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春来竹桃发几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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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等在外面做什么。”
季少云的声音在安静中显得格外平和，也许还带了与烛光相符的暖意。叶意覆在门上雕花的手一个微颤，指尖触到了门缝里透出的光。
“……唔。”
叶意心下迅速分析了一番季少云的声音，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不对的情绪，这才略放了个心，开门进去了。
季少云就坐在一大方书架之前，黄花梨木长桌之后。桌上摆上文房四宝、笔洗、镇石，此时正拿了支蝇头小楷在一本书上写着什么。
抬头见叶意进来，呐呐不知所言的样子，不由微笑，“你来得正好，过来帮我研墨。”
叶意狐疑地观察了季少云几眼，暗道奇怪，难道季少云还不知道自己去了青楼的事情？不然怎么那么淡定？
紧接着又忽然转过弯来，暗道自己又不是季少云的人，就算他知道了又怎样，搞得跟去夜店被家长抓了个正着似的是作甚！
……不过，被熟悉的人知道自己去青楼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就算明知道这是古代的背景，但作为一个曾经的民主平等自由国家公民，心态上想要完全转过来与古时人们一致似乎……并不太可能。
叶意揉了揉太阳穴，听话地过去，拿起墨块，那砚台是一方端砚，形容自然，显然是由一块砚石随形雕就，上雕山水古松若干，古韵浑然天成。不过叶意显然对砚台没什么审美观，只觉得它长得奇怪，只有上面的雕刻还看得入眼一点。
砚上已经有了事先磨好的些许墨汁，叶意在上面倒了点水，开始尽忠职守地研磨，一边好奇地问，“怎么没有丫鬟伺候？”
季少云最后一笔落成，又翻过一页纸，笑着看叶意动作，答道，“我看书时，一向不喜外人在场。”
“……那谁奉茶？谁研墨？”
“半个时辰换一壶茶足以。”
叶意顿了顿，刚‘哦’了一声，忽然脸色一变，只觉得胃里一阵酸意翻涌上来，不多时就到了喉咙口，连话都来不及讲就丢下墨石就跑了出去。
门外花丛边传来稀里哗啦的呕吐声。
季少云一愣，“……他喝了多少？”
不知道何处有低沉的声音答，“三大壶女儿红。”
季少云失笑，“也算得他酒量非凡。”
他看着叶意摇摇晃晃扶墙进来，一路还从怀里摸索出布巾擦嘴，一副恹恹的样子，便倒了茶给他，瞧着人趴在窗台边不停漱口的样子，只觉得像极了他曾饲养过的某只鼠类宠物，低头拾起墨块给自己研磨，漫不经心道，
“我看你酒意颇浓，流莺阁的女儿酒难道这么好喝？”
“噗——”叶意喷茶了。
他呛了几声，幽幽回过头，却正好撞见季少云专心致志的侧脸，唇角还微勾着能让人如沐春风的弧度，配上明橙色的光晕，真是说不出的温润如玉。
叶意的脸红了。不过他本就因为醉了酒的原因红着脸，再红也没人发现，只转回头面朝漆黑的窗外道，“……你果然知道了啊。”
季少云道，“你初入俗世，又是男儿，对烟柳之地心生向往也无可厚非，只是你大可不必瞒着我。”
叶意闻言，内心顿时五味陈杂，虽说大致也觉得季少云对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全知道了，但还是忍不住闷声解释道，“……我没有想干……那种事情。”
……只是想去见识一下古时候的青楼到底是什么样的……
季少云笑了，“我知道。”
叶意舒了口气，又听季少云继续道，“你这次出门，可知遇到了谁？”
叶意一愣，顿时黑了脸，咬牙切齿道，“就一个外国来的人，行事无耻之极。”
季少云皱眉，讶异地看叶意一眼，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气愤。他派去两名暗卫，跟在叶意身边贴身护着的只有玄一一人，叶意又是刚回来就直接被带到了书房，根本没有时间听玄一禀报事情。因此他知道流莺阁里发生了什么，却对叶意那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默了一下，季少云低声唤道，“玄一。”
