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凛遥]波痕》容天

5、05

　　松冈凛把包搭在背上跟着七濑遥走出了咖啡厅，现在咖啡厅里的顾客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了，百无聊赖的招待员正抬头入神地看着电视，连回过头来说一声“欢迎下次再来”的注意力也懒得施予。

　　但此刻松冈凛想的却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做的小动作。

　　不过，就算察觉了也没关系，到时候搪塞说对方的嘴唇上沾了刚才喝罐装咖啡时不小心留下的咖啡渍，自己只不过是拿纸巾帮他擦去而已。

　　现在大概是九点到十点的交错时分，路上的行人不多可也不少，两个小孩走路的时候还是被人流挤着了。

　　就在遥闷声不吭地走着的时候，松冈凛突然把他拉了过去，并且大喇喇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脸也瞬间靠了过来，温热的吐息甚至让裸露在外的脖颈明显地感受到了，在这微凉的夏初时分里，七濑遥觉得脊背发麻，脖颈处一股痒意。

　　“喂，你在干什么啊？”

　　七濑遥皱着眉抖了抖肩膀，想要把对方的手抖下去，但神经似乎生来就大条得像是钢管的松冈凛好像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七濑遥的不适，自顾自地收紧了臂弯，“遥，要不是我把你拉回来，你刚刚都快撞到别人身上去啦——”

　　“所以那又怎样？”

　　“所以？”松冈凛还是笑着，明亮的路灯下满溢着让人无法拒绝的亲近的意味，“现在我这样揽着你的话，可以让老是走神的你避免麻烦啊。”

　　七濑遥把不善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低声道：“可是这样会让我很困扰。”

　　“嗯，那就这样好了，”松冈凛把手放了下来，改为牵着对方的手，酒红色的双眼像是深夜里的星光，清透然而亮得具有倾略性，“……这样可以吗？”

　　七濑遥皱了皱眉，然后把头扭了过去，把目光投向了路旁的光怪陆离的霓虹灯，“随你便。”
　　松冈凛笑了笑，从包里拿出耳机，然后递了一只过去，“就这样走好像有点无聊……要不要听一下音乐？”

　　“……其实你跟我说话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七濑遥突然说了这么突兀的一句，然后低头把松冈凛递来的耳机塞到耳朵里。

　　松冈凛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击了一下，他短暂地屏住了呼吸，在消化完这句话后他笑着应道，“好的。”

　　但七濑遥还是低着头走着路，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他所不知道的事，七濑遥方才看着松冈凛露出的那个笑容，觉得心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像是开春时分厚重的茫茫无际的掩盖了所有绿意的积雪被坚持不辍的阳光照耀了许久后，被温和但是强势的暖意拨开浓重的冰冷，悄然地从雪下展露了出来。

　　这种感觉，是叶月渚、橘真琴这些虽然一样温暖随和的朋友没有唤起过的，哪怕一次也没有。

　　七濑遥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了胸腔的位置，隔着血肉与骨骼，手指之下是跳动这的心脏，此刻正在以比平时快了不少的频率震撼着胸腔。

　　望着对方有些凌乱地垂在了线条稚嫩的侧脸的紫发，七濑遥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把对方的不老实的头发撩了上去，然后压平弄好。

　　松冈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点不知所措，“……怎么了吗？”

　　七濑遥的脸上仍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他语调平平地答道：“没什么。”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并不如他表现得那样平静。

　　方才，似乎在见到他后总是微笑着的紫发男孩因为笑意而微微眯着的双眼里露出的暖意让他的眼神亮得就像是冬季里的子夜星辰，在寒冷的午夜里，因了是仅有的慰藉而更显得弥足珍贵。
　　真是奇怪呢。七濑遥想道。

　　在他偶然间把注意力投到对方身上时，对方似乎总是面无表情地静静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被隔离在了一个单独的空间里。

　　虽然与旁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但他四周的气氛却显得格外凝重而浓稠，仿佛已经被什么不知名的利器断开了一般，他呼吸着的空气一旦进入了他所处的那个狭窄的空间，便被同化变质了。

　　他似乎在接触到与游泳有关的事物的时候就会变得无比松快，即使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泄露内心的情绪，但明亮的眼神和麻利起来了的动作却骗不了人。看来他真的是很喜欢游泳。

　　但是，不知为什么，松冈凛似乎总是会在自己面前展露出笑容。明明平时都是那么一副面无表情的早熟过头了的样子。

　　——不过，松冈凛做了什么事，并不关与他目前还不熟的七濑遥的事。
　　——所以，如果硬要给对方下个定义，那么应该是“不讨厌”、“还行”之类的吧。
　　那么就可以了，这份不讨厌。

　　这样想着，七濑遥激荡着的心绪又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