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青春》秋萧萧

47、CHAPTER 13 这就是再见 （2）

　　即使顾立扬温暖宽厚的手传来源源不断的支持，我还是浑身冰凉，我想我的脸色肯定早已比惨白一片还要不好。

　　“你不是要解释吗？解释啊。”我妈还在咄咄逼人。

　　我眼眶里冒上来湿意，真的受不了她这样。我恳求她：“妈……有什么我们回家再慢慢说好不好？”

　　“这不是你老公吗？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她在老公两个字上加了莫大的重音，说是咬牙切齿的恨意也不为过。

　　我再也噙不住眼里的泪水，“哗”地就无声滑落过脸颊。我妈还要继续让我难受：“现在你就知道哭哭啼啼了？现在后悔了？现在要回家了？你今天最好跟这个男人断绝关系，然后跟着我回家，要不然以后你就别进我家的门！我真是没脸看下去你这个样子在外面丢人现眼了！”说完她夺门而出。

　　“顾立扬，怎么办？怎么办？”我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他只是安慰地拍着我的背。

　　我在一片泪眼模糊里摸到地上的离婚协议，抽泣着说：“你签了吧，我们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了。”

　　他给我的回答只是沉默。

　　“算我求求你好不好？”我拉着他的衣服袖子哀求道，“我不能没了我妈的。”

　　看他还是抚着我的背不动，我咬牙继续说道：“四年协议期限够了，反正我们本来今年就是要离婚的，本来我准备今天就是要离婚的，你迟早都是要签的，为什么不现在呢？”

　　他突然停止抚摸我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背，冷声说：“好好好，你这么想我今天签离婚书，我成全你。

　　话毕他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拿出笔“刷刷刷”地划过了离婚协议雪白的纸。

　　他把签完字的离婚书塞到我怀里，一脸是面无表情交易未完成的生意人模样：“但是你错了，四年期限没够。我们去年说再延长一年的时候是八月，现在是六月底。”

　　我接上话：“所以呢？”

　　“你还欠我四十七天。”

　　我被这一切弄得心力交瘁，认命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有欠当然有还，”他说，“你把你现在的事情弄好了再说吧。”

　　我从地上勉强撑着自己坐起来，跌跌撞撞地从沙发上拎起昨晚遗留的手袋，把他刚刚塞给我的已签字的离婚协议拿在手里，就这样走出了顾家的大门。

　　我关上门的时候轻轻呢喃着告别：“再见。”

　　再见，是不是再也不见？还是再要相见？

　　回到曾经住了四年的地方，我站在门口并没有久别重逢归去来兮的喜悦。我还没来得及从包里掏出钥匙来打开这扇门，门就自己“吱呀”一声开了。

　　是我妈的老公Alex站在门口。虽然我和他不像亲生父女一样亲密无间，但是他对我仍是友善温和。如今他看到我脸上并没有和蔼的微笑，只是很凝重担忧的神情。他淡淡地陈述着：“你妈妈很生气。”

　　我抿抿嘴，谢谢他的提醒：“好，我知道了，谢谢。我会自己解决的。”

　　但是我根本解决不了。我妈除了骂我责备我发脾气以外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已经认定了的事怎么解释她都不会听的。折腾到晚饭过后的时候我已经彻底明白这个道理了。家里的氛围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充满硝烟味的紧张，我妈说了我一下午已经释放了一些情绪，但是还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我真的很累。之前应付顾立扬就已经让我很疲惫了，现在还要应付我妈，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想离开。

　　我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通常都是逃避。以前逃来了加拿大，那现在我可以去哪？

　　我趁着晚上在浴室里的时间给现在去了旅行社做暑期兼职的Jenna打了个电话：“喂，宋宋，你帮我定张机票好不好？”

　　“订机票？你要去哪里玩啊？”宋宋兴高采烈地问我。

　　我摇摇头，想起来她也看不见，就说：“随便去哪里吧，越快越好。”

　　“你没发烧吧？都不知道去哪里买什么机票啊。”

　　我问：“最快的机票是什么时候的？”

　　她想了一下：“每天早上国泰都有一班飞香港的早班机，你真的要？”

　　我把信用卡号码报给她然后回到自己的小阁楼里去把电子机票打印出来。

　　飞机起飞的时间：早上七点半。

　　在上飞机之前我数了五乘九十九只绵羊。

　　因为我认床，所以回到了这张久违四年的床一时之间睡不着。但是我也不敢睡着，怕睡过头。我从被窝里爬出来，在桌面上摊开一张信纸，开始写我的“遗言”……我的意思是，我离家出走之前最后留下给我妈的话。不是我写得煽情，也不是我矫情，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那种依依不舍的情绪，非得像电视剧里柔弱的女主角似的边写边掉眼泪，活活晕开好几处的墨迹。我怕惊醒我妈他们，不敢哭出声，于是匆匆抹去，然后继续执笔。

　　在所有人都沉睡在月黑风高夜深人静的凌晨三点的时候，我把以下的内容装进了一个信封，上面写着“妈妈亲启”：

　　亲爱的妈妈，

　　我走了，对不起。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离开温哥华的飞机上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发生的这一切。我自己也没有心理准备这些事情会有这样的走向。我只能说很抱歉我骗了你这么久。因为我知道如果你知道我和他结婚的原因那么我们的婚姻一定不会被祝福，但是我爱他，所以我只好骗了你。我只能这么解释。真的对不起。

　　原谅我离开。我知道这可能很自我，很任性，很没有责任感。但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自己。我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些人，好好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清楚，不要再执迷不悟，或许可以从这种混乱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请不要找我。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你发封邮件报平安，所以你不必害怕我一个人的旅途会不安全。

　　我只是需要一点一个人单独思考的时间。

　　再见。

　　勿念。

　　永远爱你。

　　PS.如果你真的有要紧事，你可以给我发email联系到我。但是我想我不会很经常地查看邮箱，也许也不会回复。

　　PPS.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GOOD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