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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无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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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等等我…”
初夏的原野上，泥偶小人麦天追着父亲，边笑边跑着。
跑在前面的泥偶巨人时不时回过头，冲着麦天招着手：“来啊来啊。”
“嗯！我就抓到你了…哎哟…”
跑着的麦天，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扑通的一下磕倒在地上。
“哎…宝贝你没事吧…”
爸爸带着些许温柔的声响从头顶的方向传来，激起麦天心里一阵暖意，他能感到，爸爸停下，转身而渐渐走来的脚步。
“爸爸，我没事的…”
这么说着，麦天慢慢爬起，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抬起了头。
然而，他正面对着的，不是爸爸，而是一架冰冷的机器人，架着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胸膛。
“不！！！！”
第十话 无题
“吱吱叽…”
不知什么杂音从麦天耳边传来。
渐渐的，戈壁滩上生长的苇草编制的褥席带来的柔软和温暖，从身体上传来。
感觉起来，自己现在正好好地躺在什么石板床上，面前也只有空荡荡的天花板，没有爸爸，也没有什么拿着枪口指着自己的机器人。
“那么刚才…是做梦吗？那…这里是哪儿？”
“叽叽吱。”
仍然是那个杂音。
这是什么啊？
麦天循着杂音扭头看去，却见一架紫色的浮游炮正悬停在他床边，正用他的摄像头狠狠瞪着自己，激光炮口更是瞄准着自己心脏什么的地方，刚才那个令人不快的杂音看来就是他发出的。
“啊…”
麦天吓得一咕噜坐了起来。
紫色的浮游炮依然悬停在半空中，继续吱吱响着，用他的炮口不断指着右边的方向，仿佛在示意麦天什么。
看着那架浮游炮好像没有攻击的意思，麦天的右手于是跟着他指示下意识地一摸，就触到了什么圆圆硬硬的东西。
“这个感觉，我记得好像是…”
麦天把摸到的东西拿起，端详了起来。
果然，是那顶“背后有着辉煌涂鸦”的头盔。
“唷酱么？那这么说，床前的这个是…嗒酱？是你吗？嗒酱？”
嗒酱继续发着叽叽吱吱的声音，仿佛在应和着同意他一般，同时又仿佛想说着什么。
跟着嗒酱的声音，麦天伸出自己的手指头，和他比划了一番…
“呃…你是要我，戴上…唷酱是吗？”
总算好半天，麦天才弄明白嗒酱想干嘛，于是他看了看手里的头盔，想了想，还是戴了上去。
“呼…你总算反应过来了，真是迟钝，不过看在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的份上，这次我就破例原谅你好了。”
刚一戴上，头盔中便传来了嗒酱充满磁性，同时就是有点略带不耐烦的声音。
不过，麦天并没有怎么想生气的意思，反而低声地反问着：
“这个…嗒酱，你和唷酱其实是因为很在意我，所以才守在我床边的吗？”
“谁…谁在意你了？”嗒酱的语调瞬间变了，“不要搞错了哦！是今晚辉煌大哥机体休眠维护，所以我才代他…呃！门口外面还有幻影大哥在…对了！我们今晚是一起守夜，照顾不懂为何哭晕了的你是附带的，绝对不要会错意了！”
我哭晕了？为什么？当时…
被嗒酱这么一说，麦天开始努力回想着当时为啥突然能哭到晕过去。然而猛地，他只感到脑海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是自己的本能在阻止自己回想一般。
麦天开始双手抱着脑袋，当然，他的手只是搭在了头盔上。
