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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邻居(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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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吃的只能用一个冷字来形容了。夏眠大概是搬家饿坏了,一进门就随口念了几样菜,然后介绍菜单给石定昂,石定昂则把点菜的任务推给夏眠,夏眠又乐点一通。
这家店铺面很小,也比较冷清,大概是地处偏僻的缘故,也可能是G市的人吃不惯C区的特色菜。这家店的主人似乎和夏眠很熟悉,边做饭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夏眠用C区的地方方言聊天。
这时候这家店铺走进了一位手拿二胡的老爷爷,他看到了夏眠,乐呵呵的朝夏眠一笑,又跟店主摆摆手算打了招呼,然后轻车熟路地找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了下来。
这时夏眠笑嘻嘻地和他说话,但说的好像是C区方言,石定昂听不懂。老爷爷和夏眠大概也是老乡,老爷爷瞥了一眼石定昂,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答道:“不了,小老头还是有一定思想觉悟的,我要是过去,你男朋友心里肯定不答应。”大概是夏眠请他同桌吃饭。
这是今天第二次了。夏眠有点无语,无奈解释:“王伯,您误会了,这就是我一普通朋友,我从认识他到现在超不过24个小时。”
“哦?不超过24小时就一起吃饭了,看来是可持续发展嘛。”王伯打趣夏眠。这番打趣弄得石定昂心情愉悦,对王伯笑了一笑。王伯接受笑容,心中得意,但又有些羡慕:年轻真好。
只有夏眠又害羞(对王伯)又不好意思(对石定昂),只能扭过头对石定昂说:“对不起啊。”但又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哪里对不起他了。
然后无语。气氛从这时开始转冷。
石定昂对食物从来都不挑剔,他什么地方的菜都吃得下,更难能可贵的是他都能做出他吃过的菜。不得不说,有些人对做菜的确有异人的天赋。
但还有些人属于命好型的,自己不会做菜,但老是能吃到好吃的,例如夏眠。爸妈都烧得一手好菜,初中、高中的食堂全市闻名,大学的食堂全省公认,毕业工作后G中的食堂算得上是G市骄傲,自己也认识了这家同乡开的美味菜馆,以前的舍友都算得上是大厨,交过的两个男朋友都是用一手厨艺把自己留在身边的,而现在的邻居压根就是一埋没民间的厨神。这都是命啊。
老爷爷虽然来得比夏眠和石定昂晚,菜却比他们上得早。等到夏,石二人沉默地吃饭时,老爷爷已经酒足饭饱。老板连忙给他收拾桌面,老爷爷把椅子挪出桌子外,找了个顺眼的好地方,脸朝外,闭着眼睛,沉醉的拉起二胡来,老板见没什么生意,就把火给歇了,把家伙什都交给了老板娘,自己走进一隔间,老板娘把老爷爷身边的桌子轻手轻脚地挪到一边去,空出一块地方,老板这时从隔间里搬出一张扬琴,放在老爷爷旁边的空地方上,然后坐正,静静聆听老爷爷的妙曲。
一曲终了时,夏眠一桌也吃饱了。老爷爷停下演奏,让老板调一调琴音,这时夏眠抓紧机会小声地向石定昂提议再听两曲。石定昂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老爷爷和老板演奏的是C区的地方音乐,石定昂当年在美国当交换生,同宿舍的家乡在C区的同学有时就会放一下他家乡的音乐,但其他舍友总有异议,毕竟现在的年轻人血气方刚,沉醉于新兴文化和时尚音乐,有谁耐得下性子听某个小地区的传统音乐,更别提鉴赏了。石定昂虽然听过,但从未亲眼见人弹奏。在他看来,老爷爷和老板的配合天衣无缝,使人不由得心旷神怡,陶醉其中。夏眠早已不能自已,她从小就爱看家乡戏,听家乡的传统音乐,无奈家乡太过落后,其文化又渐渐没落的趋势,根本就无法在G市这样的繁华城市里传播。客地逢乡音,总会让人暂时忘记一叶浮萍恶海沉浮的处境。
两人就这样听了一曲又一曲,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老爷爷和老板向夏眠和石定昂拱拱手,表示感谢,有点闭幕式的味道。老爷爷嚷嚷着孙子睡醒了,要回去哄孩子,向夏眠告辞,然后笑眯眯地看着石定昂说:“好耐心呀。”
这句话可做两种理解,一种是如果石定昂真的听了一下午的曲子,那么这种能听一下午传统音乐的耐心在年轻人当中当真是少有的;另一种是如果石定昂听不进曲子,那么这种能为心上人坐等一个多小时且其间还一直听这种无聊曲子的耐心在年轻人当中也当真是少有的。
老板娘早已泡好了茶,向正要离开的老爷爷敬上一杯,老爷爷一饮而尽,摆手告辞。
老板娘又招呼夏眠和石定昂。老板搬好扬琴和桌子,也招呼夏眠喝茶,夏眠一口答应,但石定昂知道这一番喝茶老乡见老乡肯定是要大侃特侃的,于是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我是很想品味一下C区的特色茶的,但可惜的是我还得帮夏眠搬家,所以。。。”
“对啊,我今天出来就是为了搬家的呀。”夏眠恍然大悟,一下子记起来自己的任务。
“到底是你男朋友搬家还是你搬家呀,怎么自己一点也不记得。”老板娘打趣道。
“这么迷糊的小妹仔是得有一个头脑清楚的男朋友。”老板一边搭腔。
“老板,不是啦。”夏眠一急,家乡话都出来了。这是今天第三次了。
“老板不好意思,那我就先回了,我现在搬到这附近,以后没事就来这里吃饭。”夏眠笑嘻嘻地说。
“那敢情好,欢迎欢迎。”老板很开心。
为表礼貌,夏眠和石定昂两个人都饮了一杯茶,然后告辞。
因为在吃饭之前夏眠再三表示这一顿她请,她态度坚决,石定昂也只得由得她。等到出门走了一段路后,石定昂才突然想起夏眠好像还没买单。问她,夏眠只说她在老板这里每个月寄了500块伙食费。看来她很喜欢这家店,石定昂暗自记下了。
“那个,真是不好意思。”夏眠真的很不好意思的对石定昂说。她哪里知道石定昂其实很是乐意。
“不好意思什么?”石定昂笑笑问。
“不单是为了今天老被人误会你是我那。。。那什么不好意思,还为了今天耽误了你很多时间不好意思。”夏眠老老实实地回答。
“夏眠。”石定昂正色。
“啊,怎么了?”夏眠被他唬住了。
“我在你眼里真的就像一个工作狂吗?”
