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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一眼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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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傅红雪再次恢复意识,就看到傩月正守在身边,眼圈红红的,见他醒了,欣然一笑,泪珠儿却不自觉地滚落下来:“傅公子,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红雪只感身体酸软无力,迷茫环顾四周,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白苏上来捏住他的腕脉,又翻开他眼睑查看片刻,点点头道:“好了,这次发作已经过去,他暂时没事了。”
傅红雪不说话,任由他摆弄,就好像一具没有自主意志的人偶。
傩月看他一身死气,与早上那生动欢悦的模样有如天壤之别,更加心如刀割,忍不住握着他的手道:“傅公子,求你不要这样!你振作起来,叶开……还等着你去救他呢!”
傅红雪听到叶开的名字,眼睛转动了一下,整个人恢复了一点生气。
傩月再接再厉道:“他们把沈笑风掳走了,无非是要用叶开的肉身要挟于你,你这般放弃自己,放弃叶开,不正好称了他们的心意么?”
傅红雪听了她的话,怔怔瞧着如洗的夜空,许久,才长叹一声,终于开口道:“我没有放弃他,我怎会放弃他?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他死在一处。我只是恨我自己,当年竟狠心丢下他一个人。如今果然连上天也惩罚于我,让我眼看他承受如此多磨难,却无能为力。”
傅红雪一向沉默寡言,傩月从没听过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知他心内苦痛,无处消解。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无助,漫天星光洒在眼中,却点不亮他眼底的一丝神采。
傩月含泪看着他的侧脸,苦笑道:“上天不会怪罪你,没有人能忍心怪罪你……”她说着,心中疼痛如绞,竟哽咽不能言。
白苏叹口气,接口道:“傅大侠,话不能这么说。天道昭彰,惩罚的应该是恶,而不是爱。上天如果为了惩罚一个人,就去伤害他所爱的人,这对那个被爱的人来说,又何其不公?果真要追究起来,你如今这般自责自毁,才是对叶开最大的伤害。”
傅红雪心头一凛,暗道;“是了,若是让他知道我为他犯了病,他心里不知该如何难过。”
他这样想着,便强忍心中郁结坐了起来,白苏急忙扶住他,又将几颗药丸放在他手里:“你现在情绪不稳,癫症随时可能复发,这些药可以帮你稍解胸中痰滞,但若要不犯,还需你自己平心静气才好。”
傅红雪将药丸放进口中,囫囵咽了,应道:“白先生放心,我会尽量平稳心神,不再耽搁行程。”
傩月见他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才稍稍放心,止住了眼泪。
小隼一蹦一跳地跃至他腿上,仰头细瞧他的神态,见他眉宇间仍似有愁绪,便用脑袋轻轻蹭他手背。蹭一下,停下来看看他,见他仍旧不展愁眉,就继续蹭,如此几次,傅红雪终于伸手将它抱住,低声道:“你不用总想着安慰我,我知道你自己也吓坏了。”小隼伏卧在他腿上,脑袋枕着他的手,神态安详。
傅红雪转头看着傩月道:“傩姑娘,你说过你知道一条路,连沈笑风也不晓得。”
