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赋》冬十二

56、第五十六章 君问

　　看着站在眼前的逢君，墨女以为自己是身在梦中。
　　“小姐……”逢君轻轻的笑着，一如邻家小弟，墨女无知觉的上前一步，抚了抚那张俊秀的脸，只有看到他的时候，才觉得自己不是异乡孤客，那淡然的平静虽如清水一般，却是温暖的。
　　“你怎么来了？”墨女笑问，逢君不答，只将视线停留在墨女那已好了大半的伤口上，嘴唇动了一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墨女像是知道，满不在乎的一笑：“放心！你家主子命大的很，这不还活的好好的。”
　　话从口出虽是漫不经心，听的人却是脸色渐沉，似是有恨，却又无从抱怨。
　　“我没有资格过问你要如何做，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不会阻止，我只想问，那个时候，你真的生无可恋，不顾死活了吗？”
　　逢君的痛赤裸裸的落进眼中，盯得墨女顿时无措，“君儿……”轻轻一声抵喃，余音未断，身体便跌进一个怀抱，深深的禁锢着，连呼吸都觉困难。
　　“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可以让你留恋的吗？你怎么可以伤自己伤的没有一丝迟疑。”
　　墨女慢慢调整呼吸，不整章，头安安静静的埋在逢君胸口，几时起，他已高出自己这么多。
　　“如果我告诉君儿，若是下一秒我要死去，那刻我想的第一个人一定是逢君。若是我现在已经死去，我最常思念的那个也一定是逢君，君儿可会高兴了。”
　　禁锢在背部的手臂瞬间一僵，没有松开，反而又加了些力道，仿佛只有将怀里的人装于身体血脉之中才能稍稍安心。
　　听着耳边的心跳一声一声平缓下来，墨女才微微挣扎，感觉背后的手臂仍死守着不放人，发狠的抬起垂在腰间的手重重的在逢君腰间一掐，道：“才多长时间不见，长本事了不是！”
　　似嗔似怪的叫道，让逢君有些哭笑不得，比起她，沧王在他身上下的药又算什么，她才是他的药。
　　“君儿，我们院里的菊花开了，是吗？”
　　“嗯……开了，满满的一院”
　　“真想去看看。”
　　“会有那么一天的，就怕你看久了会腻。”
　　逢君看着烛火摇弋下的容颜，总想，墨儿啊墨儿，你什么时候才会问我。问我，这个逢君，以前究竟是谁。
　　逢君，逢君，没人不怕死，所以，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心脏偏左。
　　墨轩楼下，一道如月光一般的身影，寂寥站于月下，看着楼中昏黄的烛火，和两道缠绵的身影，手中的野菊如折翅的鸟儿散散落地，恍然回身，转身，离去，跨了几步，又折回，看着满地黄花，又柔柔的笑了，却是苦涩。屈身蹲下一枝一枝轻轻捡起，如视珍宝，放于鼻尖，深深的嗅着，良久，抬首，对着窗口再次凝望，轻移几步，将菊花放于门下，转身，身影如虹，消失于一片月色之中。
　　次日清晨，听到丫环伴春唧唧咋咋的叫喊声，“谁这么恶毒！居然在墨轩门口放菊花！想诅咒我家主子，哼！告诉你们，我家主子长命百岁。”
　　墨女闻声下楼，恰好看到伴春将手中的菊花扔到地上正要上脚踩跺，愣了一下惊声叫道：“不要！伴春。”
　　伴春一惊扭头看到主子，遮遮掩掩知道无用，道：“主子别生气，一定是别宫的人嫉妒你，才拿着祭死人的东西来诅咒我们墨轩。”
　　墨女听后呵呵一笑，“我不信那些东西，没事，倒是蛮喜欢菊花的香气，给我吧。”
　　伴春一阵狐疑，但还是顺从的捡了起来，递给主子时还不忘偷偷的闻了一下，一股涩味，哪有什么香气。
　　上楼，将花放于花瓶之中，花还正艳，像是刚采摘不久，如上次见到的那束一般，带着清露。只不过上次的早已干枯，被她剪去花头，揉碎花瓣放于香炉之中。
　　只是，这送花之人，若不是逢君，又会是谁。
　　两个月后，沧过皇宫又得一喜，梅贵妃顺利产下一皇子，龙心大悦，赐名天赐，封为太子，大宴众臣。同时下令，各宫嫔妃每人准备一份厚礼送于梅贵妃贺喜。
　　伴春问墨女送什么东西给梅贵妃，拿着本野史百无聊赖的看着的墨女眼皮未抬，道，“看看咱墨轩那件东西最值钱，送去。”
　　墨女这贵妃做的虽然是名存实亡，但排场之地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一大早，沧王下旨，送锦服一件，特许参宴之时穿着。
　　再看那衣服，红的刺眼，上绣飞凤，正是上次沧王过寿时皇后所穿的衣服。看得墨女咬牙，叶子觞，你果真不能让我好过吗？圣旨下了，不穿，会被人捉住把柄说违抗圣意，穿了，又会令人心生疑惑，遭人嫉恨。
　　依旧是十里长亭，不同的是曾经唯唯诺诺的给别人行礼，如今变成别人离你三米之遥便要屈膝下跪。可是风光？
　　虽然穿上了那富贵红色锦凤袍，却没有梳那飞云鬓，戴那今步摇，只将黑色眼线微微的上挑，却是媚，媚中无妖，哪怕点了红唇，艳色如血，也是如残阳一般，美中带冷。
　　到时十里长亭已坐满了人，连太后沧王也已到了，太后看到墨女穿的衣服，眼睛顿时充血，如是见了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
　　墨女也知，不是自己来的晚，而是他们来的早了，至于为何？想是要让众人知道，她这墨贵妃端的是什么架子，穿着皇后曾经穿的衣服，藐视太后，仗着陛下宠幸，目无尊卑。
　　梅贵妃抱着一个婴孩坐在夜子觞的右下方，面无表情，眼睛只是一味的盯着墨女身上穿的衣服，似要把它盯出个洞来。
　　墨女上前还未行礼，便被夜子觞叫住，“贵妃快快上来，坐在朕的身边。”也是上次那红色的飞龙在天。墨女向上望了望，发现上面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空位，只有笑望着她的沧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身旁的位置。
　　那是龙座，与陛下共坐龙椅，任谁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那个座位上除了沧王还没有谁敢坐过，即使是曾经的皇后，坐的位置也是在龙椅下方另外安排一个凤位。如今沧王竟然让这个贵妃共坐龙椅，足以见得这个女人在沧国是何等地位，沧王给她的，不是皇后的头衔，而是昭告天下唯她独尊万人臣服的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