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焦氏pizza

3、第三章

　　沈佳悦早就习惯他们的活动方式，拉着林乔走到桌子旁边：“林乔，以后就是咱俩一起忙啦，今年的案宗你可以去档案室要，弄不懂的就叫我，我得把刚完的那个案子的结案报告写了。”
　　“刚刚的案子，佳悦你说的，是不是黑勇那个案子？”
　　“哎，你知道啊？这小子抢了银行，都跑到码头了，愣是让韩队追上了，就可惜了差一步。”沈佳悦遗憾地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韩队那身手，绝了！要不是黑勇有人帮忙，一准儿被韩队抓回来！哎，你还是叫我佳儿吧，他们都这么叫。”
　　“佳儿，”她笑了起来，“以前我有一个战友，我们也管她叫佳儿。”
　　“战友？对了林乔，你是复员军人呀？女孩子当兵的可少呢。为什么又复员了呀？”沈佳悦好奇地问。
　　“从小我就喜欢军人，高中毕业就当兵去了呗。后来受伤了，只能复员了。”林乔轻描淡写地回答，又跟着问了一句，“那黑勇，最后还是没抓回来？”
　　“没，不过他也不敢再回来了，有咱韩队在这儿呢！”沈佳悦满脸自豪，对韩诚一派敬仰。
　　林乔忍不住想起了码头上的事情，隐隐作痛的右手和黑勇凶狠嗜血的表情都让她对这件案子这个人记忆犹新。她不相信黑勇会就此消失，他在坐上快艇时眼里明白地刻着复仇的欲望。
　　“佳儿，黑勇的案件记录我能看看吗？”
　　沈佳悦为难地看看自己手里的材料：“现在吗？韩队催结案报告催的急，能不能等我写完了再给你？”
　　“哦行，那我先去档案室了。”

　　等到林乔回来的时候，组里的人也都回来了，只是个个都面色凝重。
　　林乔放下手里的一摞档案，悄声问沈佳悦：“怎么了？”
　　“韩队刚回来，好像是那个械斗的事情。”沈佳悦也压低了声音回答。
　　“林乔，”韩诚从办公室里出来，冲她挥挥手，“来一下。”
　　林乔有些茫然地过去，韩诚拿过桌子上的一个资料袋给她：“你看看这把枪。”
　　林乔接过来看了两眼，神色大变：“这是……”
　　“这枪底部有一个痕迹，我们送交痕检了，他们说就是一般的标记，但是大部分已经被磨掉了，所以看不出是什么。我看着这枪像是军队里用的，让你来看看。”
　　“是部队里的枪。”林乔肯定地下了结论，“还是用了很长时间的，你看，枪身弹道都有磨痕。而且这枪做了一点改动，国产□□用的时间长了，弹道不准，这是根据勃朗宁的特点做了微调，可以保证稳定性。至于底下的标记……”
　　“你认得？”韩诚戴上手套，把枪拿出来认真地打量着。
　　林乔低声说：“是青龙的标记，我们用的枪，都会在底部有一个标记。”
　　韩诚一惊：“这是倒卖军用物资啊！”
　　“倒卖军用物资？韩队，这枪不会是你们缴回来的吧？”
　　韩诚“哼”了一声：“今儿有个械斗，两个小团伙火拼起来了，按理说这事儿不大，但是他们用的枪，都是这种枪。”
　　林乔心里一沉，但还是反驳：“韩队，你知道，青龙实际上是独立的特种部队，是直接受军委管辖的，青龙所有的经费和物资也都是直接从军委拨下来的，除了青龙和军委，不可能有其他的人能够接触到。”
　　“军委和青龙？会不会是青龙的人……”
　　“不会的！”林乔脸色一变，“韩队，倒卖军用物资无非就是为了钱，但是青龙队员的工资和补贴至少是普通军人的两倍，说是为财，她们犯不上。”
　　“林乔，但是目前这样子，我们必须要去青龙查一查，你冷静一点。”韩诚心里也有点奇怪，这特种兵往外倒腾物资，他还真没听说过。
　　“韩队，”林乔的脸色严肃起来，“如果你们一定要去青龙的话，我请求加入这次行动。”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现在又是内勤。”
　　“韩队，那天在码头上你也看见了，我虽然还有伤，但是不会影响到整体行动，再说了，我比谁都清楚那里的情况，你让我去，对案件的侦破有益无害。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希望能够破了这个案子，抓住罪犯。青龙像是我的孩子一样，偷卖物资、□□这些肮脏的词汇不应该和她扯上任何的关系。她应该是用来打击这些犯罪的，应该是用来铲除黑暗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调查，被人怀疑。韩队长，哪怕这件事情真的是青龙里的人做的，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抓住这个人。”
　　平心而论，韩诚也是这样想的，他能想象出一向自诩甚高的特种部队面对着他们这些进驻调查的公安特警会有怎么样的刁难，以他对林乔的了解，她绝不是因私废公的人。他犹豫了一下：“我需要跟刘局汇报。”
　　林乔面色仍然保持严肃，但心里已经放松下来。她来重案三队，一方面是她自己还想上一线，一方面也是刘局特别跟上面要求的。像她这样从特种部队下来的人，在地方上很抢手，韩诚是刘局的嫡系，林乔又是刘局的外甥女，家里人当然要给家里人帮忙。更何况刘局一直支持她转外勤。
　　果然，一通报告折腾下来，林乔被特批进入了特案组。

