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黄黑]》水色翼刃

7、07

　　对比起某个纠结的小孩，黑子则度过了一个美好得多的夜晚。他炖了蘑菇汤，在八点钟的时候洗了个热水澡，现在他正靠在床上看着自己喜欢的书，床边放着什锦口味的酸奶。

　　其实在少年问出那个问题时，他虽然表面上平静如水，但内心还是不免感到惊讶。他察觉到对方在吐出这个问句的瞬间有一种如梦方醒的懊恼表情，但很快又被那种标志性的笑代替。黑子推测着少年原本打算说的一定是另一个被他忘在了脑后的问题，只是因为太过在意而形成了强烈的自我暗示，以至于在意识薄弱的时候可以脱口而出。
　　为什么会在意这个呢，他猜想到，不过大概也就是过于追求完美的天才学生希望得到他新来的老师的认可吧。所以他斟酌着给出了一个适度赞扬的答案。
　　那个少年也并没表现出明显的欣喜之情，只是礼貌地说着谢谢老师，然后很快就借口回家了，甚至忘记了他之前说过要借书的事。
　　叛逆期的孩子都这么不好对付吗。黑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指间又翻过了一页书。

　　第二天的课被安排在了下午，因此他比平常稍微晚了一点起床，然后慢悠悠地给自己做了水煮蛋当早餐。将碗碟泡进水槽后，他又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习惯性地检查着是否有新邮件。他的课在前三周的教学评估中似乎很受欢迎，因此通常来说每周都有不少学生给他发邮件，不过今天还多了一个意料外的名字。
　　「From：火神大我
　　我说黑子你这家伙去了快一个月也不来封邮件，太不够意思了吧。那是个怎样的地方啊？有汉堡店吗？」
　　火神算得上是黑子的挚友，两人就读于同一所高中，也在同一所大学任教。要说第一印象的话青年很容易被打上“粗神经”或是“热血”的标签，说话直，嗓门大，但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其实是个意外好心的家伙。
　　「火神君这样下去一定会变成汉堡笨蛋呢。」黑子想了想，手指继续敲击着键盘：「是个安静的小镇，我过得很好，请不用担心。」光标停顿了五秒，他又加上了一行字，检查了一遍没有拼写错误后才点击了发送。

　　吃过午餐不过下午一点钟，离上课还有两个小时，黑子在书架前找来找去，选定了一本小说集。但想到某个占卜狂热者会在半小时后下课的青年突然生出了一种恶作剧般的心理，放在黑色封皮上的手指将抽出了一半的书又推了回去。

　　抵达办公室时那个总是将日程表掐得分毫不差的青年果然正在整理着还未装订的讲义，黑子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开口时特意选择了一种谈天式的随意语气：“绿间君？”
　　“什么事？”碧发青年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头看着他。
　　“绿间君的话……果然还是有其他的称呼吧？”
　　“其他的称呼？”
　　“类似于那种‘学生间的高人气老师的专属称号’？”
　　“那是什么东西？”青年明显地困惑了，虽然脸上的表情依然严肃，但微微皱起的眉头表明主人并不认同对方的话。
　　“比如说，小绿间。”
　　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话效果其实很可怕，蓝发青年在内心已经笑了起来，但他还是保持着一本正经的模样。
　　对方白净的脸果然红了。“那那那是黄濑吧！是黄濑吧！”青年掩饰般想要地将手中一叠资料理齐，却又不留神从桌子的边缘滑了下去，纸张散了一地。
　　黑子倒是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有这么大，他自觉有些抱歉，但在俯下身帮对方捡起资料时又听到了颇有些无奈的一句“那还真是荣幸啊”。
　　“荣幸？”
　　“很出名的，黄濑只对他感兴趣的人用这个……嗯……恶趣味的称呼。”
　　“啊。”青年偏着头思考了一下，在细节上耍些小花招，从而打下自我的标志——确实很有黄濑凉太的风格，“绿间君和他很熟？”
　　“去年他选过我的课。”绿间用书夹固定好手里的资料。
　　这么说，对方至少还没把自己上升到恶趣味的高度。青年挺愉快地总结到。

　　想到前几日在图书馆发现了几本有趣的小说，黑子又计划着要赶紧借下来。这时候还未下课，除了哪间办公室里偶尔传出的谈话声外，整个学院都处于一种难得的安静气氛中。青年踩着印入室内的光斑绕过有着落地玻璃窗的走廊，同时翻着手里的便签检查书号，再一抬头，却发现某个金毛少年正贴在两面墙之间的一个夹角里偷偷向着外面四处张望。
　　他看了看表，14:05。没错，确实是上课时间。
　　青年略微放缓了脚步轻轻走过去，冷不丁用手指戳了一下对方的腰：“黄濑君，如果学校的个人课表显示无误的话，你现在应该坐在离这里500米远的教室里上着数学课，也许面前还摆着画得乱七八糟的笔记？”
　　“呜哇！”少年似乎被吓得不轻，回过神来后又略微有些恼火地开口了，“如果不想把未成年人吓坏的话，老师你下次最好换一种打招呼的方式。”
　　“我不觉得对一个像躲警察的小偷一样的逃课学生有必要做事先说明。”青年保持着面无表情，“未成年人君。”
　　毫不留情的挖苦似乎让少年骄傲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气鼓鼓地瞪着青年：“那种课不听也能拿满分！”
　　“我也不介意把某个满分笨蛋送进教务处主任的办公室。”
　　“……”思考回路被切断，少年一时消了音，但挑高的眼角还是明显地散发出即将炸毛的信号。
　　黑子突然觉得这样的少年也挺可爱。
　　“那么换一种方式来抵消惩罚吧。”他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