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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形同陌路(四) ...


  •   一个人可以等别人等多久?
      一年?两年?
      有人说:约定几年就等几年。
      还有人说,只要还爱,就一直等下去。直到重逢。
      直到重逢……

      原本被强力撕裂的天空已恢复了清澈湛蓝,大朵大朵的白云羊群般相互堆积,默等太阳散发的金红色彩将它们渲染犹成初春的花瓣,然而美丽的色彩并未持续太久,此刻临近傍晚,美好的时刻终究将隐去所有的绚烂光芒。
      暗淡的暮色一点点显露,当天地交接之处仅仅亮着微弱的一线橘色时,点点星辰便迫不及待的登上了灰蓝色的空中,碎钻般闪亮的洒满半个夜空。
      这漫天的云卷风舞,均为了一人的来到。
      以及这重逢的时刻。

      白哉来到落音面前,等待了十年之后的重逢,这一刻应该美得像童话,里等待许久的王子,终于见到了失踪已久的公主。
      两人遥距数十米,近得只需移动数步即可接触,又像相隔忘川之河,远得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彼岸。
      然而他还不知道,他的公主并不记得他们的过去。
      美好的想象只是个易碎的气泡。
      只需一根残酷的针将它刺破。

      落音凝视着天边伫立的清雅身影,久久一语不发,双肩不自然的绷紧,连带着双眼也流露出一抹惶恐的警惕之色。
      两人遥相对望,但时间并未凝固。

      “大哥,你总算来了!”
      露琪亚看似不识时务的一句话,戳破了这个气泡。也打破了紧张僵持的气氛。
      “兄长大人,实在对不起,请跟我来。”露琪亚急切的拉着自己兄长的衣袖,这可能是她一生中最大胆的举动了,但她必须要这么做。
      白哉像一个才从沉沉梦境中苏醒的人般晃动了一下身体,他的目光从落音身上移开,低头审视面前的妹妹,不明白她的意图。
      “请我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露琪亚不依不饶,执着拉着白哉的手臂往一旁的街道拖起,甚至根本不容人拒绝。

      落音见他俩要走,才如大梦初醒,变得着急,但又踌躇该不该叫住他。最后,还是只能默默旁观。
      白哉回望向她,同样一语不发。但他的步伐却跟着露琪亚走动。
      小露大胆的拉住白哉的袖子,覆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白哉脸色微变,之后两人的快速消失了。
      他们已离开,落音还呆呆面朝那个方向的天空,直至天边最后一片淡红色的云霞彻底消失为止。

      “瞳羽,他是谁?”
      “他是朽木白哉。”该来的,终于来了。瞳羽用微叹气的语调说出了他的名字。
      “朽木……白哉。”果不其然,落音缓慢而珍重的念叨着这四个字,泪水缓缓落下:“该死……我这是怎么了?”
      她捂住脸,泪珠还是顽强的透过指缝滴落。
      瞳羽把她搂进怀里,轻声细语:“我们回去吧。”

      浦原并未阻拦,因为他的大半心思正放在重伤的一护和雨龙身上,但在瞳羽离开时,投去了暗含深意的一眼。

      事情的变化,显然使人措手不及。大家都需要时间来慢慢适应。

      和瞳羽回到了家门口,三个好事者‘咚咚’跑来出来,麻雀般叽叽喳喳吵闹开去。
      “好玩吗?”
      “那些虚真是来开食品博览会的吗?”
      “我刚才感觉到基力安的气息,是不是连大虚也来了?”
      “一定很热闹很玩吧?”
      没理会他们喋喋的吵闹,落音将外衣扔到衣架上,越过三个破面的肩膀,径直上了楼,走进自己的卧室。
      然后‘嘭’一声关上了门。
      那声音大得吓得破面三人缩了一下脖子。
      妮露转过小脑袋,不解的眨眼问道:“她怎么了?”
      瞳羽摸着她的脑袋,说:“她需要休息。你们不要打扰她。”

      落音把自己关进房间,抱着喜欢的兔子玩偶,蜷缩在床上,大睁着眼瞳,摆出一副洋娃娃似的没有表情的模样。
      那个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悲伤?
      落音翻个身仰面躺下,双眸紧盯天花板,思绪游离出了□□,在空虚的二维思考中整理思路。
      她知道他是朽木白哉,可她觉得他并不是她所认为的那位漫画里的朽木白哉。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在他们俩视线对视的那一刻,她明显感到了自己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了什么的颤抖。
      是记忆。
      果然么?她肯定是遗忘了什么?或者说,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并没有告诉她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和这位‘朽木白哉’有关么?
      回想起傍晚的情景,明明是已经莫名其妙思念了很久的人,可一旦见到了本尊,心里不安非但没减少反而像黑洞般扩大了,几乎吞噬了她剩余的理智。
      只面对着他,就心情紧张,好像思想深处有一扇紧闭的大门即将打开。
      是遗忘的记忆吗?
      “或许,等到了明天,去问露琪亚……或许……就会有解答……”落音喃喃自语,大睁的双眼眨了眨,缓慢的一点点闭合了……

