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巢》四十四柿子

9、第 9 章

　　寂静的黑夜除了夜虫的啼鸣，就只剩下四周树木枝叶的摇摆声交缠在一起，月光从乌云中露出一角，将这郊区外的小别墅笼上了一层纱雾……

　　在楼上的某一处房间的窗户还亮着灯光，暗黄扑闪

　　鸠安静的躺在柔暖的榻榻米上，身上盖着同样柔暖的被子，如同黑夜寂静、冷漠的眼睛此时已经闭上了，浅浅的呼吸从她的鼻尖吸吐出，即使闭上眼睛睡着了，她脸依旧僵硬紧绷。这让人怀疑那双藏在被子里的手是不是也这样。

　　“伊……伊尔迷……”

　　细细碎碎的字从她的嘴里跳出，，一直平坦的眉间升起了点点的皱褶

　　她站在家里的花园中，盛开的血红樱花一片片从树枝上飘落下，她伸出苍白的手接住一片花瓣，血红的就像血一样。风轻轻吹过将这片花瓣吹走了，但……下了更多的樱花瓣雨，很美很……凄凉

　　‘沙沙’

　　枝叶的声音让她的目光转移了，看向那边

　　和她一样长发的少年站在那暗绿色丛林中，漆黑空寂的眼睛看着她，静静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身影，只能看见那双黑夜无法遮掩的黑瞳，静静的注视着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开口。他身后漆黑、诡异树根的影子正在唰唰的晃动着

　　“伊尔迷……你怎么在这里？”鸠轻轻的念出他的名字，抬起脚步踏出，踩在嫩绿的草、花瓣上，抬起的手臂伸向他，一点一点的接近6

　　“鸠，停下。”清冷的声音和她有几分相似，这让她诧然的停下来了

　　“鸠，看看你身后。”

　　鸠顺从的转过头，看到她身后的樱花林消失了，转眼间变成了一片辽阔的海洋，上面有着海鸥飞翔，掀起一层蓝色水花

　　“为什么让我这个……”她转过头，疑问的落音越来越小了，暗金色的瞳倒影着一片片枯寂败坏的树丛，上面还停着一只只黑色的乌鸦，那双双红色眼睛正贪婪的看着鸠，而树底下正好躺着几具残破的死体……

　　这边生机勃勃，阳光明媚，欢笑嬉戏声源源不断的传入她的耳中；而那边死寂暗沉、飘过的空气中带着她熟悉的死亡，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那群乌鸦、死体、枯木以及他……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在家里的花园里吗？为什么为什么……

　　在鸠混乱的时候，站在那边的伊尔迷缓慢的吐出他的话“鸠，这就是你心里的梦，你忘了吗？”

　　“梦？心里的？”她眼中没有掩饰的不信流露出来，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梦……”

　　“因为，你忘了。”他平静的复述，空寂的眼睛望了眼她身后安详的大海“同时……也是我们共同的秘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只是最后记住的只有他。

　　“鸠，这里不适合你。”他站在那里，吹过的风掀起一层层枯黄毫无生机的树叶，其中有几片飘落在了她脚边，暗黄色和嫩绿色，如此明显的对比……

　　她不适合这里……？

　　鸠平静的看着地上的枯叶，然后抬起头看向伊尔迷身后出现的古老辉煌的房子，她认得，那是揍敌客主家

　　不适合？呵……鸠忽然勾起嘴角冷笑了一样，忽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即使在讨厌揍敌客教育人的方式，她还是拒绝不了……因为那也是她的家，最终的归宿，哪怕她飞的在自由还是会回去的……

　　她在他诧异的目光下踏出脚步，坚定不移，跨过那低矮的枯丛，一步步走向伊尔迷

　　“伊尔迷，你脑子秀逗了吧，这可是我家，哪有家不适合自己的。”

　　两只同样冰冷的手相握在一起，鸠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我只属于揍敌客……”

　　四周的景色一下子消失了，如同潮涌一般褪去了，一片漆黑寂静

　　鸠看着伊尔迷的脸，那上面有了丝柔和，黑色的瞳依旧一片漆黑，他张了张嘴巴“但是……你死了，鸠。”

　　“揍敌客不会收一个死去没有用的废物，哪怕是家人……”他在鸠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慢慢松开她的手，一点一点的离开

　　“鸠，你已经死了……”

　　“等等，伊尔迷……”

　　“不要，不要……抛弃我！”

　　猛地鸠睁开了眼睛，那双一直冰冷空寂的屏障碎了，露出那里面的悲伤、恐惧、痛苦……，她死了？所以……没有用了吗？

　　“做恶梦了吗？鸠……”低沉温柔的声音凭空响起，身旁的空气忽然扭曲了一下，一名穿着白色队长服巨大的五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带着眼镜的男人自然的站在那里，俯视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温柔安详

　　“不……”鸠躺在柔暖的被单上，黑色的头发散落在白色的床塌上，眼中的神色一点一点的退去，熟悉的空寂、冷漠重新攀附上了

　　“梦到什么了？让你的气息乱成这样。”阴沉沉的影子慢慢的将鸠的身体覆盖住，温暖的手只轻柔的碰到了她的额间，这时她恍然发现她冒了冷汗了，逆光的烛，依旧孤独的在木桌上摇晃这它的独苗，唯恐一不小心会灭去

