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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结局 ...

  •   听说替小孩子取一个低贱的名字可以保护小孩平安长大,可是允祀改名作阿其那后,依然多灾多难。他改名后不久就接二连三收到圣旨,要他休妻、发配他儿子充军和没收其家产。到了春天,他接到要宗人府圈禁他的圣旨。

      转眼又来到秋天。雍正四年的秋老虎比去年更加凶猛,高温伴着干燥,蒸得宗人府西北囚所内的阿其那吃不下饭。九月初九本是一个登高的好天气,可是宗人府的狱卒仍然要值班。当狱卒走进阿其那的牢房收饭盘时,狱卒看到囚犯连续四天都没有碰过的碗筷,也许是迁怒吧,狱卒气得骂了阿其那两句,然后一脚踢向阿其那的后脑,再悻悻然离去。

      狱卒这一脚真是踢得凶狠!阿其那倒在地上,双眉紧拧,眼前一片白蒙蒙,很多尘封已久的记忆在他的眼前飘过,牵扯着他的心弦。

      痛!
      他的头很痛!
      心也很痛!
      比十年前更痛!

      十年前他住在畅春园一座偏僻的小院内,躺在房间等死。太医说他病得太重,他们爱莫能助,只能盼望奇迹。
      然后三哥和四哥走到他床边,明明他都已经病到抬不起手,三哥居然说他会很快病好。三哥,你到底要等到何时才学会说话?
      至于四哥,他看了四哥一眼,眼皮就抬不起来,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好像听到很多脚步声,真烦!由他去睡不行吗?
      反正谁也救不了他,由着他孤独死去不好吗?
      他转了一下睡姿,继续待在梦乡。
      一声鸡啼吵醒了他,他这一睡就睡到翌日天明。当他一睁开眼就看到四哥守在他床边时,差点吓得他驾鹤西去。
      「八弟,赶快喝药。」四哥起身走到桌边,亲自端了一碗药到他嘴边,药碗微微冒着白烟。
      可惜他只能推却。
      「四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他奋力抬起手,轻轻推开四哥的手腕。
      然后,四哥面色一变,用力拧他的鼻子,害他只能张口吸气。接着四哥喝了一口药汁,对上他的嘴唇,灌他喝药。
      他被迫喝了一口药后,四哥这才松开他的鼻子,他乘着嘴巴有空档,正想对四哥训话,怎料四哥却抢先开口说:「听着,我绝不会让你死!有我在的一天,我绝对不让你死在我前头!」
      四哥那一刻的眼神很可怕,吓得他只能呆呆点头。
      然后四哥又将药碗凑到嘴边,正要张嘴,他连忙制止道:「四哥别......」
      四哥停下动作,盯着他。
      「我自己喝就好。」他接过药碗,自行喝药。

      他不想四哥再喂他喝药。
      他又不是小孩子。
      他捧着药碗的左手不停颤抖,溅了不少药汁出来。
      心也在抖震!
      所以他才会在四哥登基后急不及待地逃离。

      四哥登基后封了他做总理事务大臣,隔天他就入宫辞职。
      四哥拉他进乾清宫,质问他为何不肯替自己效力。
      他说他很怕,自古权臣难善终,他真的很怕。
      四哥却捧着他的脸颊,对他说:「朕说过朕会保住你的!」
      于是他留了下来。
      留宫过夜了。

      最后,他记起下雪天他跌倒在地的一幕,血花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他仰躺在宗人府牢房的地板上,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当他在牢房纠结的时候,牢房东面的皇宫内也有人在纠结。

      今天是重阳,大臣都偷懒不上折子,闲不得一刻钟的胤禛只好翻阅宗人府卷宗。
      李绂最近在宗人府审八弟和塞思黑的党羽,呈了一大堆审问记录上来。
      胤禛看完塞思黑的管家秦道然之口供,骂了塞思黑两句,拿起刘裕铎的口供翻阅。
      李绂拿着刘裕铎在雍正二年冬天的出诊纪录,质问他身为一个御医,为何会在廉亲王府待了半天?看个病哪有可能要看这么久?
      刘裕铎说阿其那当时虽然只是轻微擦伤了额头和双脚,可是阿其那一直昏迷不醒,所以自己不敢擅自离开。等到阿其那醒来,问诊时发现他失了忆,所以自己又花了不少时间拟药方,才会在廉亲王府耗了半天。
      「八弟他失了忆?」胤禛在心里狂吼。
      他碰一声站起身,叫守在他旁边的苏培盛备车。
      难道他错怪了八弟?
      难怪八弟会在去年对他改变态度。
      此刻的胤禛脑海里有万马奔腾。
      很多细碎的记忆连成了线,形成了图象,化成了面容。
      是八弟的面容。
      他突然很想见八弟一面。
      于是他不停催促马车车夫开快一点。
      明黄色的马车呼啸前进,离宗人府西北囚所越来越近。