      天晓晨曦,东方一抹鱼肚白映亮了天地交接的远处,活跃了一夜的繁星逐渐隐去了五色光彩,与云霞一起迎接了新一轮太阳,灼热的金芒即将俯照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而出行的落音在这样明亮晃眼的美景中,依然有些精神不振。
      一夜未眠的后果不只是导致黑眼圈以及让意识处于游离状态。
      等到落音游移不定的思绪终于飘回了本体,停下脚步,回望一眼,见那高挑的身影依然在距离三米远之处,忍不住想揉太阳穴。
      本来在出门前,心里还念念不忘,不想走到半道便被这位思念了一夜的男人给尾随跟踪。
      一路跟着她走,目前是通往上学的道路。幸好他是以魂魄的状态跟来,不用担心会有路人被吓到。
      她走一步,他走一步。
      她快走三步,他也快走三步。
      她停下,他也停下。
      三米之遥,既不靠近一步,也不疏远一步。像个探寻的距离。

      落音并不想返回指着他的胸口质问:难道朽木家的家规允许他们随便跟踪别人?
      总之,还是掉头就走,不理会身后紧紧跟随的他。
      她不讨厌被他跟踪,但对方不说话,不靠近,不离去的态度实在恼人,简直就像某种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的产物。
      究竟为什么?

      一人一魂魄,堂而皇之走进了学校大门。落在旁人眼里,并没什么不正常。
      不过带着伤来上学的一护和雨龙、茶渡、织姬接二连三被落音身后三米外的背后灵吓到,落音不得不连使眼色,才按捺下他们的好奇心。
      万幸的是例如龙贵、启吾等人目前灵力不强,他们的第六感只会隐约觉得落音今天的气势不同凡响(?)而已。
      落音进了教室,白哉的身影骤然消失。等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时,才发现男人已不知何时飞到另一边教学楼的窗户外,透着明亮的玻璃望过来。
      高一的教室在三楼,距离地面至少十米。

      落音的目光转移,落到一护旁边的空桌椅上——露琪亚居然没来。可惜,她本想就白哉的事去问问她,看能不能差出些蛛丝马迹。
      毫不知情的老师,开始上课,毫不知情的同学们,依然学习的学习,开小差的开小差——认命吧,你能站起来对着窗户吼:‘你不可以在外面!’吗?

      她打开课本的下一秒,一个纸团飞到她课桌上。摊开一看,是一护写的。
      一护问:窗外那个幽灵是谁啊?
      落音瞅一眼窗外,男人似乎对她的举动很感兴趣,他弯下腰,贴近了窗户,但还没打算破窗而入。落音侧过身,用左手和肩膀遮住纸条,提笔写道:他是露琪亚的大哥,详细情况你该问露琪亚。
      一护收到纸团看了一遍,转手扔给了雨龙。雨龙看后又扔给了织姬,织姬再给了茶渡。
      落音无语。不打不相识,雨龙加入到一护团体的速度,比她预想得要快。
      很快,一护又回扔纸团。
      一护:我听露琪亚说了,他是她的哥哥,但他为什么会来学校?而且我觉得,他好像在跟踪你?
      落音:那是你昨天灵力消耗过度所导致精神紧张产生的幻觉。露琪亚呢?她还在你家吗?
      一护:没。她说有事要找木履帽子,要我帮她请假。
      落音:她没说是为什么事要找浦原?
      一护:没。
      雨龙插嘴,扔来一纸团:那位绿衣服的大叔的身份很可疑,他不但为朽木露琪亚提供仪骸,还提供了可疑的改造魂魄以及其他东西,我很怀疑他的商品恐怕是尸魂界的非法走私物……总之,他肯定不是个简单的商人。
      一护:雨龙,你到底想说什么?
      雨龙扶眼镜:请称呼我为石田同学,我们没亲密到那个程度,黑崎君。
      落音:雨龙君的怀疑很有道理,不过目前,你们应该更关注露琪亚。毕竟她丧失了灵力,按照尸魂界的规定,她犯了重罪。
      雨龙:请叫我石田同学。
      一护:好吧,如果你坚持。对耶,都是雨龙插嘴害我忘了原本要问的问题。落音你怎么会知道有关虚和死神的事?而且你怎么知道露琪亚犯重罪的事?
      落音翻白眼:露琪亚没告诉你我有预知能力?
      一护&雨龙:你有预知能力?!!!
      落音:……(你们还信以为真了。)
      茶渡也加入话题行列:你们说的那位朽木同学的哥哥,也是死神吧。
      一护惊:茶渡你知道了?
      茶渡:昨天,浦原先生告诉了我们一些事。一护,你刚才说朽木同学犯重罪是什么意思?
      一护:……(犹豫)。
      文静的织姬也加入到纸团谈话行列。织姬的文字和她的个性一样羞怯又有些不明所指:落音,小露的哥哥一直在看你耶,他的眼神好吓人。我觉得现在好有观看恐怖电影的身历其境的感觉耶。
      落音大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他只是来考察露琪亚的现世生活环境而已,没别的意思。
      雨龙插嘴:黄泉同学,朽木露琪亚的哥哥也是死神,他来我们现世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落音:小露被一护夺取了灵力,所以她很久没和尸魂界有联系。妹妹一个月没音信,做哥哥的当然要来现世找人啦。
      雨龙:可他为什么跟踪你?
      落音: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踪我?我就连露琪亚为什么总要跟踪我我都不知原因。朽木兄妹俩的跟踪狂症状或许是四大家族的精英教育模式培育出的副作用吧。
      一护&雨龙:四大家族?
      落音慌乱:没什么,我写错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纸团很快就满教室乱飞。已经不是一教室的同学低头看书就能假装忽略的了。
      老师的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大的‘井’字,又起一个‘井’字,又起一个……,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黄泉、黑崎、石田、茶渡、井上,到走廊罚站去!”
      五位同学先顿了顿谁都没起身,当老师以为他们打算找借口推卸错误时,他们又都站了起来,走出了门口。
      老师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维护了自己老师的威信,她感到很满意。

      五人到走廊上一字排开站好,然后落音说:“很好,终于不用写字了。刚才讲到哪里了?”

