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同天下①御师》左小狱

2、庸人

　　你总是庸人自扰，他总是事不关己。
　　第二章庸人
　　“浅儿，自今日起，长孙公子就是你的老师。”殿堂上的男人陌生而冰冷，跪拜在堂下的自己怀中抱着母亲的灵柩，生生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南钰的规矩就是如此，为防外戚干政，被选作太子的皇子的生母都会得鸠酒一杯，得到一个虚空的封号，年纪轻轻就如此死去。
　　他，慕容浅，用自己的母亲换了身侧那人。
　　彼时长孙正当二十年华，一篇《凡尘络》，一曲箜篌，一双桃花美目，生生让真个繁若成狂。大街小巷都传道神机公子何般世无双，却不知如今被各家王侯簇拥着大献殷勤的太子殿下和他处心积虑用生命换儿子一个皇位的母亲何如。白日里的风光无限，夜里的以泪洗面，谁能懂十三岁的太子殿下想要的不是这繁华名利，只是自己母亲的怀抱呢？
　　那夜册封大典，烟火照亮了整个宫城。独独缺了刚刚搬进新主的东宫。
　　就在那个仅剩泪水成行的夜晚，天神一般的男子，一双眼柔的似水，大手一伸便将低低哭泣的自己捞进怀里紧紧抱住，直至今日慕容浅还记得他那时蛊惑人心的话语。
　　他说：“浅儿，你还有我在这里。”
　　世人皆当他慕容浅入主东宫欢喜万分，仅这么一人知道自己不是真的开心，只这么一人能在大大小小的楼宇之中准确地找到自己，他从来就那么特别，一开始就是。
　　“皇上，皇上，上朝了。”
　　慕容浅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金碧辉煌的玄明殿，自己是坐拥天下的少年帝王，再也没有人敢忤逆，再也不用哭泣。
　　莫名地笑笑，自己当真是年纪大了么，怎么最近老是记起当初。
　　他起身，沉沉说了声：“更衣。”
　　花样繁复的明黄色龙袍套在了身上，他已不是东宫哭泣的小太子。
　　推门而出，阳光有些刺眼，他一时看不清，却被人扶住了手。依旧是那个凉凉的触感。
　　“皇上可算醒了，臣已在此候了多时了。”那个人还是当年那般俊秀。
　　长孙无夜站在殿门口，笑的一时之间阳光也不再耀眼。
　　“老师。”慕容浅淡淡笑着。他现在还能用一纸皇命将他捆在在这森森宫城之中就已是万幸了，又在奢求什么呢。
　　高高的龙椅上端坐着年轻的帝王，他睥睨着自己脚底的一众臣子，不带表情地听着他们的奏告。
　　“皇上，如今您成人礼已过，不妨赶快举行国婚大礼，以安民心，固社稷。”又是一个逼自己成婚的，慕容浅皱皱眉，一偏头看见了同在堂下的长孙无夜，他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让自己气恼。
　　“好啊，朕也有此意。”没有料到之前百般拒绝的年轻帝王这次竟然如此干脆，刚刚上奏的礼部尚书有些惊诧，一时没有反应。
　　“怎么，爱卿是没有听懂么？”年轻帝王挑挑眉。
　　“不，不，臣听懂了，臣这就着手准备---”话还没有说完却看见高台上的少年一挥手制止了自己。
　　“就不劳烦爱卿了，这事朕想交给另一个人去做。”声音从上方远远传来。
　　啊？皇帝大婚不交由礼部操办，这位见多识广的礼部尚书也不由地有点摸不着头脑，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呢？
　　“老师。”念着这两个字的时候，杀伐果决的帝王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轻柔。“这件事朕就交给您办了，您意下如何？”
　　“皇上这么说，臣当然会尽心操办，不辜负您的期望的。”慕容浅想从他脸上看到哪怕一丝其他的表情，可他却是只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绝美的脸上一点波动也没有。
　　“那好，就劳烦爱卿了。”慕容浅不懂自己的心情莫名其妙就不好了起来，他突然沉下来的脸色令整个大殿的气氛又凝重了几分。
　　“五哥，对不起了啊，我今天又睡过头了。”一个嘻嘻哈哈的声音突然加了进来，殿上气氛顿时又诡异了几分。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六王爷一只手还拉拽着自己的发带，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六王爷罚俸禄半年。”少年帝王冷冷丢下了这样一句，便转身自顾自离去，丢下一众朝臣面面相觑。
　　不知为何此时看见六弟就想起昨晚长孙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没来由地心烦起来。慕容浅捏捏眉心。不理会身后追来的小太监。
　　这边大殿上。“啊？五哥干嘛要罚我啊，我又不是今日第一次迟了，无夜，你是不是又惹他了？”迷糊的六王爷问着站在一边的长孙无夜。
　　“谁知道呢？”过分俊秀的男子只是看着年轻帝王离去的方向，轻轻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