就在麦天有点想主动放弃回想的时候，一组画面凭空就突然在他脑海中展开了，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画面中，一个冰冷，无光的枪口正对着屏幕前的自己，对面的机器人狞笑着不断炫耀着他的力量。不过，也许只有麦天能看得到，这架机器人的全身上下，还包着一层淡淡的轮廓，那个身形，仿佛就是…
“不要…啊…”
麦天惊叫着，双手撕扯着头盔---当然其实这是徒劳的，特种兵速成机器人在所谓洗脑模式下，也就是强制向佩戴者传输画面的时候，头盔就会处于完全上锁状态，不可能随便脱得掉。
拼尽力气的麦天喘着粗气，完全歪倒在草席上，手颓然地瘫着，身体不住发着抖。
“幻影…幻影哥哥！”
“出什么事了？嗒酱？”
“麦天，好像晕过去了。”
“…怎么又给他戴这个头盔？然后…莫非你们强迫他看了什么画面？”
“我…就是让唷酱给他放了那天屏幕上…”
“…真…真过分…我来照看他吧…”
头盔里断断续续传来幻影和嗒酱的对话，待这个对话结束了之后，麦天只感到有什么人坐在了他旁边，冰凉的手搭在了他的背上。
“你是麦龙弟弟，不是幻影…对吧…”
好半天，麦天低声地吭了一句。
幻影愣了一下，颤抖着从背后抱住了麦天的背，麦天能感受到，麦龙也试着在哭，因为，他的身体也在不断颤抖着：
“好哥哥…确实是我…为什么你知道…”
麦天苦笑了一下，慢慢将已经解开锁定状态的头盔脱了下来：
“因为，如果是幻影的话，是绝对不会丢开他手里的剑而什么都没拿的，也不会说又给我戴这个头盔这种话的，并且在他们机器人的立场来说，给我看这些残酷的画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背后的幻影的颤抖停了下，手也松了开来，好半天他才说开：“是…是吗…哥哥，那么，你看到了什么。”
麦天不由得一怔：“弟弟，你没看到什么吗？”
幻影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般停顿了下：“我…这个身体什么也没看到。所以，哥哥到底看到了什么？”
“爸爸啊…”麦天幽幽地哼了一句。
“啥？”
“爸爸啊！在那架和辉煌差不多的机器人，他的背后，我看到了啊！”麦天有点着急了，拍着床沿说着。
幻影低头思忖了一番，然后声音也打颤起来了：“你在说和…和辉煌…差不多…是那架，被幻影哥哥和辉煌哥哥他们叫做龙炮的机器人么？”
麦天呆着半晌，随后默默地回应般点下了头。
……
入夜，物流基地。
残垣断壁之中，晚风无情地抽打着尘土碎屑---
在遥远的过去，这里也曾荒凉---广袤的草地铺满整个平原，接上了天边，除开绿之外，什么其他的颜色也没有，就只是纯粹的绿！绿！绿！在绿之中走着，也许你会踌躇，你会迷路，你会茫然。然而，这片绿的海洋却是护子虫，颤音蟾蜍，百合根宝宝们的天堂。每当夜幕降临，这份绿渐渐染上了墨的一刻，却并不意味着静寂来临，相反，却是晚间歌会，舞会时间的开始。蛙鸣虫歌之中，多少精灵讴歌着青春，自由，恋爱的物语。
但如今，这里歌舞的弦乐早已曲终，微醺的精灵已然离去，过往的集会永远不再。绿的天堂被灰的，黑的钢筋，混泥土，油罐，集装箱取代，当夜将灰黑的天地抹得更黑之后，四周便彻底静寂下来，偶有巡逻的机器人经过，也只会让你听到令人烦躁的机器关节的咔嚓声。
当然，今夜，连巡逻的机器人也没了，所以…
静！…
除开静之外，只有风的呜咽，废墟的哀诉声回荡在充满尘土的空气之中。
蓦地，一阵喷气式推进器的噪音划破了寂静的皮肤，发出了令人胆怵的声响，随后只见着一架高大的Hunting徐徐降落了下来。
一降落，他便打开了胳膊上的摄像头，接通了无线电麦克风。
“喂喂…你们看得清吗？我把摄像头调成夜视模式了。”
“看到了，龙炮教官。”
龙炮环视了一番，继续对着麦克风说道：“很好，根据驻扎在这里的原来员警报告，后来叛逃的两架机器人飞了来，回收了那只发狂的蜥蜴…关于他们的蜥蜴头领会发狂，我有个大胆的设想---其实那只蜥蜴并不是真的蜥蜴，而是披着伪装涂层，还被人暗中抠掉了能量反噬系统的Special Fighter。”