傩月道:“是,那是建教之初修的一条密道,直接通向总坛神殿,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荒废了。我儿时在那附近玩耍,机缘巧合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来与我爹入内查看,发现密道尽头被封死了,但按照方位来说,墙那头应该就是神殿,绝不会错。”
傅红雪道:“既如此,我们今晚就沿那密道摸过去,待到了密道尽头,再作打算。”
傩月和白苏点头应了,三人起身休整一番,趁着月色,朝密道入口行去。
三人在树林中穿行一阵,就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所在。傩月走上前,将掩在上头的荒草拨开,露出一块外表平滑的大青石。她在石后摸了片刻,寻到某处轻轻一拨,那青石便“隆隆”作响地滑向一旁,显出黑黢黢的密道入口。
傩月向洞内望了望,而后垂下头,学着沈笑风的样子捻动双指,便有一枚魇夜蝶化作蓝幽幽的火苗,朝洞里飞去。
傩月轻身进了洞,借那幽蓝光亮左右查看一番,才挥手示意傅、白二人跟上。
傅红雪跟在白苏后面入了洞,果见是条一人宽窄的甬道,两侧道壁上砌了青砖,许是废弃日久的缘故,地上积了一层薄土,走动起来就能嗅到淡淡的土腥味。
傩月当先走着,对身后两人道:“这条密道隐在山体之内,却比林子里的两条路方便不少,以我们的脚程,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走到神殿。”
小隼不惯在逼仄的甬道里飞行,便收了翅膀,站在傅红雪肩上,让他带着前进。
三人借着微光前行,一路无话,走了小半个时辰,果见甬道渐宽,最后被一堵石墙封住了前路。
傅红雪走上前,伸手在墙壁上摸索一阵,发现那墙也是与道壁一样,由青砖砌成,却不知厚度几何。又附耳在墙上细听,只闻对面隐有人语之声,便示意白、傩二人近前,低声道:“神殿有人。”
白苏也伏在墙上听了半晌,压低声音道:“以我的耳力,尚且能听到那边些许动静,可见这墙并不很厚。”
傩月有些疑惑:“此时已至夜中,这么晚了,竟还有人在殿内说话?”
白苏想了想,沉声道:“只怕今日屠蛇之战,已使敌人有所防备,此刻说不得正严阵以待,等着我们上门。”
傩月恨道:“早知如此,便该将那疯老头儿捉了来,说不定还能牵制一二。”
白苏摇首道:“不然。他那巨蛇既被斩杀,对耶筠而言,就不复有利用价值,再加上此人疯癫,我们带着他行动不便,反遭拖累。”
傅红雪道:“不论如何,既然对方正等着我们,就无需再遮遮掩掩。我现就以掌力破开此墙,与他们直面一战。”
白、傩二人点点头,俱退后两步,好方便傅红雪发力。
傅红雪提气翻动左掌,于掌间悄然氤氲出一团暗金色的气流,继而缓缓将手覆在墙壁上,不消片刻,裂缝便自他落掌之处铺散开来,直至整个墙体布满了密如蛛网的纹路。
他收回掌去,转身看了两人一眼,又轻手一推,只听耳边轰然巨响,石墙应声而塌,散碎的砖块齑粉崩飞在空气里,遮蔽了眼前视线,众人趁势跃出墙洞,片刻之后,石雾渐渐消散,三人俱已站定在一处宽敞的大殿中。
殿内灯火通明,上首高处一人面北而坐,正不知与身旁两人交谈些什么,此刻陡见殿墙轰塌,对面又影影绰绰站了三个人,饶是有所防备,也不免吃了一惊,急忙起身喝道:“是哪个不怕死的擅闯神殿?”
傅红雪根本无暇理会,只死死盯住他背后一个身影,心内惊怒交加。
那人手脚俱捆着麻绳,被绑缚在一个十字刑架上,血渍洇湿了衣衫,紧紧包裹着身体,更显虚弱瘦削。他垂着头,不知是睡是醒,傅红雪看在眼里,禁不住怒意横生:他们怎么敢……
他一边看,一边不自觉地攥紧双拳,骨节收拢摩擦,发出“咯咯”的响声。
上首之人被他周身冷意所慑,竟自后退了两步,气焰也不复方才嚣张:“来者通名!”