      ————————————————————————————————

      总体来说,一上午的时光很和谐。只不过被个面瘫冰山的幽灵(死神)在窗外环视整个高一(3)班,所以当天,一护他们的教室明显比其他班级要凉爽许多。
      落音对此感慨的想:传言朽木队长是个天然空调,果然不假。

      好心情仅仅维持了几秒钟。当朽木白哉从窗户外消失而且并未出现在走廊上时,落音一时慌了神。
      他去哪里了?去找露琪亚了吗?还是去了别的地方,是不是回尸魂界了?
      他不声不响的跟着她,专注的看着她,却又不声不响的离开?
      为什么?!怎么可以,闹乱了她的思维,她的生活、她的一言一行都为之受到干扰——他怎么还能这么不留情面的悄然离去。
      她把他当作了空气,视而不见,可空气一旦消失,她就无法存活。

      十年来,落音的感性思维统率大脑,支配着身体,所以她的焦急浮于表面的行动中,她先险些打翻了饭盒,又在走廊上奔跑接连撞到了两三名同学……一护等人看出了她慌张的原因。
      织姬的微笑很有感染力,或许和她天真烂漫的心灵有关。众人快架不住时,她挺身出马,淡粉色的微笑威力十足,就差头顶开出一朵小花做衬托,她安慰道: “朽木先生肯定是去吃午餐去了,毕竟昨天消灭那么大一只虚,一定消耗了很多体力,所以要补充食物。”
      众人一阵无力。
      落音怔住,大圆镜片后的眼睛蓝得足以汪出水来。她像只委屈的小兔子,迟疑片刻,细声细气的问:“真的?”
      你还真信了——一护雨龙等人险些滑到。
      众人又劝又哄了半天,落音才坐下,开始吃午饭。
      下午上学,果然再次看到冰山先生站在窗外继续当作幽灵渲染恐怖气氛以及给教室降温,而露琪亚此时也回来上课。
      中午白哉大概是和露琪亚一起吃午饭去了,落音如此想着,于是彻底安了心。
      下午上课时,一护这次是给小露飞了纸团。
      对于他们聊了些什么,落音并不好奇。她专注于思考究竟是要帮助他们掩盖小动作以免老师发现,还是干脆大家又都罚站走廊,然后继续就上一话题进行讨论?

      熬到了放学,她下意识的回头一瞥,又见他居然继续跟着她走,并未离开。
      不同的是他居然换了现世的衣服,估计是穿上了仪骸。
      当然,这次的跟踪除了朽木白哉,十米外的电线杆后还埋伏着一个露琪亚,双手拿着不知从哪家花园里折断的树枝遮脸。
      面对这种境况,她还能做什么呢?
      硬着头皮走回家,无视了两旁路人频频回头观望的行为。

      到大门口。男人还站在她身后三米外的街道上,看着她开门。
      没等落音说明,沛薛和冬德恰卡便从屋内冲出来,大呼小叫: “瞳羽哥~~~,你快来看,落音居然带别的男人回来~~~!”
      “他是你刚教的男朋友吗?”
      “他是你的学校老师吗?难道是师生恋?”
      这群小鬼,她是不是太久没给他们讲鬼故事了,以至于威信降低?
      “我到家了,请你离开吧。”
      当着他的面,落音关了大门。
      黑发的妹妹这才扔掉树枝,从电线杆后伸出头,犹豫的问:“兄长大人?”
      “你回去,我留下。”
      “……是。”
      他会找到寄宿的地方……吧?落音靠在门上叹息,连连摇头想把不安的念头甩出脑海。
      瞳羽去厨房准备晚餐,三个破面聚在一起,六只眼睛看着落音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像是为了忘掉什么事于是刻意做出忙碌的样子来。
      先收阳台上的衣服,又打扫了房间,再去沐浴,一切举动匆匆而行——她根本没注意到衣服还是湿的。

      三个破面你看我我看你,怀疑心加重。不明白落音为何心情郁闷,总之她今天的低气压比往常任何一天都严重。
      生气中的落音并不可怕,因为她大脑里少得可怜的理智会促使她到大街上去找一个或几个倒霉蛋来发泄怒火,等到气消了也就自然笑嘻嘻的拍拍尘土回家来。
      不过今天格外恐怖,因为她居然压抑下来了。这简直不可思议,破面三人组敢指天发誓,他们来现世快三年,还从没看过忍耐中的落音。
      哪怕是一丁点的抱怨,落音也会立即化作行动来表达出来,这也就是直到现在她每周还会到精神科去接受检查治疗的缘故。
      所以生气的落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把生气发泄出来的郁闷无比的她。

