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明亮的那颗星》拉格纳洛克

2、第 2 章

　　眼看着宫中所有人手都出去找人了，亚尔弗列得站起来，国王疑惑地抬头，“你要做什么？”
　　亚尔弗列得也疑惑地看向他，“当然是去布防啊，皇宫中没有侍卫了，接下来就要靠我的骑士小队，我当然要让他们在最合适的位置蹲守好，对了陛下，如果还是当心宫中不够安全，那么找一个合适的地窖并且带着王后和你的王子、公主们躲进去也是一个好办法，虽然有点儿难看。”

　　国王的脸色顿时青了，“我是一个国王，怎么可以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你快去将宫中的防卫布置好。宫里其他人会各司其职，我和王后也会在书房里静静等待事情的到来。”

　　“那当然是最好。”亚尔弗列得拿起头盔戴上，“杜克，走。”

　　杜克跟上自己的统帅，同时偷偷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国王。嗯，虽然国王陛下说得非常的轻松，宫中所有人各司其职什么的，但是看起来，他根本是想要将所有人叫到自己身边以防备有任何的事情发生吧……看看他那苍白中泛出青色的脸孔啊。

　　作为一个在战场上已经习惯统帅的各种不同寻常的计策的参谋官，杜克已经能够体会并同情国王陛下此时的心情了。

　　亚尔弗列得将骑士小队召集起来，让他们紧紧包围国王所在的这座宫殿，宫中此刻除了皇室成员之外，就只剩下一些年老或者必须职位的人留下，比如几位白发苍苍的宫廷画师，和一些必须陪伴着皇室成员的侍女。亚尔弗列得抽出一个骑士，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所有人召集到身后的宫殿里，再让所有骑士在这座宫殿周围巡视。

　　宫门口还是守着几个侍卫，最起码地装出了宫中平时的样子，这也省去了路人怀疑的可能。

　　亚尔弗列得布置完毕之后，转身又回到了书房里，国王正坐在王后的身边，轻声安慰着不安的王后。

　　亚尔弗列得看到一屋子的人，皱了皱眉，走到国王身边，示意有话要说。国王点点头，叫侍女将王后带出去。

　　“陛下，我想知道最近罗斯托克城里，有没有关于布兰登家族的小道消息。”亚尔弗列得说。

　　国王思考了一会儿，“我记得前几天，布兰登家族将早年间布兰登侯爵的一个私生子认回家族里了，理由好像是现任布兰登家族的族长身体不好顾念旧情，将自己父亲当年留在外面的弟弟带回家，说是要兄弟之间好好相处。”

　　“您相信吗？”亚尔弗列得若有所思地问国王，“如果我没有记错，父亲曾经跟我说起过这位布兰登家族的族长大人，年轻时候可是将当初布兰登老侯爵的外室直接打死了，如今再在这么多人面前认回私生子，那不是他自己承认当年咬死不认那个外室的行为是错误的吗？”

　　国王沉思了一会儿，“我好像听到总管提起过，那个私生子跟现任布兰登族长非常相像，而且多年在外没有人熟悉他的模样。”

　　“没人熟悉他的模样，那总管大人是怎么知道的？”亚尔弗列得惊讶地说。

　　国王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宫廷总管的总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渠道，可以打听到某些让人感兴趣的难得的消息。你问起布兰登家族的小道消息做什么？”

　　“因为我怀疑，现在在布兰登家里的那个族长，根本就是别人假扮的，但是为什么假扮了一个侯爵都没有人产生怀疑，这点让我想不通。现在知道了这消息，我倒是可以肯定了。”

　　“布兰登用自己的私生子弟弟代替了自己，然后他则去瓦尔内明德交易，现在城中的布兰登家族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他随时可以将这个私生子抛弃。不对，总管！”国王大喊起来，“快去打听，布兰登的三个儿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总管没有动身，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回禀陛下，布兰登的三个儿子只留下最受宠的小儿子在城中，其他两人都因为受罚而去了封地。”

　　最受宠的小儿子？君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小儿子不会是那没福气的私生子的吧？国王皱了皱眉，“那么，布兰登家的私生子有没有儿子？”

　　“没有，只有一个女儿，据说身体不好，而且非常刁蛮任性。”总管非常肯定地回答。

　　这就怪了，难道布兰登侯爵已经准备充足到不害怕这个儿子被牺牲了？明明在破城时候最危险的就是身在布兰登家的他的小儿子。

　　亚尔弗列得心中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正好此刻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被派出去找人的宫中人手也陆续回来，他心里不安，就决定还是先去将国王卫队布置好，再去布兰登家里看一看，确认一下那个所谓的最受宠的小儿子的存在。

　　这么想着，他起身向国王告退，国王有些不安于他的离开，想要留下他。亚尔弗列得笑了笑，“陛下，不用这么担心，就算出了事，宫中还有这么多人可以挡在你前面，只要派人将信送到我手里，保证能够在你的侍卫们被杀光之前见到我回来的。放心吧，我的速度一向很快。”

　　国王陛下脸色又不好看了，亚尔弗列得哈哈大笑起来，“我在开玩笑呢，陛下，骑士小队会留在这里，我先去卫队驻地布置，然后再去一趟布兰登家里，瞧瞧那个小儿子是什么模样。”

　　国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总觉得再跟眼前这个手底下最会打仗也最没有规矩的统帅说下去，他那岌岌可危的心脏肯定会受不了提前爆炸掉！

