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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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对于那天没有预料到的心动，夏叶并没有为此苦恼很久。她生性安静，却并不别扭，喜欢一个人的心情虽然是第一次遇到，紧张了几天之后也就坦然接受了，并小心珍藏，不让他人看出。
但暗恋着一个人，很多行为都会变得不同。
夏叶开始向松原悠打听更多关于手冢的事情，当松原问起缘由时便打哈哈说是“对班级第一名同学的好奇”，松原一向神经大条，并没有多想，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像晒谷子一样倒出来。
身高165厘米，体重52公斤，生日10月7日，O型血，视力左眼0.6右眼0.8，喜欢的食物是鳗鱼茶，有时间的话喜欢登山和钓鱼……这些零零碎碎的细节被女孩默默记在心里，在接下来的两年多时间里毫不懈怠地更新修正。
年少时光里大抵都藏匿着独属于自己的、他人无法理解的坚持。
像是喜欢某一个明星，明明知道他和自己的距离不只是台上台下这么近，也还是会走路回家省下公交费，忍着想买甜品的冲动匆匆走过蛋糕店，将已把玩好久的好看发夹放回原位，然后满怀欣喜地带着攒了好久的零用钱买回关于他的海报、杂志、写真，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一张一张、一页一页地认真欣赏，晚上睡觉前看着墙上的海报会开心得把头埋在枕头里偷笑，仅仅只是这样看着，都觉得是人生最大的圆满。
明明知道那是咫尺天涯的距离，也还是会冒着大雨倒四、五班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听他的演唱会，长时间的车程让你直想吐，却在看见他的那一秒被奇迹般地完全治愈，中气十足地和其他歌迷一样为他目光的流转而大声尖叫，纵使那个眼神，从未停留在你身上。
这并不是胡闹无理的盲目，而是只有年少的你，才能表达的喜欢。
夏叶从未想过要向手冢表白，那个淡漠的少年习惯了优秀，他站在高高的山之顶峰遥望他身后的人，最起码要等到自己爬到可以看清他眉眼的地方。
最起码要等到那个时候，才能说出那句话。
两个星期的时间足以让女孩心动。
而两个星期对手冢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朝仓夏叶是自己所在班级的四十个同学之一。
只是这样而已。
五
夏叶突然对数学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这是最佳八卦同桌松原悠经过三天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数学课时坐得端端正正，课本上是满满的笔记。特意买来的数学教辅书上贴着各种贴纸，记录着做题中遇到的问题和与答案不同的独特解题方式。利用中午的休息时间订正错题、整理数学的解题思路。
松原悠完全不明白夏叶这是在唱哪出戏，她和夏叶的数学都不好，第一次小测试时两个人不约而同挣扎在及格边缘，当时夏叶只是看了一眼发下来的试卷叹息着摇了摇头，说真希望能不上数学课。
只是短短两个星期而已，就被成功接通热爱数学的神经了？
松原忍不住开口询问。
夏叶顺手理着抽屉里的练习试卷，迟疑着开口。
“我想在期中考试的时候考进级段前三十，可是数学太差，如果不努力的话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说完拿出错题本开始整理错题。
松原目瞪口呆。
我想离他近一点。这句话夏叶没有说出口。
手冢的成绩很好，数学尤其好，期初那次让夏叶痛苦不堪的数学小测试他得了全班唯一的满分。
即使不可能站在同样的高度，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离他近一点，夏叶就是抱着这样单纯的想法开始了同数学的奋战。自己的国语和历史都很不错，物理化学虽然不是强项，但国一的课本难度并不高，只要基础题目做对就不会和理科优秀的同学拉开太大的差距，唯一让自己头疼的就是数学了。
夏叶清楚自己并不是在数学方面有天赋的人，真正有天赋的学生可以敏感地从简单的条件里得出思路的大概走向，从而轻而易举地得出答案。可是变得优秀的道路不只一条，如果没有天生的智商，只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最后也可以看到一样的风景。
在期中考试之前的两个月时间里，夏叶除了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其他时间全部花在数学上。这样的努力果然是有成效的，课堂上老师出的思考题夏叶渐渐都能做出来，随堂小测试的成绩也都保持在80分以上。
期中考试过后的两三天，夏叶站在光荣榜前，从上往下心里慢慢细数，数到二十三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微微笑了一下。
目光上移，定格在第一行。
手、冢、国、光。心里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字，夏叶的目光没有离开一瞬。
上课铃响前两分钟，最后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转身飞快地跑上楼梯。
六
气温36摄氏度，分外闷热的教室里顶上的电风扇呼呼作响。
现在正是数学课的思考题解答时间，气氛安静得有些凝重。夏叶站在讲台桌上，手里拿着白色的粉笔，看着黑板左边的题目，流畅地写下一行行的解题步骤。
所以，α=30度。
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白色的粉尘飘散在空中，沾染到指尖上。夏叶写下最后的结论，放下笔走回座位。
