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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清顾楼 遐迩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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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南只要有一湾流水就能蜿蜒出凝眸浅顾的风情,柳镇就坐落在这一湾细流边,这几年总有一些人慕名来到这个镇上,只为聆那清顾楼上一曲弦音,一衣华舞。
什么叫琴音三曲绝千古,华衣一舞惊天地,那就是清顾楼上遐迩琴,惊鸿衣。每日三曲,三月一舞,听者满座,观者如潮。没有人见过重重屏风之后操琴人的身影,也没有人看到过舞衣面纱后舞者的容貌,但没有人不为那弦音一转间的绝丽迷醉,没有人不被那舞衣一扬里的风姿倾倒。那楼那琴那舞已是江南烟雨中的一脉传奇,不断的丝弦之魂,不灭的舞者之神。
琴音,在铺洒了阳光的地毯上,在每一个台阶桌脚边,在镂花的窗棂里,在墙边花盆里盛放的栀子花瓣上回旋飞舞,丝丝缕缕流若有质。
一曲方罢,满座俱寂,空气里似乎还回翔着未散尽的余韵,连阳光都带着发怔般的微醺。
“啪!”有人狠狠把茶杯摔在了地上,把原来静谧的气氛弄得支离破碎,“只听琴不见人,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小爷我今天偏要看看这闻名江湖的操琴妙手长着张怎样的脸,跟宝似的,是见不得光还是咋的?”叫嚣的是个锦衣华服的少爷,一推桌子站了起来,冲着琴音传来的屏风冲了过去。
满座听琴的客人看此情景,纷纷摇头却无人喝止。
坐角落一桌的华服公子旁边的书童忍不住一惊,“祥……少爷,这……”“无事。”身着紫金长袍的翩翩公子折扇一展,“你可知道上次徐州丁家少爷是怎么被人抬回去的?”他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惨叫,那莽撞的少爷还没触到屏风就被一记掌风打出去,直接摔出了大门。他的几个跟班上去把他架起匆匆离去。
经此变故,堂中诸人皆都面不改色,只有那书童忍不住问:“少爷,这样子把人打将出去,就不怕日后有人上门砸场子?”
那公子笑道:“不过是个没长眼的小爷,知道世道的人谁敢惹这清顾楼。风月堂听过吧?清顾楼和这其中的关联可不一般。”
风月堂是三年前初现江湖的组织,以一年时间收服九江十八寨,行侠天下,广交豪士,如今只登高一呼就有人群起响应。隐隐然已与天下第一祥云堡,清风园比肩。
书童似懂非懂,那公子已竖起一指,“噤声。”
只闻弦音轻撩,又是一曲初起。
三曲罢了。听者仍坐于楼中,就着那琴音余韵品那淡淡的清茶,久久无人离去。
那华服公子起身走到屏风前,微微一礼,“祥某在此听曲十日,有一物想请操琴之人过目,若然识得,祥某渴慕一见。”
一个青衣小婢从屏风后走出,接过他手中的锦囊,重又退回屏风后。半晌,小婢拿着锦囊返回,“祥公子,他说不识公子此物。规矩仍是规矩,不见任何客人。”
祥公子一怔,接过锦囊,一拜之后转身离开。书童跟了上去,“祥大哥……公子,你……”
“浮香,以后我不会再来了。”祥公子已走出大门回首望向清顾楼,“闻此琴曲似曾相识,我以为是得遇故人,也许是我错了。”
“祥云堡事务繁多,你还为这在此流连十日,可见一定是对你极重要的人。”书童和他一起回望,灯火映着他秀丽的眉目,即使男装也掩不住那份天生丽质的明丽。
祥公子甸着手里的锦囊,摇头一笑,“走吧,让大哥一人顶了十天杂事,他一定快要疯了。祥云堡天下第一的名声,真真是逼死人的东西。”他翻身上马,与书童一人一骑扬鞭而去。
这鲜衣怒马而去的少年公子竟然是江湖人人敬仰的天下第一堡祥云堡主事之人之一祥二公子祥琪,无数人尊崇的少年豪杰俊彦。
“听说今天祥琪想见你?”清顾楼楼三楼的内室里,清和温淡的男声问。
“嗯。”和他对坐的少女漫不经心地转着眼睛。
“为何不见?”男子一身简单的青色长衫,容貌清秀,风致清标,如此人物,似是把江南的秀雅都蕴入了骨中。
“为何要见?”少女转过眼睛瞪了他一眼,“柳云你闲事管得太多,废话少说,银子拿来!”
柳云苦笑,递过一张银票,“依依,你日日来次弹琴,就只为了这点银子?”