“对啊。”真不客气。
石定昂泄气了,只得招呼回家。回家路上,夏眠还去水果摊贩那里买了好一些水果,但是她说什么也不让石定昂帮忙提着水果。
石定昂不满:“你就不能让我发挥点绅士精神。”
夏眠笑笑:“好人卡是要有限度的刷的,您老就好好养精蓄锐,待会还得劳驾您帮我搬家呀。”
其实,我愿意无限度的帮你,做你的好人。石定昂想。
两人先到停车场取东西,夏眠左手水果右手棉被,剩下的东西交给石定昂分两次搬运。
等石定昂将最后的行李,即夏眠那一大纸包箱的书搬上楼时,门没关,推开一看,夏眠已经身穿家居服,利落的放着东西。见石定昂来了,招呼她把箱子放下,坐定在沙发上,自己拖着那箱子进到自己的房间,她住的是陈彦的客房。
石定昂自告奋勇直接帮她把这个重箱子搬到了她的门口,这给夏眠留下了个好的印象:这厮比起自己以前的那帮舍友实在好得太多了。
石定昂起身的时候其实又偷偷地瞄了一眼这间房间,只能用整洁二字形容,不很大,被女主人安置得很温馨。
“那个,石先生。”某女又要刷好人卡了。
“怎么了。”
“求帮忙。”
“额,夏眠,有事直说,以后都是邻居了,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别吞吞吐吐的。”石定昂遣词酌句地说。
好人啊。夏眠被一不小心感动得五体投地。
“那个,能不能帮我搬一个空书架。”
“好的。”
“就在陈彦书房里。”
陈彦走之前又跟夏眠商量过这间房子的物品的使用事宜,夏眠得到的结论是:除了他床上那只陪伴他很多年的毛绒大熊,其他什么要用就用。既然对方是陈彦,夏眠也不跟他客气。陈彦这厮不爱看书,他只看必须看的书,本来他自己的书架就很大,自己的书还放不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当年就一时兴起买了一个漂亮的红木雕花书架,害夏眠眼红了好久。更气愤的是,书架的作用不就是用来放书嘛。陈彦这厮就把它这么空摆着,明明就是买来积灰尘的,所以夏眠这次绝不手软,当下立马要了这个书架。
“行,只要您老搬得动的话。”这是陈彦的原话。他知道以夏眠的个性,是不可能在一个充满着各种商业机密和看不懂的各种金融书,财经书,以及一大堆英文的,法文的,西班牙语的夏眠不知道是什么书的书在一起的书房看书的,而去到夏眠深恶痛绝的陈彦的书房拿一本书然后到卧室看书然后再放回去,这种做法绝对不会是夏眠这种能走两步绝不走三步的人做得出来的。所以综上所述,夏眠一定要把那个书架搬回自己的房间了才称心满意,要不然她总会觉得自己的房间少了什么东西。
还真被陈彦说中了,难得眼前有个殷勤的苦力,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心思,但想她夏眠退出江湖多年,他又是石定昂的好朋友,欠他几次人情也无妨,到时候叫陈彦去还不就得了。
这就是夏眠的如意算盘。。。
石定昂则全心全意地搬着那个不算大但也不小的重书架,好不容易背到夏眠的卧室,歇了一下,然后又听夏眠的指示搬到指定的地点,然后就气喘吁吁了。这书架是红木做的,还是实心的,重就不说了,他看得出夏眠是有多宝贝这书架,所以不能拖,不然会磨损到木头上面的一层漆。所以真是个体力活。
“真是太感谢了。”夏眠再三地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不客气。”然后坐在地上喘了口气。
“诶,起来吧,坐在地上不舒服。”说着夏眠向石定昂伸手,石定昂搭了她的手起身,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她的手,软软的,这样的手应该出现在好人家,不受劳动之苦,一世不为衣食所愁。
夏眠搬起一把木椅给石定昂坐,然后自顾自地整理起自己的书籍。
夏眠是一个爱看书的人。石定昂得出结论。
有心理学,文学作品,文学理论,数学。数学很少,只有寥寥几本,心理学和文学理论持平,文学作品中有外国文学,中国近现代文学,史学,最多的是中国古代文学,还有一些诗词曲的鉴赏,真心让人想问一句:亲,你确定你是数学老师?
文学品味很高。石定昂又下了一个结论。
夏眠是那种手脚十分利落的人。从小做作业就做得比别人快,干活的话只要她想干,一定是多快好省四面大旗。不一会儿,她就把那个书有条不紊地放进那个书架里,放完后,她还巡视了一下,然后笑得很可爱,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房间里有一个男人,然后,然后她们两个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