      一顿饭吃得有些提心吊胆,三只破面小朋友挤眉弄眼,忙着打暗号,以至于把辣椒酱当番茄酱加在薯条里都没察觉。
      结束晚餐后,由落音收拾餐盘。瞳羽一言不发的上楼了,或许是去看书,他最近对天文学很沉迷。
      两个白吃白住的家伙心满意足的靠着沙发剔牙齿。小佩妮则坐在享用饭后甜点,用勺子挖着焦糖布丁放进嘴里。
      沛薛等打出了饱嗝后又站起身慢慢踱着步到阳台上吹晚风。没半分钟,阳台方向传来了他的大呼小叫。
      “快来看啊,快来看,那个男人在楼下站着呢!天哪,他根本没离开!”
      “!”落音险些失手打破餐盘。
      “哦哦哦,你好啊,先生!吃饭没?”沛薛几乎把半个身体探出了阳台。另外两位好奇宝宝也跟着去了阳台,那个男人果然在楼下的街道上站着。
      心肠最软的佩妮不禁回身问:“落音,你出来看看他吗?”
      “人家爱站多久就多久,我们没必要插手!”落音加快收拾的速度,一时手竟拿不稳盘子,残余的菜汁泼到了桌布,更使她心烦意乱。
      “落音你好无情~~~,你来看看他那副可怜样啊,就差拿着吉他自弹自唱了。”古代的伟大爱情小说里的经典情节。
      “不要乱说话!什么弹吉他……”落音还愤愤不平的回嘴,眼角余光扫到冬德恰卡的举动,顿时喝道:“停!你干什么!放下!”
      落音右手恶狠狠多夺吉他,左手揪住冬德恰卡的耳朵大吼:“别乱扔,你要砸到他我就把你从阳台上扔下去!”
      “听说今晚有雷雨。”沛薛故意将‘雷雨’二字咬得极重。
      “你送把伞下去。”落音下命令。
      “我不知道伞放在哪里。收拾屋子一向是你和瞳羽的工作。”沛薛耸肩装白痴。
      “……”
      “哇!下雨了,下雨了!”佩妮坐到阳台的护栏上,伸手去接水滴。
      落音叫一句‘小心’拦腰把她棉花团似的身体揽回到安全地带。自己往下瞄了一眼:天确实下起了雨,男人的衣衫已打湿一片,前天街灯被破坏了,此刻十几米的空间被一片黑暗覆盖,黑夜模糊了男人的五官,仔细凝视,却看出孤独的身影更显孤独。
      他是站在黑暗的通道深处,寻找光明的迷路者。

      发出不悦的啧舌,落音脚步一改方向,直奔卧室,打开衣柜翻出雨伞,直奔楼下。
      “晚了吧,人家已经淋得透湿了。”沛薛的话才落地,大门已被打开又关上。
      落音拿着雨伞跑进了茫茫雨幕,眼睛和心都落在面前淋雨的男人身上,她才不在乎一场小雨会将她的头发和衣服摧残成什么样。
      她跑到他身边时才意识到手中的伞,连忙撑开,将他连同自己一起罩进无雨的小空间中。
      “你怎么还在这里?”落音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催促他离开才不会伤害到他。
      白哉可能没有居住的地方。露琪亚的床在一护的卧室的储物间里,这对白哉显然不是很好的居住地点,何况一护怎么向他的家人解释?

      初夏的晚上依然冷,尤其是狂风于黑夜下肆虐,街道的角落不知潜伏着什么样的怪异鬼魅,各种阴影造型怪异的盘踞在墙角和地面上,但月光忽明忽暗时,街道便如同恐怖图画的延伸。一场雨更让视线罩上一层薄纱,各种景物顿时陷入了危机四伏的空间中。
      他伫立在风雨飘摇的夜色中,脚下匍匐的影却比任何夜色更显凝重墨黑。

      “你是黄泉落音吗?”白哉开口,磁性的语音从嘈杂绵密的雨幕里响起,像一股凄冷哀戚的风,将落音的心湖吹起阵阵水波。
      “……”落音抿紧了唇,心如鼓擂。
      她隐约明白,他想要问什么。他的目光是透过她去寻找着什么人。
      可他想要寻找谁?谁对他那么重要?我和那人又有什么联系?

      “我是黄泉落音。你是谁?”落音终于开口了,尾音由于底气不足而稍显弱势。
      “……”他没说话,只盯着她看。雨水从他额前的发丝中滑下,落到他的眼睑上徘徊不散,犹如草尖悬着的露珠。
      “你到底想干什么!”落音低吼,自己平日本来就没多少理智,一旦面对他,剩余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留在胸腔里只是满满的心慌意乱。
      看着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将他淋得透湿,自己就止不住的心疼。

      白哉的脸孔依然静如水面,唯有双眼深处透出一层模糊而浓烈的雾,俊雅面容上的表情衬着浓烈的夜色,翻滚着变幻着,一如心绪的波动。
      良久后,男人低沉的磁性嗓音再次穿透了薄薄雨幕,轻轻的说:“我可以拥抱你吗?”
      落音杵在原地,海蓝的瞳孔一时放大,过了几秒,眼珠转了转,左瞧右瞧,街道空荡荡没有旁人。
      “好,只许一次。”她干巴巴的回答。
      下一秒,男子伸出手,双手环住她的腰,一只手紧贴着她的后背,一只手穿过亚麻色的发丝,将她按进自己怀里。
      雨伞下,两人拥抱,地面的影子也亲密相拥。