　　军方对这件案子很重视，实在是因为案子的性质非常特殊。偷运军中物资这件事情本来应该归军方管理，但最开始却是特警这边查出来的，而且牵涉上了犯罪团伙，让特警撤出肯定不可能了，但是军方也必须要介入，不仅是为了争这个面子，更是为了保密。
　　但归根到底军方和警方总是有那么点不对付，所以韩诚已经能预想到这次调查的困难之所在。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困难在到青龙的第一天就被林乔揭了出来，同时也以一种干脆利落的方式被解决了。
　　青龙算是给足了韩诚他们面子，让队长何夏出来亲自陪同。韩诚看到何夏的第一眼就有一种难以相处的感觉，说不上讨厌，只是直觉到“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夏穿着普通的作训服，军帽下细碎的短发，眉眼间透出精明强干的味道。
　　林乔跟在韩诚的后面，一路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青龙的训练场没有大的变化，只是多了几栋崭新的小楼，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林乔向来不喜欢以恶意度人，下意识把它们划归为训练场地。
　　韩诚没有过多的交谈，因为他意识到面前这位特种部队队长压根儿就不会告诉他什么，徒然是浪费时间。他想要了解什么，不如直接去问林乔来得方便快捷。双方都不涉及到实质内容，寒暄客套着走完了整个营地。
　　何夏面对着这些警察，有着军人特有的优越感。她对于韩诚这个带头的一路上的沉默寡言非常满意，清了清嗓子：“韩队长，这是我们为你们安排的住宿楼，但因为营地有限，只能男女混住了，还请不要介意。”
　　林乔并没有什么反应，反正都是单独的屋子，只要错开洗澡时间就可以了。韩诚看见林乔没反应，当然也不会反对：“何队长客气了，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会尽快破案的。”
　　何夏礼节性地笑了一下，眼底闪过不屑：“我们也希望韩队长尽快破案，还青龙一个清白。当然，韩队长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在青龙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还能做主。”
　　她随后抬眼，目光像是锋利的匕首：“这位，是林乔林队长吧？”
　　林乔并不否认，她对于何夏清楚她的身份这件事，没有抱任何侥幸心理，只是大方地点点头：“何队长客气，我已经复员了。”
　　何夏面上浮起自得的笑容，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韩队长要不要先去看看住宿环境，还是那句话，在青龙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何夏还是能做主的。”她的目光始终胶着在林乔的身上，语气中带了浓浓的挑衅。
　　韩诚虽然不喜欢她的语气，但总不能第一天就跟人家吵起来，更何况对面还是个女人。他压了压胸口窜起来的火，尽量平静地说：“好了，现在回去整理洗漱，半个小时之后在我的房间集合。”
　　何夏被晾了一下，但显然她根本不在意，反而接上了一句：“韩队长，今晚我们给你们接风，六点在食堂二楼。可别迟到啊。”
　　韩诚点点头，带着人进了宿舍楼。宿舍的条件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两个人一间房，木板床，集体浴室。但是仔细算下来，何夏到底还是阴了他们一把。一共只有一层是给他们用的，除去浴室、盥洗室、卫生间之外，就只有五间房能住人，就这何夏还是声称硬挤出来，毕竟青龙整个队也不超过过200人，后勤和技术人员另有住处，又没有什么招待所之类的，住房条件实在紧张，还请韩队长多多包涵。但他们这次出来一共也只有十个人，算来算去要么一间房挤三个人，要么林乔就得跟人拼房间。
　　韩诚琢磨来琢磨去，这时节正是暑热的时候，一个人呆着都嫌燥得慌，更何况三个大男人挤在一间没有空调电扇的房间，这还不直接中暑？但让林乔跟人拼房间……他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末了倒是李恒不怕死地嘀咕了一句：“要不让乔乔跟队长拼一间算了。”
　　此话一出立刻引得赞同声无数，毕竟谁也不愿意大热天跟人挤着睡。再说了韩诚此人平常比较冷面，虽然热天有降温防暑功效，但谁要是跟他住一间那还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的；换句话说，谁能跟林乔拼房间，那也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的。
　　林乔站在一边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睛看着窗外的训练场出神，好像跟谁住都不是问题，韩诚也不是别扭的人，当下拍板，让大家各回各屋稍稍休息。本来嘛，让林乔跟谁拼……他都不是很放心。
　　回了房间坐在床上，韩诚才分出心来看看林乔，他总是觉得林乔自从到这儿就透着那么一股子不对劲。
　　“哎，你没事吧？”
　　林乔摇摇头：“没事，故地重游，有点感慨。韩队，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韩诚低头整理行李：“去吧，六点半食堂集合，别迟到了。”

　　林乔出去了还不到半个小时，韩诚刚把热水放出来准备洗个澡，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秦明晓急冲冲地撞门进来：“韩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