“当然,当然,我们有的是交情,五五分成的交情。”少女满意地收好银票,“我走了。”她说走就走。一起身,柳云身形一动,已挡在了她面前,“且慢,我有话要说。”
“武功高好了不起吗?”依依撇着嘴坐了回去,“说吧。”
“两天前,有人路过长江水道一剑把平洋寨的老二逼进江里,差点淹死。”
“咦?身为水上的土匪头子被人扔进水里喂鱼可是大大威风扫地。”少女漫不经心地听着,“该叫水儿重新调教他。”
柳云淡淡继续说:“谁不知道平洋寨是我们风月堂的势力?这是冲我们来的。对方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只一剑就把小船砍成了两段,断面光滑如鉴。平洋老二说他未看清对方的剑。”
依依一怔,有风穿窗,吹得她长发飘荡,“烟水剑?江尘轩……他出师了。”
“秋水跟踪他的行踪,正往这边来。”柳云道,“依依,如果江尘轩准备报十年前旧仇,那他一到情况势必混乱,我们只怕无能保你。此事与你无关,既然祥琪来找你,不如你先避入祥云堡。”
“与我无关吗?”依依抚着额边的散发,脸上神色忽地一变,凝眸冷冷道:“当真与我无关?当年风傲残可不是只杀了江家百口人,还有云家满门!江尘轩不只是我师伯的弟子,还是和我一样的,背负了一身血仇的人。更可笑的是我们共同的仇人就是你们的义父,不是吗?你不是怕我和他联手对付你们,所以赶我走吧。”
柳云一笑,直视依依的眼睛,“你会吗?三年前你找上门来自报家门,说我们有义务负担你的生活,那模样真是理直气壮。可是我还从未听你说过报仇两字。”
依依移开目光,站起来慢慢走到窗前,透过窗口看出去,夜色微冷,映着她微微苍白的面容。十年前,江云两家的大火引燃过整个江南的天空,之后风傲残踪迹全无,直到三年前一男两女行走江湖,自称风傲残的传人,一年之内收服□□豪雄无数,创立“风月堂”,而这清顾楼就是“风月堂”的据点。也就是三年前,她走进清顾楼,把原本纠结的命运弄得更加纠缠不清。
柳云默默看着她临窗而看的背影。良久依依回头一笑,“我有没有说过我想见风傲残,我可以见见他吗?”她这一笑是纯粹简单的,方才的冷然全然消失。
“他不在此地。”柳云回答得干净利落,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依依摇头一笑,抬手拢着被风吹得散乱飞舞的长发,“果然……还是见不到他啊。柳云,你们一直拼力守护的是什么?风傲残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可以站在这里为他担起所有罪孽。”
“义父的确罪孽深重,但不管他做过什么,他都是我们的亲人,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那么我呢,对你们来说我只是一笔必须偿还的债吗?如果江尘轩要血债血偿,你们可会用自己的血换风傲残的血?”依依似乎有些激动,一身单衣在风中激荡,“我不管你们怎么想,见不到风傲残,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然后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柳云轻轻关上窗,一室寂静。三年前,他和落霞,秋水初出江湖,依依就在那时走上清顾楼,凭一句我是云家遗孤,就在清顾楼弹了三年琴。除此外,其实他们都没有了解过这个一贯漫不经心的少女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二.一曲分飞,烟水醉
遐迩琴的琴声每日下午都低回在柳溪之畔清顾楼上。
柳云透过半掩的门看向弹琴的少女,这扇门修在屏风后,直通楼上的内室,每天他都习惯站在门后看依依弹完三首曲子,这时候的依依不同于平日的轻忽跳脱,身上有种他一直都没有看懂得气息。阳光下琴弦折射出水色的光芒,抚琴的手柔韧修长毫无瑕疵,指尖晶莹冰冷。
笛声就在这是响起,想在遥远的地方对亘古呼唤的一声轻应。所有人都看向二楼,在雕着莲花的木栏杆边不知何时依了一个人影,他背靠闭合的木窗,微暗的光线里,一身白衣如同暗色里生出的幽灵,而笛声却是真实的,清越低徊悠远如云。所有人都听着那琴笛相和的曲音,那之间似有无数的未出口的千言万语,浮云柳絮般飘渺从指间绕过却无从捕捉。曲音慢慢淡去渐至尾声,如一羽雪色慢慢扬起,终于融入了天地尽头的那一线明亮。
就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一道清拔之极的剑光在二楼一亮。叮的一声,吹笛的人手一扬架开迎面一剑,他出剑极快,挡开一剑后回手劈开了木窗,光线如瀑布般涌了进来,把两人面目映得清清楚楚。
柳云冷冷看着窗前的执剑的少年,阳光洒在少年线条完美的脸上,一缕黑发被穿窗而过的风吹起覆面而过,自有一种御剑而笑的少年自负。柳云的目光落在他的剑上,剑身在阳光里近乎透明,“江尘轩?”
