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看朱成碧

18、第十七章 出猎

　　猎人与猎物之间，是单向的诱惑，还是双向的吸引。夫差与我，谁才是谁的猎物，这是一场怎样的较量，没有硝烟，谁才会最终落入陷阱？？

　　就让我们各展所长，看彼此精心织就的网，到底谁能网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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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夫差失言了，并没有出现，只是叫内侍通知我，明天他要去打猎，让我随行。

　　在宫里憋闷的太久，没想到野外的空气是如此的怡人。跟在一行人马的后面，我骑马慢慢走着，还好马很温顺，像我这样骑术不经的人也可以驾驭。

　　勾践、范蠡和我离的不远，但也看不到什么表情。能有什么表情，不过是隐忍坚持，以图再起。堂堂一国之君沦落到为人奴役的地步，再坚韧的心智恐怕也要扭曲了。

　　一路上，春光怡人，芳草萋萋，春花初绽，花香袭人，万千希冀似乎都在枝头含苞，娇娇怯怯，等到绿树成荫子满枝那日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什么样的因就结什么样的果。如果问到佛祖，也许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猎场。

　　夫差今天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上面的金线绣着的龙随着披风的舞动，散发着张扬的颜色。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向众人允诺，谁能最先猎到一只鹿，就把随身的宝剑赐予他。

　　猎场上一时群情激荡。

　　可怜了那些鹿，不知会有多少鹿，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死于非命。

　　我和众女眷只是慢慢在后面跟着，看着他们为了一把剑或者说是君王赐予的荣耀而奔走，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应该是大多数男子的理想吧。

　　旁边的女眷应该都是夫差的妃子，能跟夫差来打猎，看来也是受宠的。想着想着耳边她们的嬉笑于谈论声渐远。我已经来到了树林里，和其他人走散了。

　　难得悠闲，我索性把马拴在树上，在树林里散步，享受着如许春光，整个人变得慵懒起来，谁说春天是充满希望的季节，明明是让人犯困的季节嘛。

　　正当我沉浸在怡然自得的享受中时，不远处刀剑碰撞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夫差正和一个人缠斗在一起，虽然我不懂什么武功，也明显看出两个人势均力敌，难分胜负，这样下去只能是一场体力消耗战，看谁能撑到最后？

　　我该怎么办，手无缚鸡之力，我只会越帮越忙，如果夫差看到我，说不定会因分心而落了下风。想着想着，我已经越走越近。

　　脚下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弓箭，我眼前一亮，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反映，拾起了弓箭，搭箭在弦，瞄准另一个人的后心，对，就是现在，嗖的一声，箭离弦而出，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正中后心。接着是沉重的身体倒地的声音。

　　我这时才感到双手发软，弓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慌乱而急促。

　　抬起头，夫差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走进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确定以景色了以后笑着走过来，抱我搂到了怀中，“刺客已死，美人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一时没有回答。死了，我居然杀了人。

　　想到这里我忽然生出了恐惧，紧紧地抱住了夫差，如同垂死的人依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回抱我。

　　在这个诸侯争霸的年月里，人的性命岂不是如同草芥一样，就在刚刚，我还亲手结果了一条。如果有人想要至我于死地，有谁会来保护我，有谁能保护我？我忽然有些恐惧，又有些怨恨。恐惧的是自己也许会无声无息的被人害死，无人知晓。怨恨的是，文种此时此刻为什么不在我身边，陪着我，保护我。所谓的美女英雄，不都历来如此吗?我安慰自己，他要助勾践完成复国大业。尽管如此还是心中不平。只能更紧的抱紧眼前的人，汲取片刻的温暖和力量。

　　忽然想到一句话：人生本来就寂寞如雪，我们有的不过是我们自己。

　　那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此刻的温暖的胸膛，还能带给我什么？

　　就在刚刚，他还性命悬于一线，有没有觉得恐惧，现在抱着我，我们是不是都是两个寻求温暖的孤独的灵魂？

　　“臣等救驾来迟，大王恕罪。”伍子胥带着一干臣子跪倒在地上。

　　“寡人没事，刺客已经死了，伍爱卿负责查处他的身份，再来禀报寡人吧。”寡人差点忘了，是谁先猎到鹿的？”

　　“是为臣。”我想起来了，就是那天宴会上那个谄媚的声音，难道他是太宰嚭？

　　“那就把寡人的宝剑赐给你。”说着让内侍把宝剑拿给太宰嚭。

　　“谢大王，西施姑娘可是受到了惊吓，我看还是送西施姑娘回宫吧。”

　　我这才回过头来，看到一个白衣的青年，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脑满肠肥，反而有些丰神俊朗。

　　勾践和范蠡就在他旁边，身边竟然一只猎物也没有，显然是没有打猎的兴致啊。

　　不对，范蠡是大将军啊，怎么会？只见他低着头，睫毛在颊边落下一片阴影，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还是爱卿想的周到，我们就回宫吧。”我感觉抱着我的手一紧，抬眼看了一下夫差，他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美人看什么那么认真，都舍不得回头了？”

　　我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心道:他不是认为我喜欢范蠡才一直盯着他看吧。

　　“我只是觉得大王的臣子很神勇，连文臣都能猎到鹿，感到很惊讶而已。”

　　我只好编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是吗？那就回寝宫我们在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