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兮月兮》一阑

12、明月光（十二）

　　她一愣，忽而大笑起来，“是呢，我还真不是那个卑贱女子。我可是当今右相的侄女啊。谁奈何得了我？”说着忽然挣脱了士兵的束缚，跑向李展旭，手里的匕首凸显，直直向李展旭扑去。云兮眼疾手快，用桌子上的茶杯飞出，打到她的膝盖，让她“咚”的一声倒地，匕首随之掉落。四周的侍卫赶紧将其绑好。
　　狰狞的面目，杂乱的头发，让人无法想象当日温柔娴淑的堇妃，她的眼里喷着怒火忽然嚎哭起来，“你们，你和程家，你们害的我好惨！”云兮听的心里一酸，她原本应该是大家闺秀，应当在闺房里给心上人绣鸳鸯，过最简单最普通的生活。可如今却成了政局失败的牺牲品。

　　可是，谁又能在这世间独活，谁又不是和旁人相互牵连呢？
　　“把她带下去，打入冷宫。”
　　“哈……哈哈哈……”她就这样被拉走，一路都留下她的笑声，在无尽的黑夜里增加了诸多凉意。
　　“呵呵，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该怎样就怎样。老夫也不是输不起的人！”跪在地上的老人忽然老了许多，他无奈而颓败。
　　“右相说的对，孤今日算的自然不是这两件。恰好今日月光充足，不知是否让你想起十七年前，当时右相还是一个钦差吧。”云兮转过来看着年轻的帝王，一脸不可置信，他竟然私下查了。
　　底下跪着的人，软了下来，这可是让他成为宰相的最大助力，可如今却以这样一种残酷的方式压在自己身上。
　　“孤特特派人去查了此案。你当日竟然欺瞒先皇，私自杀害了颜家百余人，这笔账孤亦要同你算个明白，还颜家一个清白。来人，把他压进大牢，择日处斩！”
　　右相一脸呆滞的被拉了下去，新皇帝上任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着手处理了这样多的事，竟是自己小瞧了他，想来去世的那位替他做了不少，不过这样一死，亦死得其所。李展旭让人退了下去，勤政殿里只剩下云兮一人。
　　她跪下来，“谢陛下成全。”
　　“你……你一定要这样吗？这是孤欠你的……也是欠你们颜家的。”
　　云兮不说话，抬起头来看着他。这一刻他不是帝王，他是李展旭，眼里只有颜紫苏的李展旭。他默默的看着殿外的梨树，夏至，树木繁盛，在月光下树影斑驳，透着不真实。
　　他回头看着地上的紫苏，“这些日子，阿苏你受苦了。你的脸……”他走下来，蹲着看着心里描绘了无数遍的样子，再见相见时竟然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他伸手摩擦她的脸，想象大火给她带去的痛，他的心里就一阵绞痛。
　　“我带你去个地方。”说吧，他牵起她的手，路是熟悉的。那是通向她还是紫苏的房间，推开门，一切都没有变化，像是有人惊喜打扫过的样子。
　　“你不在的时候，我常常来的。”他看着她笑，“其实你在的时候，我也常常来。”
　　云兮心里一阵恍惚，忽然有什么插入发间，她对着镜子看，是带着紫色流苏的发钗。她抬起头看他，“我都知道。”
　　我知道数个夜晚你的独立，我知道你还在这里，我更知道我爱你。
　　“我一直想把发钗亲手戴在你发间。”

　　他伸手环起她，“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丢一下我一个人。”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轻抚他的背。
　　“嗯，我不会。一辈子都不会。”

　　这个拥抱从上个月夜开始，隔了那样久，经历过了那么多个阴晴又圆缺。
　　还好，我们还能相见。
　　还好，我们还能在这融融月光下拥抱。
　　还好，我们还能不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