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玄冰XIAO萧

8、※.8

　　回到广州，又开始忙碌的上班下班了，喧闹的都市生活让人疲惫，回到家，冲了凉，便倒头睡下了。

　　一天，我接了个电话后，又叫有跳的爬下床，连鞋子也顾不上床，跑到叔叔的房门前，拼命的敲门……

　　叔叔打开门，只穿了条白色的裤衩，可能睡的正熟中，他睡眼朦胧的说。

　　“怎么了？”

　　“叔，奶奶要来！奶奶要来了！”我兴奋的叫着。

　　“什么？你说什么？”叔叔激动的抓着我的手问。

　　“姑父的货车去湛江装货，奶奶跟来了，明天，明天就到广州了！老头子(我爸)刚刚打电话来了。”

　　我看见叔叔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走出房间，打开客厅的灯，这里走走那里摸摸的。

　　我非常明白他的心情。

　　奶奶接近不惑之年生下他，那时大伯和爸爸都快成年了，含辛茹苦把他带大。他考上中山大学时，爷爷奶奶已经年龄很大了，大伯又要供自己三个孩子上学，爸爸生意上又遇到大问题，他只能靠自己假期去挣学杂费，大学四年都没有回过家，工作后更忙，还要还助学贷款，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有回家，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见到奶奶了，本来打算今年过年回去的，她老人家居然要来了，能不激动么？

　　第2天一大早，虽然是星期五，我和叔叔都打电话到公司单位请假，谎称自己病了。

　　还在洗手间，叔叔就一直在催我，我一边穿鞋子，一边说 “急什么啊？车要下午两点才到呢？”

　　坐在老头子的店里，妈妈去买菜了，老头子卖了点货，送去了，叔叔在店对面打电话，估计是单位的事，说了几句就挂了，坐在我身边看电视。

　　我看着他，多完美的男人啊！精致的五官，健康的肤色，光洁的额头，匀称结实的身材，谦和的性格，又有稳定的工作收入，怎么他就偏偏是G呢？！

　　叔转过头，发现我死死的盯着他在看。

　　“看什么呢？我脸上长花了？”

　　“没有，你们本来就是一朵花。”我静静的说着。

　　“呵，你个臭小子。”

　　妈回来了，大袋小袋的买了很多菜，往桌上一放，挑出两个袋子放在我面前，叫我剥豆子，叔叔接过，开始同我一起剥，眼睛盯着电视，电视里面正在演CCTV5的奥运回顾的节目《辉煌时刻》，里面正在演男子跳水决赛，王峰 ，秦凯开始跳最后一个动作了……

　　我剥着豆子，发现叔叔正盯着画面，把豆子同豆萁都放错了。

　　“叔，那个王峰身材不错哦！”我凑到他耳边悄悄的说。

　　“你个小兔崽子。”一边说一边拿个还没有剥的豆子在我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然后探着头，偷偷往厨房看了一眼，妈正在切菜。眼睛有回到了电视画面。

　　下午一点了，爸爸和叔叔去货运站接了，姑父那种外地的大货车是不让进广州市区的，菜差不多都做好了，满满的摆上，摆了一桌子，我帮忙摆上后，就坐在沙发里看着，每个菜都被妈妈用盘子倒扣着，不让吃，说要等奶奶和舅舅。

　　我打电话给老头子，他说还要一个小时，我说菜弄好了，我过来吧。货运站不远，我坐上个摩托车去了，广州虽然禁摩了，可是还是有黑的，毕竟人家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我坐在后面，后视镜里发现，摩的大哥长的挺憨厚的。虽然速度开的快，我也没有卡人家的油，两只手支持着后面。很快，到了。

　　我下车，叔叔看到我了，朝这边走来。

　　他准备付钱，我走过去说已经给过了。

　　“不是让你在家等着么？” “我象干等的人么？”说着同叔叔一起朝爸爸那里走去，他正在前面接电话。

　　“这个货运站真大！”我看着这辽阔的场地，到处停满了大货车，惊叹的说着。

　　走近了，爸把电话挂上，说“走，他们到了，在C区。”三个人齐齐朝C区赶去……

　　远远的就看到那辆家乡车牌的大货车了，一个司机正蹲着在检查轮胎，姑父弓着腰站在司机室往下面递东西，大货车的离地很高。一个穿蓝布衣服的老人正伸手在接，那是奶奶。只见她满头白发，一阵风吹过，凌乱的头发在空中打着转乱飞着。可能是东西太重了，姑父一放手，我刚接过那个包裹，一个咧颠，腿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死死的抱住了……

　　“姆吗……”叔叔大喊着跑过去，声音已经变了。

　　奶奶正搂着那个大包，听到声音，徐徐的转过头，眯着眼睛看见跑来的叔叔，突然，手一松，包“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她饶过包，弓伸着手，迈着颤颤的步子迎过去。