      落音听到耳畔传来轻微却凝重的叹息,这声叹息犹如凝聚着千钧深情,又携带着奇异的魔法,卸去了她浑身的紧张与不安。
      浸透了雨水的银白风花纱贴着她的脸颊,纺织物光滑的表面与肌肤相亲,那种柔软的触感开启了记忆深处的感官回忆……羽织和死霸装同样给了她一种熟悉的、很温馨的感受。
      即使心忘记了,身体还会记得。
      渐渐的,她闭眼,安心感受般将头埋进他的肩膀处。
      靠着他的胸膛,浸了水的衣物冰冷,反而更衬出衣服下肌肤的炙烫。
      白哉的指尖很冷,圈住落音的腰和后背的双臂久久不肯松开,像是汲取她的温度以求存活。

      气氛变得温馨不已,既然这场淅淅沥沥的雨也无法浇熄彼此心间燃起的火焰。
      很喜欢,很喜欢被这个男人拥抱。
      落音舒服的微眯起眼睛,精神有些沉醉,她忽然不希望这场雨停。
      如果一直这么站在雨中,他是不是就不会松手?
      他们彼此在这场大雨中,相拥相依。

      等等!为什么街道对面的路人没有打伞,还能走得不急不缓?
      地面怎么一半湿一半干……
      落音僵直了身体,转身抬头,借着闪烁不定的星光不期然看到一个瘦长的黑影拿着胶皮管站在屋顶上,见被抓了现行,还傻傻的摆手解释:“这不关我的事啊,是瞳羽干的,我上来想阻止他,他把水管往我手里一塞,自个儿跑了……真不关我的事啊!老天作证,我才上来没三秒!”
      “沛薛,你今晚睡屋顶!再不把水管关了,我就在你脖子上插个避雷针!”
      “不要啊~~~!”
      忽略沛薛的惨叫,落音才意识到自己还被白哉抱着,急忙推开他,一番审视,内心进行激烈斗争。
      雨水淋湿的他,憔悴不堪。
      他没说话,眼神中的哀伤却不能忽略。
      明明应该是威震尸魂界的死神队长级别的人物,可站在一场小小的人工降雨里,竟让人有种心生怜悯的冲动。
      这算博取同情吗?简直是作弊。
      好的,她投降。
      “进来吧。”主动拉住了白哉的手,落音别过脸以免对方看出她的窘迫。

      大门打开,一道淡黄的光破开黑暗的重围——灯光的淡淡暖意覆盖上两人透湿的身体,驱散夜晚在心灵上所遗留的所有寒气。
      白哉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极淡极浅,却又真真切切。

      ———————————————————————————————————

      对于白哉的来到,瞳羽没一句反对,反而走到浴室去放水。三个破面则在第一时间躲到了沙发后面。死神和虚的不和,促使他们不得不提心吊胆。

      落音趴在床上单手托腮,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书页,耳朵却竖着聆听浴室里的动静。
      从朽木白哉出现在她面前起,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已彻底牵引着她的精神,她无法忽略。
      而此刻,他就在与她相隔一道墙的浴室里,薄薄的墙壁阻隔不了多少声响。
      听着水珠划过肌肤落地的声音,她可以想象玻璃门后的热气朦胧吗?
      男人的身材很棒,标准的宽肩窄腰,强健厚实的胸膛和倒三角的小腹,长年习武的手臂被锻炼得结实有力,总体的肤色虽偏白但不会给人羸弱的感观,倒增添一份文雅,当水珠沿着长而有力的双腿滑下……
      停,给我停!你怎么像个色女似的胡思乱想——落音感到脸阵阵发热。
      快速喝了一大口冷茶已求降温时,浴室的门发出‘吱’的声音。朽木白哉从浴室出来了。
      过几秒后,他打开了她卧室的门,吓得床上的人儿一跳。

      “你不可……怎么穿着这样?”落音脱口而出的责备转成疑问,进而哽住。她忽然想起白哉并没有可供换洗的衣服。估计他身上的浴袍也是瞳羽前几天新买的那件,至于他的衣服,早放进洗衣机里滚动清洗了。
      “我没衣服。” 男人用毛巾擦着头发,举动看起来笨手笨脚。
      明明砍虚的时候,动作不知道多流畅,怎么现在倒一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模样?哦,差点忘了他本来就是大少爷,穿衣的事自有下人侍候,不会也理所当然。落音坐起身,认真的打量着男人的外表。
      濡湿的黑发贴在脸部两侧,突显下巴微尖的轮廓,白色的浴袍系得并不紧,双肩处裸露出锁骨的醒目痕迹,往下是肤色光洁的胸肌……配合男人的忧郁眼神……一切美景仿佛还荡漾在朦胧的水汽里。
      该死的性感——落音在心里暗骂着拿起毛巾,走过去帮他擦头发。
      “坐到这边来。”站着保持抬手的举动实在很累,落音将他拉到床边沿坐下。
      两人面对面坐着,落音伸手为他擦头发,身体自然向他贴近,白哉就更自然的环住了她的腰。
      落音抖了一下,没阻止。

      白哉安静的端详着眼前的人儿。
      得到由隐秘机动队所带来的口信,他没多耽误一刻,提着千本樱匆匆来到现世。
      来的那一刻,不料看到黑色的大虚张牙舞爪,且距离她不到数十米。
      喜悦化作了惊惧,千本樱瞬间将大虚碎尸万段,也不足以平息胸中过快的心跳。
      对上了那双海波动荡的蓝眼睛后,自己究竟是费了多大忍耐力才没有当场揽她入怀?
      而如今只有刚才在雨中那个短暂的拥抱接触,怎么能满足他饥饿空虚的心?
      她瘦了,抱住她的时候可以明显感到两侧的肋骨,腰肢更细,脆弱似不堪一折,这十年没好好吃过饭吗?肤色更白,是缺少运动还是贫血?