      而此刻宗人府西北囚所内,阿其那由于头痛,在牢房的地板上弓着腰,面容扭成一团。
      李绂收到皇上要驾临囚所的消息,连忙走进囚所,看望这间囚所唯一的一个犯人,阿其那。
      当李绂看到阿其那的惨状时,暗呼不妙,命人赶快带阿其那去梳洗,再换一套干净的囚衣。
      所以,当胤禛踏进囚所时,完全看不出八弟曾受到苛待。

      囚所内,牢房外。胤禛站在牢房的栅栏前面,一道栅栏隔开他和八弟。
      囚所内,牢房内。阿其那跪在牢房的栅栏后面,行的是双膝跪礼,双眼看着地面。
      好像有一把小锤子在轻轻敲打阿其那的头壳。
      「抬起头吧。」胤禛对八弟说。
      「草民不敢。」阿其那回道。
      「你!你非得要惹朕生气吗?」
      「草民不敢。」阿其那说罢抬起了头。
      胤禛背着光,阿其那眯了眯眼才适应到光线。

      两人对视着,沉默在四周蔓延,胤禛装了一声咳,问:「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皇上有心了,草民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
      「那就好。」
      阿其那向胤禛挤出一个微笑。
      小锤子继续敲打阿其那的头壳。
      沉默又再夹在两人之间。

      「朕听刘御医说你两年前摔伤了头。」
      「那不过是小小擦伤,不劳皇上掂记。」
      「可是朕听说你不只是擦伤而已,脑袋摔得可重了。」
      现在换上大锤子在敲打阿其那的头壳,痛得阿其那微微张口,然后咬紧上下两排牙齿。阿其那立即低头,乘两次敲打之间的间隙,抬起头,皱了皱眉,道:「谢皇上关心。草民醒来之后,分不清时日,忘了一些事。」
      胤禛听到他想听的答案,偷偷咬了一下嘴唇,然后瞬即披上皇帝的威严,负手对八弟说:「那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将来有得是机会。」
      「草民,明白。」阿其那吃力说出四个字,脑袋已无暇揣摩胤禛话里的暗示。
      胤禛点了一下头,转身,脚步欢快的走向西北囚所门口。
      「奴才恭送皇上。」李绂小跑步的跟在胤禛后面,送了胤禛上马车。

      胤禛在车厢内掏出他珍藏很久的银怀表,姆指指腹摩娑着表盖,嘴角流露笑意。
      「四哥,四哥!我买了江南手信给你。」胤祀在永和宫内,摊开他的小布包,边翻边说。
      「你看,是洋怀表啊。」胤祀按了一下按钮,表盖自动弹开。
      「给你。」胤祀盖下表盖,将怀表塞进胤禛的手心。
      而现在银怀表表盖上的花纹,早就被胤禛磨平了。
      「过些日子,寻个由头,放你出来吧。」胤禛对着银怀表说。
      「你到时要听朕的话,朕就复封你做民王。」
      「你儿子朕就封他做贝勒。」
      「至于那个悍妇,你想见朕自然不会拦阻你。」
      「你以后要乖乖的替朕办事,知道了没?」
      银怀表没有回应。

      马车轮子不停转又转,离西北囚所越来越远。
      阿其那的生命也在不断消逝。

      西北囚所内,大锤子用力敲打阿其那的头壳,终于敲出血来。
      血丝沿着他的鼻腔,涌向鼻孔和嘴巴。
      接着,他的脸上出现了三道血流。
      大脑创伤令阿其那不停吐血。
      未几,他就倒在地上。
      到了凌晨,他就走了。
      九月初十,阿其那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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