少年一笑,还剑入鞘,“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明日此时,五里柳溪见。”他低低说完身形一退穿窗而去。
一室寂静,阳光里只有细细的轻尘淡淡地飞舞。
翌日。
柳溪边,白衣佩剑的少年随意地坐在溪边青石上,玩弄着笛上织工繁复的坠子。
“扑通”一块石头从他后面砸来,擦着他的衣角掉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湿了他的衣裳。他懒洋洋的回头,柳树下站着的青衣青裙的少女冲他露齿一笑,“我叫依依,是代替柳云来见你的人。”她笑得眉眼弯弯,一点也不像刚才向他扔石头的人。
“代替?”江尘轩懒懒地挑眉,也不站起来。
“简单的说,你可是来报仇的?”依依直视他的眼睛,眼底清澈得毫无瑕疵。
真是直率的女孩,江尘轩眼里露出玩味的笑意,“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俗气的回答。”依依对他皱皱鼻子,“狡猾的人。坦诚是我们在这里愉快聊天的基础。”
“那么,姑娘对我有几分坦诚呢?”江尘轩仍然带着玩味的笑。依依睁大眼睛凑过去更加天真无邪地盯着他,“我很坦诚啊。本姑娘年方十九,在清顾楼弹琴已有三年。”心里暗道江家果然出美男子,此人随便一笑就勾魂摄魄。
“你是昨天弹琴的人?”江尘轩有些意外。依依立即瞪了过去,“怎么,不像?”
“我只是没想到传名江湖的遐迩琴的主人会如此……年少。”江尘轩看着少女一脸天真未泯,不禁又是一笑,“遐迩琴名不虚传。”
“你的笛子吹得也不错。”依依踢着地上的卵石,“说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吧。”
“这与姑娘有关吗?”
“当然,清顾楼是我赖以生存的地方,你的到来带来变数,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依依一脚将一块石头踢进了溪水里,头发垂下来一瞬间遮住了她的表情,似乎也褪去了她身上的那层稚气。
江尘轩本不想答,然而少女身上那种突如其来的认真却让他不知如何拒绝,沉默一会儿他微微一笑,“只是寻一个答案。”
“答案?”依依抬头对他一笑,像春天风里开了一朵小花,“其实我是骗你的,柳云是要我把你请到清顾楼喝茶的。”她伸手一把抓住江尘轩的手,“走吧,走吧,茶都凉了。”
江尘轩被她出其不意一手抓住,不禁跟上她的脚步,那支拉着他的手有些冰冷,像初春风里的温度。
清顾楼二楼内室。
支呀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的人拖着另一个人笑嘻嘻地道:“人请到了。”
屋里门窗紧闭,点着几只烛灯仍很昏暗。两个人坐在檀木雕花的茶案边似已坐了很久。其中一个是柳云,另一个是淡黄衣裙的少女,灯光昏暗也难掩她的风华婉丽,正是风月堂主事之一秋水。
“江公子来此不知有何贵干,若为报仇而来,不妨拔剑。”秋水淡淡道,虽有敌意,那声音确是极动听的,如珠如玉。
依依忙道:“这位江公子说他是来找答案的。”
秋水微微蹙眉,“不知……”“在下有一事需向风傲残当面询问。”江尘轩打断她。
“江公子执意如此?”秋水道,“要见他只怕不是易事。”“即使刀剑在前,江某也决不会退后一步。”江尘轩毅然答道。
剑光忽然一亮,烛火熄灭,黑暗中只听叮叮几声刀剑相接之声,然后寂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轻轻问:“还有活人吗?”一点火焰亮起来,映在两把架在一起的长剑上,秋水和江尘轩双剑相接四目相对。
依依叹了口气,把蜡烛放在桌上,“说动手就动手,水儿果然厉害。”
江尘轩退了一步,弹剑而笑,“借问青锋,路在何方?”幽暗的烛光里,剑如烟水,笑意如风,好一个风神绝代的少年剑客!
“承让。”秋水重新坐下,似刚才根本没有忽然动手,对柳云点了点头,自己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极为悠闲。
“若要见义父,我们可以合作。”柳云道,“两位可知离恨宫?”
