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是归途》十七岁开始沧桑

69、了断

　　蒋海峰顺着程明瑀指的方向看过去，湖边，一具蒙着白布的遗体．．．．．．．
　　不可能．．．．．．．他明明刚刚离开的时候，夏青青还好好的呆在宾馆里．．．．．．．
　　无论从时间和情理上推算，都不可能的．．．．．．．
　　他走上前，白布被一旁的法医掀开。

　　尸体早已经被泡的发涨，所有的皮肉都变成了死人的白色，皮肤涨得全都皱在了一块．．．．．．．尽管如此，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绝对不可能是夏青青。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可以保证，他真的可以第一眼就认出来．．．．．．．他对夏青青的了解和熟悉，绝不会，比眼前的这个男人差．．．．．．．
　　她一定还在宾馆里，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一定还在那．．．．．．．

　　“没错．．．．．．．这不是她．．．．．．．她不可能死。”蒋海峰凝视眼前这个颓败疲惫的男人，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同情一闪而过。
　　他到底是那么爱夏青青，也是夏青青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告诉你．．．．．．．青青在哪。”他努力故作镇定地看着程明瑀不断瞪大的眼睛，讲出了这句话。
　　其实，他们三个人之间，早该如此做一个了断。
　　．．．．．．．

　　蒋海峰没有顾忌程明瑀此刻心里是有多少种复杂的猜想，也不管他是否有怒气。他带着他，一路驱车，下了盘山公路，就是山脚的那间宾馆。
　　他在程明瑀惊诧的目光里，带着他去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因为是他开的房，服务员很乐意地就为他刷卡开了房门。
　　“她就在里面。我现在就把她交还给你．．．．．．．连同身心一起．．．．．．．”

　　顿了顿，他抿抿发干的嘴唇，继续苦笑。
　　“以后，她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你好好待她．．．．．．．”
　　蒋海峰丢下这些话之后就走了，留下一切恍惚如梦的程明瑀。

　　一切都变化得太快．．．．．．．
　　下午，前半夜的时候，他都以为青青已经死了．．．．．．．
　　这不．．．．．．．现在，第二天的天还没亮．．．．．．．蒋海峰那小子说什么来着？？！！把夏青青的身心都还给自己！！

　　他屏着呼吸，不敢推门．．．．．．．
　　１５分钟后。
　　他还是颤抖着双手，推开门，进去．．．．．．．
　　夏青青就这样完好无损地拥着被子缩在墙角．．．．．．．只是，她睁着一双大大的星眸，却完全好像没有看见自己．．．．．．

　　他的目光停了下来．．．．．．．停在她裸露在被子外的半个肩膀上．．．．．．．
　　很快又看见了床的另一边散落着她的衣服．．．．．．．
　　她是赤（河蟹）裸着的吗？
　　她跟蒋海峰都做了什么！！？
　　他以为她死了．．．．．．．他苦苦哀求老天让她回到自己身边，哪怕只是魂魄都好．．．．．．．可她居然在跟蒋海峰幽会．．．．．．．风流快活！！！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面前的空气，终于，胸口猛烈一疼．．．．．．．他终于从悲痛中清醒过来．．．．．．．气急败坏。

　　走过去扯掉她身上的被子，他一个巴掌就落在她的脸上，又是红色清晰的手指印，还有，嘴角淌出的血丝．．．．．．．
　　是的，他这次下了狠手。
　　“说！！你们都干了什么！！说！！”

　　他压住她的身子抵在墙上，狠狠攫住她的下颌，几乎快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她还是没有看他。
　　很好。他疯了似的大笑起来。像是拎一只小猫似的拎起来丢在床上。
　　他又骑上了她的身子。
　　他今天就要逼她说说看。
　　“告诉我，跟着我你有多不甘心！！！告诉我！！”

　　不甘心吗？是的，的确．．．．．．．
　　没错，倘若说自己的父母欠了程明瑀，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无可厚非，可她夏青青，自认为没有亏欠过他！就算有，她失去这么多，放弃这么多，也早该还清了！！
　　“我是不甘心．．．．．．．因为我不欠你．．．．．．．”

　　夏青青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和表情，只有两行滚热的泪水淌下，她闭上眼，万千情绪全压在了胸口，压得她呼吸都困难。
　　“程明瑀我不欠你的。”她又重复了一边，才觉得心口的压抑轻了些。程明瑀扬起的手掌夏青青没看见，到底没落下，只在空中握成了拳头．．．．．．．
　　这一掌，为什么下不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所有的愤怒都只是化作了他的低吼。

　　“你欠了我的，你怎么没欠我！！！”
　　夏青青张开眼时，程明瑀的拳头已经垂了下来，她被他猛的拉起身，给她胡乱的穿好衣服，他拽着她出了门。
　　“干什么？！！”她没有想象中的惊惶。
　　．．．．．．．

　　程明瑀没再回答她，她几乎连步子都站不稳，他却在前面走的飞快。好几次她摔倒在地，他却一点不顾及的拖起她继续往前行．．．．．．．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她跌倒的时候总会趴在地面仰头望一眼．．．．．．．夜空黑沉沉的又高又广，那片浓黑一直向前延伸，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
　　半点都看不出来，是即将黎明的样子。
　　她被带回了仙湖。

　　这是一棵许愿树，枝枝杈杈上被许愿者系满了红色的祈福带，上面写满了无数虔诚者的愿望。
　　夏青青呆看着程明瑀在自己眼前一次次跳高起来，然后伸手扯下一把较低树枝上的绸带，狠狠塞到她的手上。
　　赫然醒目的，是她自己的名字。
　　‘夏青青，一生平安。’
　　她看见程明瑀继续跳，不断地扯下这些绸带．．．．．．每一根上面都有她的名字。
　　‘夏青青，往生极乐，盼魂梦同。’

　　她满心都是惊骇．．．．．．．．
　　程明瑀索性又爬上了树，大把大把扯下树枝上系着的祈福带，全都丢落到了她的脚下，没过十分钟，脚下的祈福带就堆得高过她的膝盖，有成百上千条．．．．．．．
　　都是程明瑀虔诚的祈祷．．．．．．．
　　黎明就要来了。
　　山顶的位置，正适合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