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无辞》景藏Crystal

6、秋雨绵绵祭海灯

　　第二日是个阴雨天，愁云惨淡犹如尹老爹的心情。他心情不好早饭也没有吃，水墨见状怕是他病了，便想请医生来看看，可他摆摆手拒绝了。水墨见他坚持只得作罢，只能把凉了的饭再去热一热，若是他想吃了便可以吃到热饭了。
　　尹老爹坐在窗前，看着水珠从房檐上落下，滴撒在地上汇聚成小小的溪流，地上有不少的落叶，随着水流飘走，消失在引渠中。阴雨天中的一切都是灰色的，从天空到大地，仿佛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过色彩。
　　唯一的色彩就再水墨的手中，那是一件大红色的嫁衣，那红色鲜艳夺目，似乎是这灰暗世界中唯一的颜色，满团的喜气，在这灰朦朦的雨中显得单薄梦幻，好像一触即破。是这阴雨不真实呢？还是那喜庆的嫁衣不真实呢？会不会和自己昨晚的美景一样，一下子就消失了呢？
　　他在这边忧心忡忡，拿着嫁衣的水墨脸上却洋溢着幸福。她为他人做过无数的绣品，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人，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绣怎样的嫁衣，自己此番出嫁实在是仓促，但是作为自己一生最大日子的嫁衣，她却很想认真对待。别人的嫁衣都绣彩凤、绣祥云，她却想绣牡丹。
　　牡丹大气华贵，她是喜欢的，但是最重要的原因却不是这个。小的时候在家中，小小的院落里便植各色的牡丹，一到时节就争奇斗艳，热闹非凡，母亲就照着这些牡丹绣花，卖了绣品养活他们姐弟两个。从她记事起便伴着牡丹一起长大，常常摘下那些美丽的牡丹，为母亲簪花。记忆中的母亲形象已经很模糊了，她已经不记得母亲清晰的样子，只记得母亲那乌黑的秀发，一丝不苟的盘起，簪着朴素的银簪子，一朵鲜红滴血的牡丹戴在耳鬓，更衬得头发乌黑，肤色雪白。
　　若论喜欢她更爱傲雪的梅花，但是若论心中最亲切的却是这娇艳的牡丹，她此番出嫁，母亲已经没有福气亲眼看着自己出嫁了，绣着这牡丹也权当自己对母亲的一点相思，似乎自己还是那个在花圃中奔跑游戏的小丫头，没有品尝过这世间一丝的不幸。
　　若是母亲在天有灵，她也会为自己开心的，若是自己的弟弟在天有灵，也定然为自己的家姐出嫁所不舍的。她把对家人的思念和家人对自己的祝福都绣在这嫁衣里，出嫁那日穿着这样的嫁衣，那就仿佛他们都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分享喜悦。
　　绣了半日，自己也有些乏了，下雨天周文也就不过来了，想着这些日子的辛劳，他得空也应该歇息一下了。她觉得身上累的很，便歪在床边休息一番，听着窗外的雨声很快就进入了梦香。
　　她这一觉睡的很踏实，也不知睡了多久，雨还在下着，也不知现在是几时几刻，父亲的饭食在在锅里用小火煨着，也不知道父亲现在感觉好些了没有。进入房中，却没有发现尹老爹的身影，问过哑仆才知父亲一个人出去了，临走拿了一些香烛锡纸，可能是去庙里了，走了有一阵子了，见水墨再睡觉 ，就没有吵醒她。
　　水墨担心父亲，便出门追了出去，她腿脚不便，下雨天路上又滑，花了好一阵功夫才到庙里，她心里记挂着父亲，着急赶路，虽然打着伞，却依然淋湿了衣裳。
　　赶到庙中，见到了父亲跪拜祈福的身影，水墨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这样的阴雨天，香客很少，大殿中只有父亲一人。父女二人在庙中并没有供奉灵牌，总是供奉了两盏不大的海灯，大殿中供奉着不少的海灯，火苗一簇簇的跳跃着，他们的那两盏海灯就再一个不太起眼的小角落，一个是为尹老爹故去的女儿，一个是为自己早夭的弟弟。
　　听到了声响，尹老爹转身“你也来啦！”水墨走到父亲的身边也跪了下来，唤了一声“阿爹！”
　　“昨日我梦到了水儿，所以今日想来看看她，不想吵醒你的，没想到你也来了，怎么弄的一身的水，仔细着凉生病了。”说着用衣袖擦干了水墨额头上的雨水。
　　“萍儿！”尹老爹的声音充满了怜爱，“我很谢谢这么多年你做我的女儿，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这些年要怎样过活，若不是你代替水儿在我身边，我恐怕早就没有勇气在这世间活着了。”
　　“阿爹，您不要这样说。”水墨握着尹老爹袖子，轻声的劝慰着，“若不是您，我都不知道死过几百回了，我当你发誓一生做你的女儿，就会信守自己的承诺，我今生今世都是您的女儿，会代替水姐姐好好的活着。你我随没有父女的血缘，可是这么多年是实实在在父女的情分啊！”
　　“我何曾不知呢？”尹老爹将女儿拥在怀里，“你要嫁人了，我便想来告诉水儿和你弟弟这件事情，也好让他们地下有知，安心些。也让他们能保佑你今后的日子平平安安的。”
　　“你是我的好女儿，永远是，今生是，来生也是好不好？”
　　“好的，阿爹！来生我和水姐姐都还做您的女儿，好好的孝敬您！”
　　两个人待了好一会才离开寺庙，雨幕中，两个人共撑一把伞，水墨搀扶着父亲，两个人走的很慢，泥水沾湿了鞋履裙角，但是两个人浑然不在意。两个人犹如今日之景，共同经历过许多风雨，或许今后还要经历很多磨难，但是这坚实的父女情分，定然不会让他们分开。

作者有话说

　　感觉写顺手了一些，我会多写一些，存些文争取一日一更。
等养肥了，大家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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