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是不再见面》余音MARTELL

77、77． Triangle（1）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总能感觉到叶槿似有似无的眼光落在我的身上，待我回视，她又将眼神飘开，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趁夕颜不在，我拉了叶槿到课室外的走廊，压低了声音问。

　　她摇摇头，昂起头看着漂浮在教学楼上空的蓝天白云，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漠然。

　　我拉过她的肩膀，两人肩并着肩，趴在走廊的扶手上，沉默良久。

　　似乎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察觉到叶槿的改变，但至于具体是到底哪里发生变化，我却说不上来。一点一滴的，“量变”会不会导致“质变”？

　　在上课铃响起之间，我鼓起勇气说了一句，“等到有天你想说，再说吧。”

　　叶槿扭过头看着我，淡淡地笑了，和往常一样亲密地拐着我手臂走进教室。

　　刚落座，坐在附近的易夕颜扔来一团纸条，正中我的后背。我摊开一看，“玄道要回来了。”

　　我手心一紧，回过头去看着夕颜，她朝我用力地点点头。我将纸条放入笔袋，摊开书本，仰起头看着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讲义，努力认真地做起笔记，像是极力要把玄道赶出自己的脑海。

　　我这是怎么了？期待他回来，每日每日的期待着，脸上却平静地仿佛事不关己。对玄道的等待仿佛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在这场时间加上距离的马拉松里，我一个人奋力地跑着跑着，估计等跑到终点，我也没力气高兴了。

　　更何况，夕颜，你只是告诉我终点“即将”到达。

　　放学后，照例是球馆的训练，雪白的球馆墙壁上张贴着“打败藤明！”的醒目标语。

　　一年过去了，宣德一中和藤明四中的较量仍在进行。从今年开始，两家学校不约而同地在高一新生中设立了“体育班”。对体能优秀的学生在考分上采取特别的优惠政策，以此争夺体育人才。两家学校此举获得社会广泛的好评，一改往日重点中学只重视学习，忽视体育的形象。在此政策的号召下，不少体育人才纷纷报名考取藤明和宣德，当然这也间接造成别的中学体育人才的流失。

　　“小三，你以前读的是哪所初中？”

　　坐在休息椅上发呆的我，听到别的球员问新来的队员宫拓。

　　奇怪的是，一贯笑脸相迎的宫拓听闻后立马变脸，闷声不响地拍着球离开。

　　“哎，”坐在我身边的夕颜轻轻叹了口气，“他果然还是在意。”

　　“在意？”我问。

　　“是啊。”夕颜摇摇头，“在康顿的那段日子，大概是他的‘耻辱’吧。薇，虽然我很欣赏这个学弟，但仅限于他的球技，小三这个人，性子有些阴沉不定，私下里，你还是少和他来往比较好。”

　　“小三？”在集训结束后，我走到宫拓身旁。不知是不是被问了禁忌问题的缘故，平日里活泼外向的宫学弟在整场的集训中，一个人站在球场角落的篮球架下反复反复地练习投篮。与其他的队员并无接触。

　　他放下手中的篮球，扭过头来看着我，皱眉片刻，笑着问，“学姐，明天是周末啊？”

　　“啊？”我二丈摸不着头脑。

　　他夺过我手中喝一半的矿泉水瓶，扭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往自己的嘴里倒。

　　“那是我喝过的，你？”我来不及阻止，只得看着宫拓一口气喝光了瓶中剩余的水。

　　“恩？真不好意思。”宫拓抹抹嘴唇边残留的水滴，“我喝了你的水，那么做为回报。我就请学姐吃饭好了。”

　　学校附近的路边摊，我和宫学弟坐在狭小的桌子前。他环顾店铺四周，随手拿过一次性的筷子，啪啦一声拉成两段，像是要确定似的问，“学姐，你要吃这个？”

　　“恩，怎么？反悔请客啊你。”我不客气的反问道。

　　宫拓托着下巴，思索似的摇摇头，“原来学姐是勤俭持家类型的女生。很适合娶回家做老婆嘛。”

　　我一哆嗦，“小子真擅长拍马屁啊。”随手点着麻辣烫，叫着，“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你怎么不吃？”我喝着沙茶面的汤，问宫拓。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在外吃饭。”他小声说道，脸上还带有些许腼腆的表情。

　　“在外？”我咬着麻辣烫的豆腐干，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问，“那你平时在学校怎么解决？”

　　“哦，家里人会送便当到学校来。”宫拓漫不经心地答道，再次拿起一双一次性的筷子，“噼啦”一声拉成两半。

　　“那我之前看你在食堂？”我再问。

　　“只是，只是路过而已。”他低下头，“我爸不允许我们在外吃饭的。我哥以前就是这样，吃的是家里的便当。”

　　“你哥？”我想了半天，还是对已毕业的“四眼田鸡”学长的饮食习惯毫无印象，只得拿起一串鱼丸递给宫拓，“尝尝。”

　　他犹豫再三，才下定决心将鱼丸串接过，表情严肃地咬着。

　　“好吃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恩，好吃。你，哈哈哈。”突然宫拓盯着我的脸，仰头大笑。

　　“干吗啊你。”我莫名其妙地看着笑得天花乱坠的宫学弟，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帕，伸手过来，温柔地擦着我的嘴角，“像你这样的女生，吃得满脸都是，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反应不过，任由动作迅速的小三将嘴巴擦干净，尴尬地傻笑两声，拿起一把麻辣烫递给他，“吃吧吃吧，哪那么多话。”

　　他顺从地点头接过，“学姐？”

　　“恩？”

　　“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上，周末能和我约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