      这十年,原来不只我过得不好。

      白哉收回探寻的目光,重新审视落音的脸孔。
      瓜子型的脸蛋、明亮泛着水光的眼睛、笑起来总是灿烂中带点疏远的神情、细瘦纤长的胳膊……一点一点和记忆的身影拼合。
      亚麻色的发辫和大圆眼镜片,像极了她刚入学那会儿的青涩模样。尤记入学典礼,她就是用文静土气的外貌骗了整整一校的同学。
      外貌的变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实质。

      ‘兄长大人,落音姐姐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做出什么大的举动,不但会吓到她,搞不好她会疏远你……我就是这样……落音姐姐似乎总不太愿意和我靠近……’露琪亚当时是那样低着头,沮丧不已的说完,见自己貌似没变化,她又鼓起勇气说:‘我虽然并不知道落音姐姐如何而失忆?但我认为她目前的生活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和平状态中……我的意思是……最好还不要对落音姐姐说起过去的事。她未必会相信我们。’
      露琪亚说得对。落音外表随和安逸,其实内心总对人疏远隔离,尤其是对陌生人更是心存警惕,如果冒然说她曾经在尸魂界生活过的事,她非但不会相信,而且会对他们有所怀疑。
      所以,什么都不能说。因为说了她不会信……
      遥望着淡蓝色的倩影,他只能采取保守的距离去追寻。
      心却,犹如刀割。
      失忆……这算是什么?
      他等了十年,忍了十年,换来的就是这样结果么?这算什么命运的安排?
      如今明明近在咫尺,却如相隔海角天涯,这算什么?
      四十六室果然对她做了什么吗?还是别的什么人伤害了她?
      放在腰间的大手,陡然收紧。

      落音脸红,想假装忽略,而专注为他擦干头发。

      下一秒,却又被男人抱进怀里。
      黑发如丝,根根缕缕飘着不同于洗发精的清香,落音不动声色的嗅着,捕捉着这种无色无形的清雅香味,心里又泛起似曾相识的感觉,依稀曾在梦里闻过。
      她情不自禁的放松了心情,但安逸的感觉并未维持太久。
      和之前紧张不同,这回的接触很不舒服,因为胸腹受挤压而不能自由呼吸。
      确实不能呼吸了。

      环抱她的手臂像铁箍,在沉重的收紧。
      白哉用力抱紧了她,像要她嵌入怀。十指将睡衣纠结成一团,抓得紧紧。

      一千个世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一千个世界,有一千个朽木白哉。
      而对于这里是朽木白哉来说,黄泉落音算什么?
      他会回答:是他不完整的人生里最后的一片碎片。有了她,他的人生便完整了。

      所以十年里,艰苦的忍耐和漫长的几乎发疯的等待,无时不刻折磨着他的精神,他依然忍受住了。
      而露琪亚的话,将他等待了十年所凝集的那一点点失而复得的快乐,敲碎成渣,又进一步将他推向恐慌的深渊。
      她失忆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曾经有过的枫林相遇、雨中相会、月夜血战…… 他曾说的山盟海誓,她曾提的婚礼约定……全都不记得了,
      仿佛船过湖面,却留不下任何一道痕迹。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一切要从头开始?

      白哉进而将她搂得更紧,使她看不到自己布满阴影的脸,以及双眼中酝酿的乌云。
      如果就这样将你融入我的血肉中,你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请你看着我,请你记得我,请你不要忘记我。
      我不想再失去你……
      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

      落音呼吸几度停滞,可手臂被箍紧,她只能被动的扭动身体。
      可越是挣扎,白哉就抱得越紧,不容她挣脱。
      “白哉……放手……”话语被断断续续的吐出,她从不知道说话会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
      白哉猛然清醒,随即松开了手。
      落音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发白的脸色直到一两分钟后才恢复。
      她的肋骨差点给勒断,天哪,死神的力气都这么大吗?这个男人简直要杀了她。
      “没事吗?”他紧张的问。
      还好!落音懒得说话,狠狠瞪他一眼,马上坐到床角,和他拉开一定距离。
      刚才柔情蜜意的气氛一扫而空。
      两人对视,空气里有种尴尬的安静气息在蔓延。