“…教官…教官的意思是？”
龙炮冲着视频点了点头：“是的，如果我的猜想是真的，那么就代表有人蓄意颠覆我们在这个世界的统治。所以这一次，我才招呼你们过来帮忙…有事干了弟兄们！”
……
“救…救命…为什么…不救我出去？”
一只被五花大绑起来，完全动弹不得的滑头蜥绝望地看着面前漆黑的屏幕。
周围黑洞洞的，静的可怕…唯有名为孤独的阴影，笼罩着自己的身形。
……
大概四小时之前。
在这个屏幕里，一幢一幢的建筑在挨个崩坍，激起的尘土蒙上了他的视野，然后又瞬间从屏幕前消失---他冲出了尘霾，攻向了下一个目标！
这时，天边出现了两个黑点，他们越来越近…
渐渐地，他看清楚了！那是一架红黑的Auto Gunner和蓝色的Swordman Troop。
“这次一来来两个送死的么？”
屏幕内传来他自己的声音，然而发声音的却明显又不是他本人。
他只看到，那两架机器人突然迅速“变大”了---他正在快速地接近他俩。
“危险！”
他在心底喊叫着。
虽然这么说有些荒唐，明明站在滑头蜥立场来说，机器人什么的都是敌人，然而，从刚才起，就在他眼前，他的双手就已沾上了自己人的鲜血，随后又疯狂地攻击破坏着周围的一切，在一片轰隆的爆炸声中，他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立场，该做什么了。
“别怕…我们就是来救你的。”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谁？怎么传来的声音？…是那两架机器人么？
滑头蜥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竭力想扭动自己的身体。
当然，五花大绑的状态下，他什么也做不到，仅仅是徒劳的消耗力气而已。
“你别乱动，保持这个状态，默默的看着就行，我们自有办法。”
脑海里的声音再度响起。
滑头蜥能感到，屏幕内的自己迅速地转了个弯，绕到了剑士的身后，准备来个背后偷袭。
却见剑士剑锋一转，身影便消弥在屏幕之中，接着，他的腰间，腹部，腿上接连传来被利刃划到的疼痛。
“和我比速度？好大的胆子。”
仅仅一个瞬间的功夫，“抓住了什么东西”的感觉就从滑头蜥的手上传来，剑士重新出现在了他的屏幕视野之中---他正抱着剑士，准备拧断他的脖子，再来个反身摔投丢出去。
然而，还没等他丢出去，脑袋上就突然就传来被什么东西狠狠敲打的疼痛。
“是那只枪械机器人么？二打一…真卑鄙啊，那好，看我先解决你！”
这么说着，他感觉自己丢出了手里的剑士，转眼就绕到了枪械机器人背后，从背后抓住了他。
一阵灼烧感马上从背后传来。
“啊！”
他痛苦地叫了起来。
屏幕中的视野也跟着他的疼痛剧烈地抖动着。
猛地，他的两手就这样被对方扣住，枪械机器人正和他两眼对视着。背后还有两架激光浮游炮机器人---这么说，刚才的灼烧疼痛感是因为自己的背后还有他的浮游炮偷袭么？
“不能这样噢…疾风…”
和刚才传进脑海的声音一样…
这么说，安慰我的人就是他了，而且他好像认识我。
滑头蜥激动了起来。
“…你的老朋友，还在这个世界某处等着你呢。所以现在。”
“滋啦”的一声，伴随着火花，面前的屏幕瞬间就黑了下去。
而滑头蜥，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利刃从背后插入，胸口钻出。
在这份疼痛之后，他的视觉，听觉，和所有触觉便重新陷入了黑寂。
谎言，欺骗，背叛…
黑暗中，他只感到自己慢慢地用尽力气，衰落下去，各种负面的情感却又偏渐渐涌了上来，试图用各种办法挽救着他即将消失的灵魂。
“救…命…谁来…救救我…好难受…”
他喊不出声，生怕喊叫也是浪费自己的气力。
直到…
最后的光亮重新刺痛他那被黑暗娇惯了的双眸，一双冰冷大手抱住了他，将他从重重绳索中拔出。
“救我的？”
还没有等他表达出开心的心情，便重新陷入了昏迷。
……
“这么说，这里其实是滑头蜥的营地？”
“是的，我们向滑头蜥承诺，把他们被困住的同伴救回来…”
“然后，拿我当人质啥的？”
“抱歉…”
