儿是女？”
　　稳婆见老太太如此着急，知道老太太怕是盼孙急切，看了看手里的襁褓，硬着头皮上前给林老太太和林海报喜道：“恭喜老太太，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个千金。”
　　林老太太心里有些遗憾，到底不甘，还是盼着是孙子，可又担心孙子养不大，如今媳妇直接生个女儿，她倒不用自个儿在心里做斗争了，看着稳婆手里淡绿色的襁褓，道：“哎，既然是个姐儿，那便也就这样了。”
　　林海听了长出了一口气，问那稳婆道：“夫人怎么样了？身子可还好?”
　　那稳婆道：“夫人没事，只是脱力睡着了。”。
　　到底是林家第一个孩子，林老太太吩咐身后的嬷嬷道：“去，给稳婆取五十两银子，这个月府里每个人多加一个月的月钱。”
　　林老太太吩咐完，便从稳婆手里接过襁褓。
　　林海听得贾敏没事，也赶忙走到林老太太身边，看着老太太怀里小小软软的婴儿，但见她眉目如画，肤质如玉，一张小脸粉雕玉琢，透着一股子灵气。
　　林老太太本是盼着媳妇生个大胖孙子，心里对这个小孙女本不欢喜，可这会儿一抱在怀里，心中不由自主地喜欢起来，笑着对林海道：“到底是血脉亲情，虽不是我一直盼着的大胖孙子，可一抱在怀里心里便喜欢起来，瞧着这张小脸，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家好儿郎！”　　
　　林海看着小婴儿也不觉升出一股为人父的自豪感，听了林老太太的话，也点头附和道：“母亲说的极是，也只有我们林家才能生出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儿。母亲可闻到孩子身上有一股子异香，也不知是什么香，倒是很好闻。”
　　林老太太也闻到了，开始还以为是院子里的花儿香，她将鼻子凑近小婴儿，果真是这孩子身上的香，只是这香并不像女儿家用的香饼子香袋子的香，只觉得这香似兰非兰，似桂非桂，似梅非梅，似莲非莲，幽幽泠泠，清清淡淡，闻之令人魂醉骨酥。
　　老太太笑道：“海儿说的对，我们林家的女儿真是个特别的。”
　　老太太越看心里越爱，双手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小婴儿，看着小婴儿道：“我的乖孙女，我是你祖母吆。”
　　小婴儿忽然睁开如黑珍珠一般漆黑透亮的眼睛，冲老太太甜甜一笑。
　　林老太太顿时激动了，对林海道：“海儿，瞧见了没有，孩子对我笑呢，她知道我是她祖母，哎呦呦，这孩子可真是聪明。”
　　“儿子看到了，这孩子真笑了，母亲，外面天冷，可别让孩子吹了风，咱们把姐儿抱到屋里去。”
　　“是，是，是，母亲被这丫头那一笑弄得高兴糊涂了。”林老太太说着，便抱了小婴儿进了产房隔壁的厢屋里。
　　天儿还早，贾敏还睡着，林老太太和林海母子俩便在一边的厢房里看着小婴儿。
　　林忠一早便去衙门给林海告假，此时刚从外面回来，得了消息，知道太太生了个姐儿，笑着恭喜老爷老太太道：“奴才刚刚从外面回来，外面都在说苏州城的花儿都开了，奴才也幸见到了花开的时候，那一朵朵花儿就在你面前那么一忽儿的时间都开花了儿，那真真是很神奇呢！老爷老太太忙着姐儿出生，许是没注意那花儿开的时刻......，哎呀，说起来那个时间可不就是咱们大姐儿出生的时刻，咱们林家大姐儿这一出生，整个苏州城的花儿都开了，老爷，咱们大姐儿莫不是百花仙子下凡尘？老爷老太太真是好福气啊，神仙都来了咱们家......”
　　林海一听这话，忙厉声打断林忠道：“这话以后不许胡说！”
　　林忠一见老爷发火，一时怔愣，不过他到底跟着林海多年，转念一想，便明白林海的意思了，垂首道：“奴才知错！”
　　若说老太太之前还有些不甘心，想要个大胖孙子，听了林忠话，想着苏州城这么大的动静儿，上面那位一查便能查到他们家，此时也也只能庆幸媳妇生了个姐儿。
　　林海和林老太太对视了一眼，林海林忠道：“你把家中所有的下人都叫到议事厅，老爷我有话吩咐。”
　　议事厅里，林海表情严肃地看着一屋子的奴才，狠厉地道：“大姐儿出生前后府中的奇事，谁要是敢往外泄露半个字，立刻杖毙，其家人都卖到煤窑子里去。你们都给我记好了，谁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可别怪我林如海心狠手辣！”
　　林如海敲打完府里的奴才，便又去后院看女儿去了，今儿女儿出生，折腾了一早上，衙门也告了假，便在家中陪女儿了。
　　贾敏午后醒来，听说生了个女儿，心中不免惆怅，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怀了这一胎，只盼着能够一举得男，将来也好有个依靠，如今却是个女儿，老爷和老太太一定很失望。
　　贾敏身边的赵嬷嬷是她的奶嬷嬷，见贾敏如此，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劝贾敏道：“姑娘虽说生了个姐儿，可这姐儿出生时林府百花齐放，听说整个苏州的花儿也都开了呢，大姐儿必然是个有福气的，老爷很高兴，奴婢瞧着老太太也没甩脸子。俗话说：先开花后结果，姑娘只管放宽心，好好养好身子，肯定能再生个儿子的。”
　　贾敏听了赵嬷嬷的话，心中略微好过一点，便想看看女儿，吩咐赵嬷嬷去把女儿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