      “落音,你……”漫长的几秒过后,男人探寻的问。
      “我确实失忆了。我不知道你是谁!” 落音说得直截了当。
      空气一时凝滞。

      ————————————————————————————————————

      当房间内两人的对谈还在继续时,客厅里也在上演着命运安排的戏剧。

      “好温馨啊~~~!”
      “我要哭了。”
      “嘘,小声点,落音可没让你从屋顶上下来。”
      “你的哭声才要小点呢。”
      破面三人乱躺在沙发上,对八点档的电视剧品头论足外加偷偷拭泪。妮露甚至取来了爆米花,吃的津津有味。
      “沛薛,跟我来。”瞳羽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对着沙发一摆头,示意让沛薛跟上。
      沛薛满头雾水的跟着瞳羽上了二楼,又重新回到屋顶上。
      “我首先申明啊,我坚决不会睡屋顶的。”沛薛坚决要为自己谋求福利。
      “放心,今晚你将睡在比我这儿更柔软的大床上,你不是很怀念虚夜宫的房间和被褥吗?是时候了回虚夜宫了。”瞳羽望了星辰灿烂的夜空一眼,当目光落回沛薛身上时,淡淡的月光在他的脸上打出一道森冷的阴影,他语气严肃的叮嘱:“请告诉‘她’,朽木露琪亚和朽木白哉都来到现世了。”
      沛薛收起了所有不正经的表情,连叉腰的双手也放下了,认真的问:“是时候了?你确定?”
      “是的。连朽木白哉都来了,难道还要再等下去吗?你去后请她务必及时赶来。”
      “明白。等了两三年,终于可以回去看看了。虽然我对这里也非常喜欢。”沛薛伸个懒腰,灿笑:“难道要我这么空手回去?至少给我点食物当手信吧,不要多的,就冰箱里那条火腿给我如何?”
      “如果真想吃就直说,我没说只留给佩妮和冬德恰卡。”
      “哦——。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虽然我只离开一两天,但请你照顾好‘佩妮大人’。”
      瞳羽点头。
      沛薛屈膝蹲下,将身体缩成球团,下一秒骤然跃至半空,其速度犹如飞射的炮弹,直直飞向远处,最后像一抹流星般消失于茫茫夜幕深处。

      目送沛薛离去,直至彻底感觉不到他的灵压为止,瞳羽才跳下了屋顶,镇定的回到房间。
      瞳羽是落音的斩魄刀,他的快乐来源与落音的快乐。
      对于他的存在,清净塔居林的科学家们有过争议,一部分人认为他曾经是一把低阶仙器七禽火羽扇,有自我意识,他的存在具有独立性;而反对方则说瞳羽不等于七禽火羽扇,铁匠在锻造瞳羽时加入落音的眼球,所以他是落音分离出的一部分血肉,象征了斩魄刀与持有者间最亲密的关系。

      双方各执一词,为此争吵不休,进而大打出手,其暴力场面无疑和幼儿园小朋友抢玩具一样即可笑又可爱。科学家嘛,为了科学的真谛,他们可不会计较别的方面,即使是形象问题和面子问题——对于他们废寝忘食的态度,我们应当给予尊敬,而不是嘲笑他们穿着衣服洗澡,以及把手表当鸡蛋放到锅子里煮。
      最后探索无果的结局就是,一群科学家打算举着‘为科学牺牲一切’的大旗光明正大的去偷瞳羽,以便研究。万幸被星宫哲拦住,科学实验才不了了之。不然,还不知落音打算如何掀翻清净塔居林的屋顶。
      总之,瞳羽对落音的感情之深,毋庸置疑,类似于一种深至的感情,诞生于精神深处,犹如一种能给予□□力量的信仰。
      他是落音心灵的一部分,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落音的事来。
      她是瞳羽,一把斩魄刀,他的存在意义是——保护落音。

      他在今夜所作的事,并没有人发现。二楼走廊另一端的两人,都沉浸在独自营造的氛围中,彼此对望,忽略了其他所有的人与物。
      “你现在正穿着仪骸吗?”落音开口想打破沉闷的气氛,她一直猜想着,如果他只是魂魄状态的话,是不是不可以直接穿现世人的衣服。
      “是的。”白哉点头。
      “我能摸摸吗?”脱口而出。
      “可以。”

      落音拉住他的手,白哉摊开手掌让她仔细观察。
      仪骸虽不是十二番所独门开发,但自一百多年前,经浦原和技术开发局将仪骸多次成功改良后,仪骸俨然变成了十二番专属的研究科技产品,由于技术开发局的科技不断进步,更轻便更逼真的仪骸不断被推出,直到现在,其仪骸的外表的触感几乎已和真人肌肤的触感相同了,就连体温也更加稳定。
      白哉的手并没有一般富家公子那种光洁程度,虎口和指间处长着薄茧,仔细看会在手掌边缘发现很多细小的伤口,那是多年练剑所磨砺的痕迹。但这样的粗糙丝毫不会影响到这双手的魅力,它像是符合一种残缺的完美艺术。落音大胆的把自己的手覆盖了上去,然后握紧。

      十指相扣,掌心相抵。落音看见自己的手几乎被白哉的手整个包裹住了,她心里不知不觉间升起莫名的安心和宁静,就像不久前躺在他怀抱里的感受。
      她抬头,又忽然垂落了目光,问: “你说你认识我,对吧?”
      “对。”
      “那么我是谁?”
      “黄泉落音,真央灵术学院第XXXX届毕业生,十年前失踪,失踪前隶属第十三番的席官以及四十六室的资料抄写员。”
      “我还是四十六室的什么?”落音没听清,又探出身体问了一遍。她是死神就够让她吃惊了,怎么还和四十六室扯上关系了?按时间算,这会儿四十六室不是该被蓝染杀了吗?
      “资料抄写员,文员的一种。”
      “哦。”
      “你有印象吗?对于清净塔居林?”白哉紧张的问。
      “没有。”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进来?”
      “……”这次,换落音沉默了。
      “……”