傅红雪这才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眼神冰冷狠戾,如同看一个死人,一字一句地说:“无间地狱,傅红雪。”
上首那人正是耶筠。
他天生一副鹰眸隼目,气质阴郁,相貌刻毒,可知素来心性狠辣坚忍,殊异常人。不想此番被傅红雪眼光一扫,瞬觉背心湿凉,心内惊疑道:“这人目光恁的狠毒,与飞凤形容所去甚远……”他一边想,一边转头去看孙飞凤,不想对方也是神色惶然。
他们兀自在前惊疑不语,刑架上那人听到傅红雪自报家门,却缓缓将头抬了起来。他透过黏在脸上的乱发看向傅红雪,眸光清亮,神色平和。
傅红雪感受到他的目光,也移目回看他,两人眼光只隔空交接了短短一瞬,傅红雪顿觉周遭一切,神殿、耶筠、甚至傩月、白苏,尽皆化作虚无,天地间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了,只剩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惊喜、迷惑、心痛……种种情绪在心底澎湃激荡,傅红雪拼命压抑,才没有当场唤出那个名字!
叶开!
叶开看他神情,便知他认出了自己,当下露齿而笑。那是叶开的标志性笑容,一口洁白牙齿略泛品色,眉目间神采宛然,这本是傅红雪最爱的笑容,而今那失却血色的苍白双唇落在眼中,却将他的心温柔刺痛。
叶开自早间与傅红雪分别,便在山谷里等他梦中来会。谷中虽不分昼夜,但他每每掐算傅红雪来去时间,也能将外间天色推测个七七八八。
今夜傅红雪久久不至,叶开等到月上中梢,还是不见人影,便知他那头出了变故。他本就因傅红雪独自为战暗暗忧心,如今久等傅红雪不来,愈发坐立难安。
叶开又耐着性子等了半刻,眼前不是傅红雪失手被擒,便是傅红雪周身浴血、重伤倒下的画面。他被自己种种设想折磨得手脚冰凉,最后终于忍不住跳起来,召唤出那只黑色巨蝶。
魇夜蝶王连日来总在谷中守候,随叫随至,叶开要什么,它都能办到,却就是不肯带他离开。今次叶开又提出还魂之请,它照旧只是颤动巨翅,却不作反应。
叶开急了,戳着它的翅膀道:“喂,你这样谁知道你是个什么意思嘛!你不许我离开,难道要我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你自己倒是很开心,可是再见不到傅红雪,我就要疯了!你再不放我出去,我就……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把自己淹死!”
他说着,就跃上了潭边巨石,走到巨石边缘,又回头看了看蝶王,眯着眼威胁道:“喂!我真的跳了!”
他自知身为灵体,断不会轻易溺亡,如此行止,只为吓它一吓,好教它乖乖听话,带自己出去。
却不想话音才落,那蝶王便挥动双翅朝他飞来,巨大的黑色翅膀扫起一阵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叶开下意识地抬袖遮住脸庞,正纳闷儿这家伙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却不防被一个力道撞上了后腰,推着他向前栽去。
待叶开反应过来,人已跌落在碧潭中,冰凉的潭水不断冲灌进鼻腔耳道,呛得他差点儿背过气去。他急忙屏住气息,奋力向上潜游,没想到游了许久,仍旧不能抵达水面。肺腑被潭水挤压,气息渐薄,意识也变得模糊涣散,终于,他再没有气力挣扎,身体随暗流漫卷,沉向了潭底深处。恍惚间,似有一巨大的黑色蝶影正向他快速潜来,紧接着,他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叶开再次恢复意识,就觉得周身剧痛,这疼痛丝毫不亚于上次跟傅红雪梦中初遇。他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本能地运功抵抗,却发现丹田下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消失了,身体里正有一股内力绵绵不断地流转着,虽不如他巅峰之时那般雄厚,却是实实在在的内力,绝不会错。