“自然知道,实不相瞒离恨宫宫主水清浅是在下……师姨。不过,这和风傲残有何干系?”江尘轩有些诧异。
“水清浅曾是义父的……妻子。”柳云有些犹豫,秋水淡淡道:“这些旧事不提也罢,说重点。”柳云了她一眼,脸上浮起一丝无奈的表情,继续说:“五年前,离恨宫突然出现,以艳女之名使江湖风云变色,不知多少名门子弟被其所惑,误入歧途。可三年前却忽然偃旗息鼓。”
“三年前,难道……”依依一惊,站了起来,“你是说……”
“三年前义父单身去了离恨宫,自此音讯杳然。”柳云温和地看着她,“所以,这三年他却实不在此地。”
依依脸色苍白地重新坐下。江尘轩也长出了口气,“离恨宫的不只风傲残,我师父郭云两年前也去了离恨宫,听说是他师妹云影悠被困在那里了,临去把我送到青枫园当了两年闲人。”他若有所思看了依依一眼,依依却像失了魂似的呆呆看着自己的手,光线虽暗江尘轩仍看见一个银色缠丝银环套在她伶仃的腕上发着幽暗的光。
“看来我们有共同的目的。”柳云道:“三年来我们不止一次试图偷入离恨宫,都被挡了回来。离恨宫建设奇特,阵形密布如同迷宫,没有地图再多人也枉然。而且,风月堂真正掌握的力量尚不足以与之相抗。”
“离恨宫是我云中一派百年前的旧地优浪谷改造而来。我凭着当年的地图查探过,谷里瘴气密布,机关重重,改动颇多,以前的旧图根本不能当作凭据。”江尘轩微微一顿,注目秋水,“不过,并非没有解决之道,就要看阁下有无解决之心了。是只想进入离恨宫找人,还是……”
“有必要的话,直接端掉离恨宫!”秋水明眸如冰。柳云一怔,秋水她……
“好极!”江尘轩拍桌而笑,“青枫园对此谋算已久,若有一张离恨宫的确切地图,青枫令主林夕凡必以精锐助之!”
“还有一事托付公子,公子切勿拒绝,就算是这次合作的基础。”秋水静静道:“从现在开始,到此事完结,公子务必护依依周全。”
“水儿……”依依蓦地抬头,秋水却不看她,盯着江尘轩,“公子可能承诺此事?”
江尘轩垂头看着手上的长笛沉默半晌,笑道:“这江湖之上谁真敢担保谁周全无恙?不过,水姑娘所托之事在下必将竭尽全力。”
“那秋水谢过公子。”秋水站起来对江尘轩行了一礼,“公子就在此地休息一夜,其他的事明日再说。”她转身向依依道:“我们借一步说话。”言罢自己先走了出去,依依默默跟出。
柳云和江尘轩均看着两人出门的背影,都是纤纤弱女子,在门外光线的掩映下越发显得纤柔如柳。江尘轩一叹,“今日一见,水姑娘果是女中英杰。”柳云淡淡含笑,“秋水一向是很好强的,看她那个样子总觉得自己不能为她承担什么,有些没用啊。”
两人相视一笑,先前的敌意已一干二净。江尘轩问:“这位依依姑娘又是何方神圣?可否告知一二。”
“今后你们相处的时间还多,何不亲自问她?”柳云微笑,“江兄切莫辜负这一段良缘。”江尘轩看着柳云,目光明亮,半晌哈哈大笑,“柳兄也是个妙人,走,我请你喝酒去!”
依依和秋水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窗外是阳光如洗,万里青山,景致格外宜人。
“水儿,你说你的安排吧。”依依从刚才开始脸色就一直苍白,这时候低垂着头静静立在秋水旁边。
“我会亲自去离恨宫,若然有幸可以回来,那一切都可以解决,你也不必冒险。”秋水望着窗外神色淡然,“若然五天之后我没回来,依依,你就看着办。”
“你就把我当底牌?你们隐瞒了三年为何今日要说,因为可以利用的东西都齐备了吗?地图你拿不到我又怎么拿到?如果你没回来,我,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秋水蓦地转身,一向淡定的眼里都是激烈的神色,“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让你冒险!可现在没有办法了,若我没有办到,你就非做不可,非做到不可!你必须做到!”
依依退了一步,依然望着地面沉默。秋水缓了口气,“江尘轩会保护你,他是个不错的人。”
“也是把不错的剑。”依依抬起头,避过秋水的眼神看向窗外,清澈的眼底深藏着不为人知的颜色,望进去就让人迷惑那种毫无杂质的透明和不见底的深邃。
秋水看着她,像想把她看个透彻。依依轻轻抿起一抹浅笑,“水儿,看看窗外吧,这么美丽的春天。”秋水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临水的柳色如烟,在风里轻轻飘扬。
“即使明天就是刀光剑影,血色染尘的一天,江南的春天还会是这么静远。”过了一会儿,秋水淡淡说,她擦着依依的肩走向了走廊另一边。依依这才回头望着她的背影,其实水儿是个很柔软的人,就像那一身清浅的黄,只是世事逼人,她承担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