      时间继续变得难熬。白哉观察着落音的一举一动,试图从哪怕一次呼吸的变化中瞧出任何事件的端倪。而落音却自顾自的沉浸于自己的思考空间里。刚才白哉说的话,结合露琪亚以前的怪异举动……虽然还没有说得通的地方,事态的发展却隐约像亮起了一盏明灯,为她指引迷宫的出口。
      莫名的穿越、身体的失忆、自己精神的失常、瞳羽无条件无目的的照顾、破面的居住……,零零种种,犹如一团乱麻理出的千头万绪,各种错综复杂的细节……每一个与她相遇的人,每一件与她相关的事,就连每一个夜晚的梦境,似乎都隐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它们所暗示的真相,仿佛已插着蝴蝶的翅膀在她面前轻飞曼舞,就待她伸手去摘取。
      可正如拼图要完整才能一观全貌,正是少了最后的碎片,所以真相依然残缺不全。
      是什么呢?究竟还缺了什么呢?
      是一件物品?还是一个人?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响声,就好像有个顽皮的孩子将足球踢进他们的家,并砸破了一楼的窗户。
      不过现在是夜晚9点,哪个顽皮的孩子还会在街道上踢球。
      没几秒后,瞳羽就上楼敲开了她卧室的门,走进来告诉他俩,浦原发来信息,请他们三人去商店一叙。
      “非要去吗?”瞳羽指着血淋淋犹如杀人现场的地板说道,一旁的妮露和冬德恰卡已经准备好拖把抹布随时待命。
      浦原的留言方式一向诡异,最后居然还附加留言说如果当作杀人现场的留凶遗言来看,肯定没什么幽默感。
      去他的诡异幽默感!落音镇定情绪想了想点头说:“我们去吧。”
      白哉为了露琪亚的事肯定还要找浦原谈话,她也有事要对浦原说,所以正好。
      “我们不能跟去吗?”妮露从座椅的靠背上探出小脑袋,装可爱。
      “不行,我们回来后会给你们带夜宵的。”落音翻出几件属于瞳羽的但没穿过的衣服给了白哉要他换上,她扫视一眼妮露和冬德恰卡,奇怪的问:“沛薛呢?”
      “估计是躲到什么地方偷吃火腿去了?我刚发现冰箱被打开过。”瞳羽说得不以为意。
      “那我们走吧。”

      三人来到了浦原商店门口,如落音所料,一护和露琪亚也在。
      “兄长大人。”露琪亚鞠躬行礼。
      白哉点头做回应,朽木兄妹的私聊应该在和浦原的对话之后进行,所以他们暂时没说什么。倒是一护很紧张,频频偷望白哉,落音知道他的想法,居然把人家的妹妹的能力夺走,害得她回不了尸魂界,估计就算他被做兄长的白哉给揍一顿也是该认命。
      多么有责任心的小草莓——落音掩嘴忍笑,白哉三人投来奇怪的目光,她迅速板起脸。
      纸门拉开一条缝隙,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门缝里钻了进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黑猫。
      “晚上好。”浦原从门内走出来打招呼。
      一护和露琪亚对他怒目而视,很明显,大家都收到了伪杀人通知。
      “你好。浦原喜助。”白哉很有礼节意识的回了礼,但从他背后释放的杀气看,随时可能会在下一秒拔刀,之所以忍着,是因为杀了他,满腹疑问就没人能解答了。
      落音从白哉胳膊后探出头,瞄见了他怀里的黑猫。没看错,确实是黑毛、金黄色眼珠的黑猫。

      “请进。我知道各位有很多话要问我,所以还是进来说吧。”浦原微笑着让铁斋打开门。

      灰白色的纸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一霎时眼瞳似乎产生错觉,一圈波纹急速掠过面前,视线内的景物随之如湖面的倒影般扭曲了,片刻后才恢复平静,剩余的晚风穿过树枝,叶片与花瓣沙沙作响,无数莫名的细碎声响顿时此起彼伏,汇聚成夜之歌。
      是灵压与结界相碰的细微变化么?
      落音深吸了一口气,精神变得紧张起来,浦原或许给不了她最后一块拼图碎片,但她是不是该对浦原暗示些什么,以免等到露琪亚被抓回尸魂界时,为时已晚?
      手掌忽感到异常的温暖,她诧异的看到白哉握紧了她的手,厚实温暖的触感给了她很大的安慰。
      然后,她对他微笑。

      “请进来吧,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保证会一一做出解答。”浦原抱住他的黑猫,第一个走进商店。

  • 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忽然发觉无法想象以朽木白哉那个冰山与落音重逢会有什么表情……白哉实在太面瘫太冰山了,如果说他会有什么激动的举止和表现的话,很可能会觉得人物走形而难以接受,但如果让他冷静的去面对落音,又表现不出他将落音放在多么重要的位置上……实在难以想象啊,也难写了……揪头发……
    不过终于还是写了,总之,看得不过瘾请勿骂咸鱼……咸鱼想下面的剧情去了……
    总之,一章不足以表现全部,白哉和落音的感情,会在接下来的剧情里有所描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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