他疑惑地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被绑缚在一具刑架上,身上流了不少的血,看不出情况,便又转头看向左手,白皙、细长,动作也很灵活,掌心一道浅浅的十字刀疤……这确实是他自己的手,小李飞刀叶开的手。
我……回来了?我为什么被绑在这里?红雪会不会有危险?我既被送回来,那个叫沈笑风的人又去了何处……
他心中闪过无数疑问,却知身边是敌非友,便又悄悄垂了头,假作昏迷不醒,一边暗自运功疗伤,一边偷听他们谈话。
他听了一会儿,只大致听出身旁有两男一女,其中一男并不多话,只有一男一女你来我往说个不停。原来,他们两次暗地伏击傅红雪,次次铩羽而归,这番趁乱将他掳了来,一为挟制傅红雪,二为探问蝶王所在。
无奈他们掳来的是那沈笑风,且不说他到底知不知道蝶王下落,就凭他那副软硬不吃又爱讨嘴上便宜的性子,也免不了一番苦头。
叶开运功感受了一下,就觉自己内伤并不很重,只是身上几处大伤,血流不止,这样下去终究危险。再加上前番救治南宫翎,折损了不少内力,却不得及时补救,只怕日后难免落下暗疾。
叶开想至此处,不禁在心底暗骂沈笑风那个二百五,犟得跟只硬嘴鸭子似的,丝毫不懂变通,将这身体折腾得千疮百孔也就罢了,还要连累红雪来救他。
他失血过多,伤势沉重,饶是不断运转内力,也渐感身体疲累,当下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三人说话,竟迷迷糊糊打起盹儿来。又不知过了多久,殿内倏然一声炸响,叶开昏沉沉醒转过来,就听那个熟悉的嗓音冰冷道:“无间地狱,傅红雪。”
这声音宛同一剂救命良药,使他精神一震,身上疼痛似也消退不少。
叶开抬起头,朝声音来处看去,正好对上了傅红雪的目光。
傅红雪长身立在殿下,神情虽略见憔悴,却丝毫没有受伤迹象,叶开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又想起自己惨状落入傅红雪眼中,必惹他伤心难过,便强自打起精神,对他展颜而笑,暗示自己无恙。
无奈他这副周身浴血的情状,连瞎子也能瞧出凶险万分,傅红雪不敢令敌人发现他的身份,是以沉默不言,傩月却直将他当作了沈笑风,一下子便红了眼眶:“沈笑风!你怎么……伤成这样……”说罢,又狠狠瞪着殿上三人骂道:“耶筠!钟延!你们两个连畜生都不如!”
她此言既出,叶开差点呕出一口血来:这姑娘你真的不是敌人派来的卧底么?你这样一叫,岂不是提醒对方还有人质在手?
果然,耶筠听她这样说,竟不复方才惊慌,当下对钟延使了个眼色,又施施然坐下来道:“傅大侠,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
钟延走至叶开身边,拔剑出鞘,作凝神戒备之状。
傅红雪见钟延动作,唯恐他伤到叶开,只得强压心头怒火,拱手为礼道:“耶教主,久仰。”
耶筠听他服了软,裂开嘴阴测测地笑了。
傅红雪看着他笑了片刻,心底牵挂叶开安危,终究忍不住打断道:“耶教主要怎样才肯放人?”
他自然知道两方对峙,先开口的那一方便落了下乘,只是叶开被耶筠捏在手中,他实在没有心情与之一较气之短长。
耶筠见他沉不住气,愈加如操胜券:“傅大侠接连损我两员大将,破我蛇阵,又毁我神蛇,这笔账是不是该好好清算呢?”
傅红雪不意与他争辩,只问道:“耶教主想要什么?”