叶意猛地转身，正好见到房梁上面飘下一个黑色人影，面色冷峻，腰配长刀，正是玄一，恭恭敬敬地呈上一张纸。
季少云接过，玄一便立时往房梁上一蹿，没了人影。
叶意对着房梁猛瞧，试图从纵横宽大的木头上看到哪怕一片衣角。
季少云则是对着纸略扫一眼，紧接着脸色就沉了下去，看得刚回过眼神的叶意吓了一跳。
季少云把纸撕掉，扔进废纸篓，慢悠悠道，“此人与季倾城有过接触，当是离荆国的人，气度非凡，当非将即贵。”
叶意一听是那色狼的情报，竖起耳朵听得仔细无比，“离荆国？”
季少云抬眼看他，眸色黑沉，“离荆国位于天启之西北，掌苗蛊之术。”
叶意又问，“他来国都做什么？”
季少云顿了顿，似乎在想措辞，转而慢条斯理说了另外的事情，“你可知今晚季倾城也在流莺阁内？”
谁？季倾城？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好像是野心勃勃想当一代武则天的那位？
叶意眼里的无知实在太明显，不用说季少云都知道了，只得转而跟他介绍季倾城，
“季倾城是当朝颜后的女儿，季少烨自八岁起交由颜后抚养，因此与季倾城就成了姐弟。她自小就不像寻常女子，立志要当女帝，从小到大不知传出多少乐子。两年前曾独自一人私自逃出皇宫，一直辗转到了离荆，后来还是离荆派人把她送了回来。”
……然后呢？
“两日后即登基大典，礼若成，季倾城便再也没有了机会。”
……！！
叶意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季倾城和离荆国的人合伙要灭季少烨？”
季少云点头，脸上这才见了笑，“孺子可教。”
叶意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半晌后才迷茫地问道，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季少云便与他分说，“你想，不说季倾城事成与不成，他日事发，季倾城的动作虽隐秘，却还是少不了露出什么马脚。我二哥季少泽乃大理寺卿，他会放着不管？”
叶意仔细把他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几遍，站着有点累，瞧着季少云毫无一丝不耐的带笑眼色，就大着胆子凑上去在书桌一角坐下，也不在乎这动作有多逾矩，捞了茶壶就给自己倒茶喝，一边认真道，
“所以今天我与那个人有了接触，如果你二哥查到，就一定会把我带去审问线索？”
想了想又道，
“……可我今天喝醉了啊，楼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原来你还知道你醉了。
季少云挑眉看他，看不下去叶意长袍长袖在书桌上一不小心就能揉翻卷白纸、刮到片墨渍的的惊险动作，道，
“此事暂且不论，你只需知道有我护着你就可以。”
伸手，“下来。”
叶意喝茶的动作一顿，看向季少云，见他脸上神色并无不悦，迟疑了会儿，把茶盏放在桌上，递过手去。
季少云握住他的手，一使力，就把叶意带到了自己腿上，笑眼道，“坐在桌上像什么话。”
叶意手僵脚僵地坐着，察觉到季少云还揽着自己往他怀里带了带，不自觉就想到了不久前还发生的被爆菊事件。
季少云是个正人君子一样的人，应该不会那么无耻吧……
但是季少初不也是给人个正人君子的印象么，也一样无耻不是？
可季少初又没他和季少云一样的过命交情。
……不过，如果是季少云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刚刚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叶意内心还在乱七八糟地天人交战，季少云已经有了动作。
只觉颈侧一暖，竟是季少云凑了过来，嗓音因为轻声而略带沙哑，语调舒缓沉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叶意无端察觉到些微蛊惑。
“……那个人，对你做了什么？”
叶意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如擂鼓，腾地一下连耳朵尖都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春来竹桃发几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