　　“三娃子吖！ 我的儿啊 ！” 眼里噙满泪的叫着。

　　我同爸爸已经走近了，看着紧紧拥着的两个人，鼻子一酸，眼睛都红红的。

　　奶奶松开，两手抓着叔叔的胳膊仔细的端详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叔叔。

　　“长俊了，长结实了，同你爸爸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说着，用长满老茧邹皮皮的手擦着叔叔的脸。

　　她转过头，看到爸爸和我。

　　“健古子？”爸爸点点头。

　　“奶奶……” “诶，我的好孙子。”再也忍不住了，扑过去抱住，终于轮到我了。

　　打了两辆车，我同叔叔，奶奶一辆。老头子，姑父还有另为那司机一辆。他们的车是跑长途的，最少两个司机轮流开，那个是姑父的合伙人，姓王，是姑父村子里人。我挽着奶奶的臂弯，叔叔的一只手一直被奶奶拉着压在手心。

　　“叔，现在车很便宜，我们什么时候也该买一辆了。”看着窗外的车，我转过头对叔叔说。他压跟儿没有听到似的，听着奶奶说家里的事。

　　妈妈已经站在门口等了，车一停，她就走过来扶奶奶。我同叔叔去后备箱取东西。

　　一桌子菜，一桌子人。大家欢声笑语的吃着……

　　“三啊，你媳妇呢？” 奶奶突然开口问。

　　一桌子人齐刷刷的看着叔叔。

　　原来我们上次带欣然姐来爸爸这里后，老爸有次打电话跟奶奶说了，她老人家这次来，是来看她的三媳妇的啊！

　　我看叔叔一脸复杂的表情。

　　“奶奶，那是叔叔的女朋友，不是媳妇，结了婚的才是媳妇。而且这里不叫媳妇，叫老婆。”我解释着。

　　“哈哈哈哈”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我眼睛偷偷瞟了叔叔一眼，他额头分明渗出了有细密的汗珠。

　　吃过饭，姑父同爸爸聊着，奶奶拿过大包小包，从里面一一挑出来，一一递给妈妈。

　　“这个是晒干的糖李子，一份是你的，一份是老三他们两口子的，三儿小时候最爱吃了……”

　　下午，妈妈陪奶奶去超市买了新衣服，一回来就坐在门口染头发，奶奶一边照镜子一边说，不能把三媳妇吓跑了。

　　吃过晚饭，姑父就说要回货运站了，第2天一早就去湛江装货，大概要到后天上午过来接奶奶回家。

　　同父母道别，我们打了个车，回叔叔那个家了，奶奶坐在后面，叔叔一一介绍着每个亮满霓虹的地方，从没有走出过大山的好奇的看着这个夜里还到处灯火通亮的都市。

　　都市就像个围城，城里的人为了生存，奔波着，忙碌着背负着各种各样的压力，时刻都想跳出去透气，城外的都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向里面张望着……

　　车到了，我们走进小区，进了电梯，看到我同叔叔都进来了，奶奶居然在叔叔伸手之前去按了那个关门的键。

　　“呵呵，电视里看的。”然后骄傲的对着我们说。

　　我可爱的奶奶哦！

　　叔挂好毛巾，调好水温，放好牙刷，奶奶便去冲凉了，叔走过来，也在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换台。

　　“你打算怎么办？要不，打电话给欣然姐吧！”

　　叔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放下，然后又看着电视。

　　“你不好意思说，那就……”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响了，是欣然姐。

　　她肯定打叔叔电话打不通，打我的了。叔叔早上走的匆忙，手机就剩一格点了，下午接了个电话就自动关机了。

　　“小健，你叔叔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啊？”

　　“他手机没电了。”

　　“哦，他今天没有来上班，听说他病了？”

　　“呵呵，没有……”我一边说，一边走进房间，把门带上了。

　　接完电话，我走回客厅，若无其事的坐下，看电视，眼睛的余角里，发现叔叔几次想问，但是没有开口。我心里想，憋着吧你，让你憋个够。

　　冲凉房的门开了，传来刷刷的声音，我想奶奶肯定在自己洗衣服了，便起身过去。奶奶背对着，穿了一条青色的裤子，上面穿着一件浅碎花白色开边衬衫，加上下午染的黑黑的头发，从后面看很年轻。

　　奶奶，你在刷什么呢？“

　　“呵呵”奶奶笑着转过头。

　　我立刻就差点晕过去。

　　只见一个披着凌乱头发，满脸皱纹，脸儿修长，双脸颊凹陷，露出两排牙床的老脸冲我呵呵的笑着。

　　看到我的表情，她忙把手里的东西往水龙头下一冲，然后放进了嘴里。原来奶奶现在用的是整套的假牙，刚才是在刷牙齿。

　　“吓到你了？”

　　“没有”我看着恢复了样子的奶奶，赶紧说着。

　　然后扶着奶奶进了客厅，叔叔去冲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