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自由（外星）》小丁香鱼

6、前夕

　　马特的父母据说是美国人，家是高档公寓楼一个三居室。里面都是明清风格的实木家具，爸爸吉米是公司高管，妈妈珍妮丝是英语教师，两人都很喜欢中国文化，因此家里充斥着浓浓的中国味，瓷器、刺绣、珍珠等等中国元素被合理运用于各式摆设中。
　　“生日快乐。”我穿着妈妈强制要求的白色短袖衬衫、黑色西短和皮鞋，并带来了一个黑色钱包，是网上做SOLO自己赚钱买的。希望他会喜欢。
　　“谢谢。”马特接过礼物，正想抱住友人表示感谢。
　　“恭喜你又长了一岁，距离成年又近了一步。” 赛玲娜穿着黑色娃娃装，扛着一个几乎和她身材等高的礼物盒，正好隔开两人。“你准备让淑女继续拿着这么重的礼物？”
　　“谢谢。”马特咬着牙回答，捧着重物的身体有点摇摇欲坠。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汤姆把手中的一大盆绿萝也顺便压着上面，“对不起，马特。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刚好看到超市有在卖这个，就买来送你了。”
　　报复，绝对是报复，马特只能扭曲着脸把礼物搬进房间。
　　“欢迎你们，孩子。” 爸爸吉米和妈妈珍妮丝把餐桌布置得如同高级餐厅一般，油滋滋的烤全鸡、香气逼人的煎羊小排、咖喱饭、炖菜……还有上面有海盗船的翻糖蛋糕，连上面的小人头发都很清晰。
　　两人来中国好几年了，都很健谈，向小客人询问学校的生活，和一些当下时兴的话题。
　　生日party过程中气氛一直很愉快。除了插蜡烛时发生一点为插多少根的争论外，一切都很顺利。然后马特邀请他们自己的卧室玩。
　　而马特和赛玲娜到阳台去了，汤姆喝多了果汁去洗手间。我有点担心，因为这两人一直都有点不合，赛玲娜会来马特的生日会本身就有点奇怪。于是我打算去阳台看看，两人站在角落里说话声音很小，不过没关系，耳朵靠着墙壁可以加大传递的音量。
　　“马特，你越界了。” 赛玲娜面容冷漠。
　　“赛玲娜，我成年了，你不能阻止我。”
　　两人明显在争辩什么东西，可是12岁怎么也不能算成年了。我暗地腹诽。
　　“可是他没成年，你想违反‘特殊学生保护法’吗？我保证你有生之年都会被禁止接近他。”
　　“我没打算做什么，”马特的声音有点沮丧，“没有多少时间了，下个学期我就要走了，我只是想告诉他……”下面说得太轻，我听不见。
　　“不可以，除非达到三大戒律许可的条件，否则你什么也不能说。不要忘记你的使命和职责。”
　　马特忽然沉默了一阵，“是我迷失了。”
　　“也许过几年你就回来了。”
　　“也许永远回不来……” 两人陷入长久的无言中。
　　两个关键，马特下学期就要走了，他们是不是加入了什么秘密小社团。我琢磨着这两人的话，轻手轻脚地返回卧室。
　　没过多久，两人似乎和好了回来。
　　“最近新下了一个游戏，我们一起来玩吧，”马特又恢复成原来活波的样子。
　　“也许我们可以组一个小队。”我附议。
　　“发型换一个，原来的太逊了。”汤姆提出意见。
　　也许时间和距离使我们短暂的分离，但是我们依然可以以不同的方式相聚。
　　周末的妈妈是比较无聊的。
　　“现在7月底很多衣服打折，陪妈妈去买衣服。” 戴媛妈妈找到家里唯二的劳动力。
　　两人去市中心习惯性地没有开车，是坐地铁去的。
　　“儿子，这件T恤很好看。” 戴媛第一到达的是童装部 。
　　“背带裤也不错。”
　　“试试这个泳裤，还有墨镜。”
　　……我不是人偶娃娃，不用试那么多的衣服，只能用我从未失手的一招。
　　“妈妈，前面有肯德基。我要吃圣代。”
　　“好，那这几件给我包起来。” 戴媛终于爽快结束，把一堆衣服给顾鑫提着。
　　然后两人去肯德基点了两个套餐和两个圣代。
　　然后我惊诧地看着她极其迅速吃完了自己那份，戴媛妈妈的饭量怎么忽然增加了。我仔细观察着妈妈的脸色，发现她的肤色好像比昨天黄了好多。
　　“妈妈，你出来没搽粉？”我把可乐递给脸上猛滴汗的妈妈，喝饮料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啊——我居然忘了，” 戴媛恍然大悟，立刻拨打了一个号码，“我是戴媛，帮我送一盒融合乳液到昌明街的肯德基。”
　　“什么没时间，我会投诉你哦，如果你二十分钟之内还不过来的话。”啪——戴媛立刻挂了电话，连手掌都出现了汗迹。
　　“妈妈，需要我再买些什么别的东西？”其实某种不可思议的怀疑一直存在于我的脑中，但是我一直不太小去正视它。
　　“再帮我点几个热量高的，妈妈可能是早餐没吃，太饿了。” 戴媛努力摆出笑脸，可惜不太见效，她的脸部都开始有点僵硬。
　　我有点担心，还是点了一个全家桶和几杯甜点。然后看着戴媛妈妈快速地消灭。终于在十分钟之后，店里进来一个快递打扮的小伙子，把一个粉色四方形半透明塑料盒子递给妈妈。
　　“请收货。”
　　戴媛妈妈飞速地一划，就进到厕所里了。“儿子，看好东西。”
　　几分钟后，戴媛恢复了往日白皙的肤色，坐到顾鑫对面，“儿子呀，妈妈今天不舒服是有原因的，等回家……”
　　“无论因为什么，妈妈永远都是妈妈。当然爸爸也是爸爸。”我诚挚地笑着。即使这中间有什么秘密，我也希望它能晚一点到来，直到我坚强到能够承担起某些失去。
　　戴媛妈妈愣了一下，用手揉揉顾鑫的小脸蛋，“傻儿子，你永远也是我们的孩子。”
　　“走，我们继续逛街，直到它晚上关门。”既然儿子不愿意，戴媛很快就把这件事丢开了。
　　然后两人还买了一堆的旅行专用物品和戴媛的夏装。
　　当然五官清秀，眼睛清澈的顾鑫相当地受导购员和店长的欢迎，不停在试衣空挡受夸奖。
　　“这是你儿子？”
　　“是的。”
　　“你真有福气，儿子长得真可爱。你皮肤也保养得好好呀。”
　　“我一直都是用奈丝的保养品。”
　　“是嘛，这个牌子的化妆品评价很好呀，就是有点贵，我还有点舍不得。”
　　“不会呀，它的容量都是大瓶的，而且每次用量都很少。所以平均下来比其他的牌子要划算很多。” 戴媛妈妈也开始尽职尽责地推广自己公司的品牌。
　　往往最后，两人开始互送VIP卡，衣服也拿到了一个好折扣。
　　直到打烊，两人提着十几个袋子，心满意足（当然是一个人）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