耶筠拊掌而笑:“傅大侠果然是个爽快人!既如此,本座也就直说了。我教与蝶灵教的恩怨,原很不与傅大侠相干,本座也几次三番派人劝说,无奈傅大侠执意要淌这道浑水,还给我教带来了不可挽回的损失。如今傅大侠若果有和解的诚意,本座也愿通情达理一回。只要傅大侠肯当场自废武功,并留下混元珠,我身后这人,你即刻便能领走,否则……”他说到这儿,就停住了,但眼中那丝阴狠的笑意,却暗示着叶开悲惨的结局。
叶开立在他身后,听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篇废话,却压根没将那威胁放在心上。他不是沈笑风,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若遇事只能等人来救,早就把傅红雪拖累死千八百回了,他当然不允许自己这样砸了小李飞刀的招牌。
他趁着耶筠说话的空当,眼瞅无人注意,便强行压制伤痛,暗暗催动内力,不消片刻,就以真气幻化出一柄飞刀。他将飞刀握在掌心,修长灵活的手指上下翻动,手腕上的麻绳便瞬间无声断落。
见此法果真奏效,叶开心中暗喜,正打算将另一手依法施为,却陡然发现那个叫钟延的男子正惊异地看着他。他动作一滞,还未作反应,却见钟延竟偷偷向旁挪动了半步,正好挡住了耶筠看向叶开的视线。
叶开有些不明所以,却也知对方在给他制造便利,当下也不多想,直接以幻影飞刀切断了手脚上的绳索。
傅红雪立在对面,将叶开一番动作瞧得清清楚楚,眼见他手脚脱困,终于将心放下大半,却仍旧假作忧心地应承耶筠道:“恕傅某直言,敢问耶教主如何保证,待傅某失了武功,就肯将人归还呢?”
耶筠冷哼一声:“傅红雪,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你信不信我随时就……”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脑后一阵劲风袭来,急忙一缩脖子,自座位上滚落在旁,旋即回身与偷袭之人对拼了一掌。
叶开强行压制内伤幻化飞刀,此番出掌,已是强弩之末,两人掌风凌空一对,虽不致加重伤情,却也知久战不宜,当下并不恋战,而是撤了掌力朝殿下飞去。
耶筠陡然遭袭,恼羞成怒,即刻起身缀上,蓄力向他背心拍去。
不料傅红雪早已飞身而至,一把将叶开抱在怀里,另一手出掌气势如虹,耶筠还未沾到叶开衣角,便被傅红雪掌风一扫,竟自摔脱出去。
傅红雪轻身落在地上,看也不看那手下败将一眼,直接脱下披风将叶开裹住,又以双指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才抱着他缓缓坐下来,柔声道:“开儿,你怎么样?”
叶开看他如此紧张,眨眨眼笑道:“哪里就有这么柔弱!你把我放开,我铁定能把那姓耶的给揍趴下!”
傅红雪知他在安慰自己,也不揭破,只是摇头笑着帮他拂去脸上发丝,手臂却将他环得更紧。
小隼飞落在他身上,亲昵地用喙子旁侧蹭他的手。叶开揉揉它头顶的绒毛,假装生气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果然吃胖了,一点都没有想我!”小隼听他这样说,想起傅红雪“饿上两顿”的言论,更加卖力地向他撒娇,以示自己知道叶开才是它的主人。
白苏趁空上前替他搭了脉,又拿出几颗伤药示意他服下。
傅红雪接过药放进叶开口中,而后一手揽住他的背,一手就着牙齿咬开水囊,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边喂,边轻声道:“慢点喝,别呛着。”
傩月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知是什么个滋味。
原来,他就是叶开。他确实跟沈笑风有很大的不同,让人不得不……喜欢他,想亲近他。就连她这个本该恨他“情敌”,竟也寻不出讨厌他的理由……
这厢众人一通忙活,竟将那厢被拍落在地的耶筠无视了个彻底。
耶筠吐出一口鲜血,扶着孙飞凤的手爬起来,用袖口擦擦嘴角,眼神阴郁道:“我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厉害,敢情是消没声息地还了魂。哼,小李飞刀叶开,我当是个什么东西,也不过是那起子背后偷袭的货色!”
他这番话声音不低,落在傅红雪耳中,当即令他面色一变,眼中杀意顿起:“你找死!”
耶筠咧嘴一笑,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表情狰狞道:“谁死,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