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赋》冬十二

41、第四十章 契约

　　“主子，奴来给你梳洗打扮”伴春走上前，打心底里为主子高兴，第一天便承了龙恩，以后一定受宠，再说，这个主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喜欢为难人的主，做丫鬟的，也不就图这些吗？
　　“不用了。”不是她做作，是她还不适应被人这样伺候着的生活方式，本能的抗拒着。
　　墨女住的屋子布置得很清雅，素青色的帐子，水蓝色的缎面锦被，上面绣着鸳鸯戏水。家具的颜色为深棕色，一个绿玉做的香炉，袅袅的香味竟是野菊的味道，墙上挂了两幅水墨画，墨不是很黑，带着青意。
　　因为夜子殇要来，墨女都没心情好好的吃晚饭，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着香炉发呆，找麻烦的男人却又不知什么时候才来。
　　夜子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翻窗而入，进来就看到墨女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样子，不自觉地挑起了唇，“她还真能睡着，如果是别的女人，怕就算是一夜孤等也要等他到天明吧”想着妖异的脸上闪出一丝温柔，探手碰了碰她有些苍白的脸，有着婴孩一般的柔软细致。
　　墨女睡觉本就是极不安稳，感觉到脸上有点点的痒意就睁开了眼，看到静杵在身边的夜子觞，没来由的一颤，努力做出一脸平静屈身给他行礼，还没跪下去被夜子觞伸手扶住。
　　“墨贵人还住得习惯吗？”一双凤眼说不尽的意乱情迷。
　　墨女谈了口气，这么张脸，究竟是来平定天下的还是来祸国殃民。佯装受宠若惊的回道：“谢陛下挂念，沾陛下的龙恩，奴住的很好。”
　　“那是不是该给朕些回报呢？”
　　“啊！”墨女惊叫一声，还未明白过来，身体已经被夜子觞腾空抱起，朝床幔走去。刚放下人，唇就贴了上去，带着点急切，甚至有点粗暴，像是初尝甜美的愣头小子。
　　“慢着！慢着！”墨女一手推着终于让她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俊脸，一手挡住他要乱啃的肌肤。
　　“我有话要对你说，如果说完你还要继续我绝不反对。”
　　夜子觞的眸色变了几变终于从墨女身上起来，低头垂视着身下那张满面肃气的脸，像是怀着莫大的勇气在孤注一掷。
　　“不知墨贵人要给朕说些什么呢？”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扫过被自己吮吸的红肿的唇，眸子瞬间又深了几许。
　　“我知道陛下是个有霸气有雄心的人。”
　　“噢？”夜子觞玩味的反问一声，“朕可以当作这是墨贵人对朕的赞美吗？”
　　“可以。”墨女回道，话锋却又一转，“但是，我也知道，陛下有想得到但一直没有得到的东西。”
　　“呵呵，墨贵人还真会说笑。”夜子觞突然大笑起来，“我是沧国的王，江山在手，还有什么是朕想得却得不到的！”
　　“真是如此吗？”墨女对上那双眼睛，有些恍惚，总是和记忆里的一双眼睛重叠。
　　“不是如此吗？”夜子觞语气陡然冷冷说道，下一句又变得轻佻含笑，“如果真的有，朕想，也就是墨贵人了。”
　　“如果陛下真以为如此，那就算奴胡乱说话了，奴来伺候陛下更衣。”墨女的语调缓慢而平静，手也真的上前去扯夜子觞的腰带。这次，叶子觞倒是自己闪开了，一个翻身叫道：“往里面去点，给朕点位置。”而后就在墨女身边躺下了，眼睛盯着淡青色的帐顶。
　　“你如何肯定我就有想得到却没得到的东西。”这次，他没有用墨贵人，也没有用朕，墨女没有笑，眼睛也学着夜子觞的样子眨也不眨的顶着上方，像是透过那层帐子看曾经的东西。
　　“我看过你为无忧楼的题字。”
　　“就凭这个？”夜子觞似是不信。
　　“小的时候，我父亲对我说，一个人可以拿面具隐藏自己，只有字是不会欺骗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字体，写的时候，映出来的，就是他的灵魂，每下一笔的力度，锋角，走势，都流露着执笔者那刻的心情，意志。”
　　“这么厉害！那我怎么看不出来。”夜子觞略带惊奇的偏了下头，看到墨女的侧脸，似乎比刚刚更加苍白了，看不出一点血色来。
　　“如果你从出生开始，没有朋友，甚至连陌生人也没有，没有玩具，没有兴趣喜好，没有想法，所作的事就是不断的习墨，抄写一本又一本的古籍，再有些天分，活上二十年，你就可以做到了，不需要与任何一个人交流，不用苦苦的想这人是好是坏是奸诈还是恶劣，只用看下他们写的字就能断个七七八八。”墨女平淡的语调就像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
　　夜子觞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极不可闻得叹了一声，“那，可还有墨儿看不懂的人。”
　　“有”墨女闭上眼睛，她怕泄漏自己的情绪，“我父亲”
　　“想必令尊也是个高人。”
　　“是”
　　“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生死不明”
　　“你不去寻他吗？”
　　“不去”
　　“为什么？”
　　“因为我看不懂他，他的灵魂被墨覆盖，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承认你确实是个特别之人，不过就算你看出来了又怎样，告诉了你我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不一定能得到，但，最起码，我还是有些价值的，陛下看中的不就是我这颗脑袋吗？真正的赢家不是看你武功多么的高强，势力多么的强大，而是你能否统筹全局，未雨绸缪。所以，烟雨楼虽说是分文韬武略，却没有匹夫之争。”
　　夜子觞安静的听墨女说完，没有开口反驳，因为她说的并不错，既然挑开了，也就无需再躲躲藏藏。“给我说这些，你想怎样。”
　　“告诉我陛下想要的东西，我将尽我所能的帮你，条件就是，我不做你的女人。”
　　“哈哈”夜子觞大笑，极尽嘲讽，“墨女就算你看事比别人清晰又如何，你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我不是智者，但脑袋中确实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拿去开采，说不准恰好可以找到对陛下有用的东西，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从烟雨楼来到这里，别说陛下对我是一见钟情，我不信那些东西。”
　　“你料定我会答应你的条件？说不准比起那件事朕更想得到你。”
　　“不会”
　　“凭什么如此肯定”
　　“就凭你是帝王。”
　　帝王，帝王！最是无情帝王家。墨女说完翻身背朝夜子觞准备睡觉。
　　一双手从背后将她抱进怀里。墨女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
　　“你……”
　　“嘘……”夜子觞在她耳边轻轻吹道：“如此春宵，说那些话太煞风景，朕只想抱抱你。”
　　有生以来，墨女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怀中入睡，似乎，感觉也不错。
　　夜子觞早上很早时就离开了，外面的天色那时还不明，他轻轻摇醒墨女。在墨女耳边说了一句话，也不管当时混混沌沌的她有没有听到，翻窗离去。
　　“我想文权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