在麦天的要求下，麦龙将身体还给了幻影，现在，幻影和麦天正互相扶着，后面还跟着嗒酱，边有的没的聊着情况，边缓缓地走下滑头蜥洞内昏暗的石梯。
“那么那些奸诈蜥孩子们？”
“安顿好了，辉煌大哥想办法把那两只都解冻了，只是有两只滑头蜥，很遗憾…”幻影说着便摇了摇头。
“是吗…”
说到这里，好半天，他们没有言语，只有慢慢走下石梯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沉重而缓慢。
须臾，脚步声嘎然而止。一抹浅黄的身影拦在他们面前。
“是…是我…”
拦住他们的是那只叫做可罗的奸诈蜥，他声音很轻，怯生生的，“你…你们这么着，是想去…看…我们爸爸…的吧…”
“嗯…是的。”
幻影和麦天不置可否地应着。
可罗盯着他俩，好半天才鼓足勇气喊了起来：“拜托，请让我跟着你们去，我…我想亲自问问爸爸，为啥突然变成这样…”
麦天扭头瞅了瞅幻影：“他说的变成这样，是说他六亲不认…”
“不的…”幻影摆着手打断了麦天，“这只小蜥蜴说的是，他的伪装涂层被自动解除了，所以他现在的样子和我和辉煌差不多…呃，还是有区别的，但反正不可能是这些蜥蜴的样子了。”
“是…这样啊。”麦天嘴上应着，眼睛仍然盯着那只名叫可罗的奸诈蜥，好半天，才微微点了点头。
……
沉重的石门被推开，被特制的绳索挂着，一架四肢大字型张开的机器人挂着晾在面前。
“放开我！”
被绑着的疾风依然不老实，身体不住扭动着。
“这便是…疾风？”
虽然先前唷酱制造的梦境中，麦天已经见过疾风的样子了，不过看着这个光景，他还是下意识地用手碰了碰幻影要确认下。
“是的，有问题吗？”
“爸…爸…为什么…”
可罗仍然不想接受这种事实，竟然不争气地哭了。
“什么爸爸…喔！如果你认为我是你爸爸就立刻叫这些人把我放开！”
疾风依然冲着可罗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某种意义上疾风可不是你爸爸，别对他献殷勤了…”幻影拍了拍哭着的可罗的后背，“你们的爸爸其实是在这…”
这么说着，幻影走了上前，径直将剑锋摸向疾风的胸膛。
“哎！你想…干嘛？你想对我无理的话等我…”
幻影根本没有搭理疾风的喊叫，而是径直用剑撬开了他的胸甲。
“就是这个…”
幻影边说着边用手掏着，随后，一枚黑色的芯片被幻影从疾风胸口的导线堆中拔了出来，丢在了地上。
“喂！你现在这么把我的第二人格芯片拔掉，下次我一定把你的什么芯片也拔了！”
众人根本没理睬疾风的吼叫，而是静静地看着被丢在地上的芯片，好半天，可罗才说开：
“我们的爸爸…就这东西？”
“是的…”幻影不急不慢地回应着可罗，“也许到我刚拔出他的前一刻，他还在幻想着自己是滑头蜥，自己不能动弹只是因为被这些导线绑了起来…当我把他从黑暗中解放了之后，就意味着他被重置了，再装回去，就一切从零开始，什么之前的都不会记得…”
“…好…好过分…”
“没办法啊…他只是可悲的第二人格而已…”
“我是说你好过分！”
可罗突然大声地打断了幻影，“就算如此，他是我们的爸爸这回事也不会改变，所以…”
“你冷静点吧…”幻影用自己的剑指了指面前一直在嚷嚷着的疾风，“自这个第一人格激活之后，第二人格就是等自己电源耗尽，然后自动消失的，这就是他的宿命，所以…而且你看，现在第一人格激活了，他要是发飙的话，你们滑头蜥一族…”
“幻影大哥…”
这次是从刚才起就沉思着的麦天打断了幻影，“如果…如果我能想办法阻止第一人格暴走，你会不会满足这个小弟弟的愿望？”幻影不紧不慢地说着。
“愿望就是…把第二人格装回去？”
“是的…”
幻影回头盯着麦天，好半天才点了下头。
麦天笑了笑，一步步走到了疾风面前，盯着他看着。
“喂！你…你又想干嘛？”
疾风也盯着麦天看。但不知怎的，他有点想转移视线的想法，所以头扭向了一旁不想和麦天对视。
然而麦天却突然伸出手，将他的头扭了回来，强迫他盯着自己看，随后接着…
吻了下去！
接着，麦天身体一歪，躺在了地上。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