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陆念禾

10、爱，从两个人相互依赖。（一）

　　“刘叔，早！”宋瓷打开车门，钻进车子里。

　　“小姐？”刘叔刚要开口，他担心少爷在半路把她扔下，“少爷他？”

　　宋瓷听出了他的疑问，“刘叔，是，”宋瓷想了想，“是哥哥让我坐车的。”

　　宋瓷吐吐舌头，刘叔看见了，一阵笑。

　　宋瓷也奇怪，叶承对她的态度没有180度，至少也有160度的大转变。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碰巧他也出来。

　　“今天坐车去。”叶承语气虽然没有多少温度，不过，宋瓷还是听了出来，些许的关心。

　　今天天色有些阴，风特别地大。

　　树叶“哗哗哗”地作响，宋瓷只从屋子里走到车上，眼睛就被风吹地有些疼。

　　还好没进沙子。

　　宋瓷暗自庆幸，以前遇上风大，空气又不干净的时候，她的眼睛总会因为进了沙子又红又痒的，苏哲一边替她吹一边说，“人家骆驼眼睛大，睫毛长的，就没见过这样的。”

　　宋瓷总是气的直跺脚，夸人就夸么，非要和什么骆驼比？！

　　叶承进来的时候，宋瓷往里面坐了坐。

　　车子没开一会儿，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她面前，拿走了她放在膝上的书。

　　是她昨天的作业，她拿出来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题目。

　　“物理不好学么？”叶承翻了翻，前面的分数有好几个80多，还有一个，才将将70分。

　　宋瓷点点头，脸色有些窘，“我，偏科。”

　　她是偏科，不止一个老师教训过。

　　文科成绩太好，理科虽然不算太差，但相对文科，就弱了太多。

　　苏哲以前常替她补，提高了不少，后来，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叶承比她高一届，懂的比她多，成绩，也比她好。

　　宋瓷心里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了解的，她的成绩不影响她未来的规划，所以，也没有刻意去补。

　　“下次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叶承把手里的书还给她，“最后一个大题，算错了。”

　　宋瓷慌慌忙忙检查，一拍脑袋，果然！

　　她弯腰从包里掏出笔想修改，叶承伸手按住，“不要在车子里面看书，对眼睛不好。”

　　宋瓷晕倒！

　　这人，不懂什么叫“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么？

　　明明自己也没少在坐车的时候看书。

　　叶承收回手，“回学校再改。”

　　宋瓷认命地把作业塞回去。

　　宋瓷一进教室就趴在桌子上，急急改作业。

　　徐宝珠破天荒的没要她作业看，而是自己写完了。

　　宋瓷觉得有些怪异，徐宝珠眼睛下面有些青。

　　她想要问，结果那丫头头一缩，补觉去了。

　　这边，江硕不停地打哈气，“叶承，我可是看到宋瓷和你一起坐车来的，怎么？这会儿，你那什么毛病改掉了。”

　　叶承眼刀“噌噌”地飞过去，声音凛然，“你说的对，她是叶家的一员，这是她应得的。”

　　“呵，”江硕凑过去，叶承嫌弃地避开，他也无所谓。“你说，我要是和宋瓷成了，我又是你哥们，咱们算不算是亲上加亲？啊？”

　　“你？”叶承双手往裤袋里一插，“做梦吧。”

　　“什么，什么意思啊你？”江硕追过去。

　　“你先把徐宝珠那丫头安抚好了再说。”叶承不理他，坐回位子上去。

　　江硕和徐宝珠就是天生的一对冤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偏偏他们自己当局者迷。

　　“哎，你还真猜对了。”江硕又打了一串哈欠，“昨天我给那丫头补了大晚上的课，她可好，自己睡过去了，白费小爷讲得口干舌燥的，也没杯水喝。”

　　江硕想起来就来气，徐宝珠睡的跟头猪似的，作业还有一半是自己帮她写的。

　　都怪自己家那个老头，下棋输了，就把自己的孙子卖了给徐家做家教。

　　真是，太太太不争气了。

　　回家的时候，车子照样停在路边等着。

　　宋瓷靠在椅背闭目养神，刘叔则轻敲着方向盘，只等叶承来就开车。

　　“阿承，我和你一起走，我们家司机今天有些事情。”齐可心发现了叶承的反常，追上去挽住他。

　　叶承不漏痕迹地避开，“那就打车回去，没有钱的话我给你。”