　　亚尔弗列得不管再次被自己气得脸色变青的国王，带着杜克一路走出了宫殿，交代完手下们守卫好宫殿和里面那群皇室成员之后，他再次上马，朝城东的卫队屯所而去。

　　杜克跟在他身后，一直到宫殿的门被他们两个甩在身后，他才驱使座下的马靠近亚尔弗列得，“大人。”

　　“嗯？”亚尔弗列得出了宫门之后，整个人就冷峻下来，跟宫中那个有些鲁莽的统帅完全不同。

　　“您为什么一定要在国王面前表现得这么鲁莽而不守规矩呢？”杜克是参谋官，跟在亚尔弗列得身边已经很多年了，统帅大人平时是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不过。

　　“杜克，你知道身为一个国王，最害怕的是什么吗？”亚尔弗列得平时说话习惯于压低声音，这跟他在国王面前随意嚷嚷的态度也完全不一样。

　　“……像您这样手握重兵又得到民众支持的人。”杜克深思之后回答道。

　　“你还少说了一点，像我这样手握重兵，得到了民众支持，又出身于大贵族的人。简直是篡位的最佳人选。”亚尔弗列得有些嘲讽地说，“国王陛下对我的戒备又不是第一天了，今天这样的情况，如果我不是急匆匆地直接从外地赶回，或者我没有直闯宫门而是通过其他渠道将信息送到国王面前，你认为他会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杜克倒吸一口冷气，“国王会以为你已经能够控制空中渠道，或者你有除了保卫皇室之外的其他想法。”

　　“国王都是习惯性猜疑的生物。”亚尔弗列得冷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嘲讽，“我已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个鲁莽、傲慢、不知进退的蠢货的模样，但只要我还会打胜仗，他就不会相信我只有单纯的心思。同时，只要我还会打胜仗，他就暂时不会动我，等到有一天，再也没有战争了，我就会得到一个统帅该有的结果。”

　　“或者死于罪名，或者被皇室控制。”杜克喃喃地说出历史上所有统帅的类似结局。

　　“所以，我需要尽量的表现得愚蠢，好控制，最起码不要让我们这个多疑的国王陛下，在我们刚打完战的时候，就被罩上谋逆的罪名。”亚尔弗列得几乎微不可见地叹息一声，“这次瓦尔内明德和布兰登的勾结，是我们的机会，我会尽量让你们在此事时候被安排到国王的亲信系统里面去，这样，最起码在我将来可能的获罪之后，你们还能少受牵连。”

　　“大人！”杜克吃惊地看着统帅，“已经到了必须考虑这一步的地步了吗？”

　　“早作打算，总不是坏事。你知道这次与敌国勾结的布兰登家族当初是怎么起家的吗？远征军统帅，他们家就出了三个，更别说现在还在军中打下不少基础的现任族长和他两个儿子，而那个最小的儿子，也是罗斯托克的纨绔里头出了名的会交朋友。虽然有他父亲和兄长的影响，但是也可以看出罗斯托克城里大贵族对他家的态度。”

　　亚尔弗列得低沉的语调不自觉地带上了惋惜，“一个军功世家，眼看就这么倒了。真是高超的手段。”

　　“大人，你不会还在怀疑……此事与国王陛下有关吧？”杜克对上司的了解不止一点，“布兰登家族在罗斯托克的影响力如果真的有大人说的那么大，那么国王陛下不可能不对他们设防，甚至闹出被人打到罗斯托克门口的情况。”

　　“我们的国王陛下，可是一直将整个罗斯托克的形势掌握在手中呢。”亚尔弗列得轻哼一声，“我们也别说他了，眼前的事情比较重要。”

　　杜克沉默地跟在亚尔弗列得身后，一路来到国王卫队的驻地。

　　这一边，国王在统帅离开之后，开始沉思起来。总管在他身旁站着，随时等待这位睿智的国王的命令。

　　中午十一点，正是罗斯托克城里最热闹的时候，大家开始热烈地互相讨论起来，关于即将入城的这位远征军最神奇的统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少女们则是三五成群地出现在道路两旁，她们都做了精心地打扮，即使是再没有钱的少女，也用美丽的鲜花装点了自己整洁的衣裙。

　　十一点半，城外响起马蹄声，大家都翘首以盼，但是特意为统帅进城的惊喜而关上的城门久久都没有打开，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统帅还在外面整军，议论声又响起来。

　　不一会儿，城外便安静下来，城门口的人群又开始期待起来。

　　离城门不远的城东一处巨大的宅院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昂着头倨傲地看着马上的人。

　　“我是布兰登家族的三少爷，未来的布兰登侯爵，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带人擅自闯入布兰登家，不怕我叫警备队将你抓去治罪吗？”

　　马上的骑士看着少年，这时，有人跑到他身边，骑士弯下腰，来人小声地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离开了。走之前还怜悯地看了一眼少年。

　　骑士撑开面具，面具下是一张英俊的男人的脸，“布兰登家的小少爷？”他嗤笑着，“哪个布兰登？私生子可没有上家谱的权利。”

　　“你！”少年被识破真实身份，怒气冲上头顶，朝男人挥着手，“快点给我滚出布兰登家，我家的私事，不用你管！”

　　“小孩儿，你们布兰登家已经倒了。”男人一拉缰绳，“布兰登的族长将你父亲丢在这儿做他的替身，现在布兰登和瓦尔内明德的合作被揭晓，布兰登已经成为了海松帝国的叛徒，你们这里，也要被国王陛下的卫兵查抄了。快点回去看着你父亲吧，别叫他做傻事。”

　　少年愣一下，男人却没有再理会他，拉着马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