　　沉在阴影下的蓝染，隐约间可以看见他紧抿的嘴角和担忧的眼神，用手指细细的擦去额间的虚汗，挑开几束遮住静静看着他的眼睛，低沉近似蛊惑的声音在这房间慢慢的回荡开“一个人藏在心里会累的，可以告诉我。”

　　鸠平躺在床上看着身侧坐下的男人，那眼神比谁还要诚恳认真，她不肖的冷哼了声，她比谁都清楚那双温柔底下是最真实的情感：冷酷、讥讽……

　　这声冷哼声在这寂静的黑夜中非常的明显，所以蓝染听到了，但是她想即使在吵闹的环境下，他依旧能够听见，那双该死灵的很的耳朵！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没有生气，仿佛早在他的预料中，又或许这根本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只当是一缕清风吹过不足在意。

　　“我梦到了……活着时候的事。”过了几秒钟后，鸠缓缓的开口，在他有些惊讶的目光下，横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会，闭上眼清冷的说

　　“很小的时候，我还有权利欢笑的时候，还有父母的时候，还有平凡生活的时候，直到……”紧闭眼睛恍然间似乎看见了那血红的鲜血染红了那片蓝天，倒下的父母和狰狞的满口正义的‘猎人’，实际他们心中所想，谁会不知道……

　　蓝染看着躺在床上的嘴角微微勾起的人，与他看见熟中那个笑容不同，一个很冷很嘲讽的笑容，一个温柔清澈的笑容……相差的很大

　　他很忠实的当一名听众，没有开口打断她的话，只是轻轻的握住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这股忽然起来的温柔让鸠轻轻一震

　　不安奇怪的感觉在她的心底慢慢的飘散开，但是没有从她的语气中透漏出一丝

　　“父母的死亡，失去生存下的保障，追杀的人越来越多，谁也没有因为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孩而松手，理由只因为她身上流着的是黑暗的血统，也正因为着血统救了我，最后所有人都死了，死在爷爷的手里……原本以为活下去了，却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拥有着血统孩子怎么可能会平凡……”

　　她记起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一个男孩，一个追杀她的猎人的孩子，这对于在追杀中逃亡了半年的她而言稚嫩年幼的可怕，那把寒冷的刀刃刺进了他的心脏，在他不敢相信的目光下，温热的血从他的胸腔中喷洒出，比什么都要还要暖和、恶心

　　“他们不会因为我身上的血统而手下留情，因为不需要废物，哪怕是家人。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难得说了这么多的话，这么多年的相处除了必要的话，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这是不是代表她在改变，那个女孩在改变她？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蓝染知道她不会在说下去了，今天晚上的话题也到此告一段落了，在她看不见的情况下，那紧抿的嘴角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微微翘起“是吗……”没有虚伪的安慰，没有过多的话，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如果真的有那废话连篇的安慰，鸠说不定会跳起来，一个曲肢杀了他，她说这个不是为了听那些莫名其妙、恶心扒拉的话，只是……只是无法拒绝他，明知道那只是骗人的，但是……还是说了，果然她还是太脆弱了吗？

　　“鸠，很坚强。好好休息，晚安……”男人俯下身，温热柔暖的物体轻轻的印在她的额间，没有怜惜，没有情欲，有的是莫名的……感觉。只是几秒的时间，他离开了，很干脆的离开了，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他个吻有什么不对，留下那摇晃的烛光……

　　鸠睁开眼睛，伸出手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此时心里的情绪，还有……那理不断的烦躁，触碰到他亲吻的额间……

　　蓝染……你来只是为了听她讲故事？顺便卡她油的吗？

　　这一夜，她没睡着

　　而另一边，已经回到队长室的蓝染半躺在软塌上，修长圆润的手指遮掩着刚刚亲过别人额间的唇，眉间少了份虚假的温柔，多了份实在的懒散，就像是健美的黑豹，卧躺在那里不失高贵、危险……

　　“蓝染队长~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我和东仙泡的茶还没喝完呢~”西关腔的银双手搭着下巴，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望去软塌上的男人，身前正好是一杯冒着茶香的热茶

　　“我还以为你到天亮才会回来~衣服整洁让人想入翩翩啦~”

　　“银。”东仙皱了一下眉，厉声的打断了他无礼的话

　　“我说的有错吗~蓝染队长不是想要抹杀鸠姐姐嘛~毕竟她和叛逃的浦原喜助、夜一走的很近~”银不慌不忙的添了把闷火，这是东仙的眉间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您就不怕她背叛您吗~蓝染大人~”

　　“蓝染大人！我也这么觉的，鸠毕竟是一只虚，虽然是我们阵营的，但是……”

　　在东仙还没说完时，蓝染抬起了手，示意制止了他的话，一道白色的光芒覆盖了镜片“东仙，银，鸠她的存在还有价值，而且……她永远不会背叛的……”

　　莫名的自信让这忠犬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闭上嘴，坐在一旁，至于银正端着茶杯，一口一口喝着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蓝染望着窗外的月亮，嘴角慢慢的勾起

　　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