　　“讨厌啦，又不会耽误你什么时间。”齐可心绕过他，打开车门，不其然看见里面还坐了一个人。

　　“你怎么？”齐可心转过头，“阿承？”

　　“不走就自己打车。”叶承没有理会。

　　齐可心见叶承并不理会她，把矛头指向司机，“刘司机，现在叶家的车，也开始载随便什么人了吗？有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也应该提醒一下。”

　　宋瓷打开车门，拿起包，下了车。

　　叶承赶紧绕到那一面，拉住宋瓷的手腕，“你去哪？”

　　宋瓷手腕一阵痛，“我坐前面去。”

　　叶承这才讪讪地松开。

　　一路无话。

　　田嫂已经做好了晚餐，听见车子的响声赶紧迎了出来。

　　少爷小姐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叶承脸色黑的不行，田嫂一阵奇怪，这早上还好好的，一起坐车上学，这会儿怎么又闹变扭了？
　　“田嫂，我吃饱了，先回房了。”宋瓷放下筷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田嫂看宋瓷走了，才过来，“少爷，小姐是妹妹呢，年纪小，多让着些她。”

　　叶承想解释，田嫂哪里能懂呢？只好作罢。

　　宋瓷很早就知道，她自尊自爱，有时候并不会得到什么尊重，甚至还要被践踏，被唾弃，好像她不堕落，不真的下贱就是错的一样。

　　齐可心，她，和那些人一样，一样的可恶。

　　还有叶承，他也脱不了干系。

　　她的脑子里又禁不住浮现出那几张面孔，她一直想忘，努力在忘，也以为她真的忘记了的面容。
　　她不要想，不要！

　　拿出信纸，给苏哲写信，想到马上又可以见到他了，宋瓷心里舒畅了许多。

　　叶承一支笔在指间转得飞快，半天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打开门，宋瓷的房间又光从门缝里露出来。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

　　宋瓷散着一头发，以为是田嫂，田嫂这个点总是上楼催她喝一杯热牛奶，说是有助睡眠，又长个子，又美白，巴拉巴拉的一大堆。

　　“田嫂，下次不用来提醒啦，我会记得喝的。“宋瓷语气里透着股小小的撒娇的意味。

　　“是我。“叶承嗓音低沉。

　　宋瓷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立刻收起来小女生的样子，恢复了冷冷静静的样子，“你，有事情么？”

　　叶承有些不自然，“今天，可心让你有些不开心了……”

　　宋瓷打断他，“你要是说这个，没关系的，她是你朋友，没关系的。”宋瓷越是这么反复重复，心里越是泛起了委屈。

　　苏哲不在她身边，她受了委屈，搁以前，有苏哲逗逗她，她也就一笑而过了。

　　如今，这委屈就像被放大了很多倍，压得她有些受不住。

　　“那就好，”叶承盯着宋瓷的脸，小小的一张脸，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泄露，“早上和你说的事情，还记得吗？”

　　“什么？”宋瓷被他突然转变的话题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算了，忘记就算了。”叶承摆摆手，转过身去。

　　“叶承！”宋瓷叫住他，“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宋瓷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我，只麻烦你们叶家两年，到了时间，我就走。欠你们的，我也会还的。”宋瓷一字一句，是下定了决心。

　　叶承颀长的身影僵了僵，“你说什么？”

　　“嗯？”她说错什么了？这不是他想听到的么？

　　叶承抓住宋瓷的双肩，似乎有些愤怒，“你要走？”

　　宋瓷点了点头，表情有些茫然，是啊，这是她早就计划好了，考师范院校，学费就免了，她再打些工，等苏哲出来了，她也就工作了。

　　两个人一起，再多的困难，也都无所畏惧。

　　“你！”叶承近了一步，脸和宋瓷脸靠的很近，唇形优美的嘴几乎要碰到宋瓷的。

　　宋瓷感到肩上的力量又增加了几分，轻声呼痛。

　　叶承像是瞬间惊醒，唇轻轻擦过宋瓷的光洁的脑门。

　　“明天我给你补物理。”他步子跨得很快，像是逃一般。

　　留下宋瓷一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