教数学的老师姓川崎，是个四十多的老教师，他的头发很少但他仍然每天将头发梳成锃亮锃亮的一捋，同学们私底下都称呼他为“川崎一条”。
川崎老师用手摸了摸脑袋，仔细观看黑板的解答。
“唔，答案是对的。过程的话……思路也很清晰，等一下……”
川崎老师迅速翻了翻手里的教学指导，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满脸微笑。
做得很好啊朝仓，这是和标准答案不同的解题方法呢，说说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吧。
同学们纷纷向夏叶投来了目光，夏叶有些慌乱地站起来，险些把椅子弄倒。
“嗯……就是之前有做到相同类型的题目，然后我就试试能不能添加一条对角辅助线把解题过程简化一下。”
夏叶不经意地向自己的左边看了一眼又迅速转过头，不确定地问：“这么做可以吗？”
“当然可以！”川崎老师笑得很温和，“最近一段时间朝仓你的数学可是进步很大呢，要继续努力哦。”
夏叶坐回座位时对老师的称赞还有些不敢相信。
自从夏叶用了更简单的方法解出老师布置的思考题后，大家似乎都开始热衷于问她学习上的问题。自己的努力得到认可，夏叶在高兴的同时又担心自己能力不足，不能解答同学们的问题，就每天放学回家花更多的时间的时间钻研各种各样刁钻的难题。虽然学习更辛苦，但效果是显著的，最近的数学考试夏叶不只都能拿到95分以上的高分，解题速度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朝仓同学，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道题目？”坐在前排的青柳源江转过身，把一本练习本放在夏叶的桌子上。
“好，我看看。”
这道题目颇难，夏叶试了几种常见的解题思路都没有解出来，看着青柳信任的目光不由有些抱歉。她推推坐在右边的松原悠：“小悠，帮忙看看这……。”
松原正在争分夺秒地看新出的漫画周刊，被一推立刻转过头来，再看到夏叶手中被画得乱七八糟的拿到题目，没等听完整句话就迅速向后躲了一步，头摇得像拨浪鼓。
“夏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差的科目就是数学了，你都解不出来的题目我怎么可能会，不行不行不行……”
夏叶无奈地转过头，又对上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委屈的眼睛。
“呃，那个。”现在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好，“这道题目我不会做，不过手冢同学的数学一直很好，你可以试着去问问他……”
青柳转身打量了一下正在背课文的手冢，缩了缩身子：“我还是不要去麻烦班长了，那个气场不允许靠近三米以内啊。”
“诶，手冢同学应该不会拒绝的。”夏叶抿了抿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把扯过辅导书，“我帮你去问。”
青柳的担忧并没有错，夏叶和手冢的座位离得并不远，可是挪过去似乎需要很大的勇气。
拿着辅导书，静静地站在离少年一步远的地方。午后的阳光很刺眼，透过窗帘的间隙照在桌子上，电风扇不停地转动，干净的课桌上交替着斑驳的光影。
即使是从背后看去，少年的身姿依然挺拔，像淡淡的远山雾霭，清冷而疏远。
夏叶一时有些恍惚，低下头怔怔发愣。地上两个影子有部分的重叠，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心脏狂乱地跳动着，她伸出手遮住阳光，影子一下子就变得模糊。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夏叶抬起头，蓦地对上一双淡然疏远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手冢已经放下书转头看向自己，眼神和人一样清冷，却带着明显的询问。
夏叶立刻慌手慌脚地把辅导书递上，在需不需要鞠躬的思量里选择了后者，又尽量把语气放得平静些：“打扰了，这道题目能不能请手冢君看看。”
话是陈述句，可是女孩的语气带着很大的不确定。
手冢接过书本，拿出笔和草稿纸，埋头写写画画了五分钟后招呼夏叶过来看。
“直接求边长很困难，可以先连接这两条边的中点，构造相似三角形来求解……”
清淡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慢慢散开，每一个词都敲击着女孩的耳膜，夏叶浑浑噩噩地拿走了手冢写着解题步骤的那张纸回到座位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七
神奈川，高中一年三组的教室。
夏叶一边在纸上列出题目条件限制下的各种可能，一边向来问题目的男生解释。
“这道题目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少考虑了点在延长线上的这种可能性，其实解题过程不是很繁琐，你看这里……”
没有听到应声，夏叶疑惑地抬起头，男生似乎在发愣，猛地回过神来夺过试卷和夏叶写写画画的草稿纸，匆匆走向自己的座位。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回过头，抓了抓脑袋，笑容很腼腆：“谢谢你啊夏……呃，朝仓同学。”
夏叶有些不明所以，自己好像还没有说明要怎么解题的样子，渡边同学真是有悟性，一点就通。
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慢慢地喝了几口水，又把杯子放回了阳光没有照到的阴影处。
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和手冢的第一次对话。
闭上眼睛，仿佛依旧可以听到少年低缓深沉的语调。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