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之夏》玉壶晚舟

1、序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又在哪里？你为什么用那种哀怨的眼神看着我？你想跟我说什么？我听不到！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啊！”

　　是夜，我又一次惊醒在床上。这是我的卧房，有我所熟悉的味道和摆设。爸爸妈妈睡在隔壁的房间，但愿我刚刚没有吵醒他们。

　　“睡吧”我对自己说“那只是梦，没有必要为了他而伤神，没有必要… …”

　　感觉枕边一片潮湿，我又哭了吧。每每梦到这双眼睛的时候，就会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传开，然后整个人就像坠入了冰冷的无底深渊一样。每每到这里，我就会从梦中惊醒，满脸爬满的泪痕，满身布满的冷汗，仿佛还在提醒着我这种痛，无边无止境的痛… ...

　　“睡吧，睡吧。”我尝试着做自我催眠，哭累了，不久之后，我又坠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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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狭小肮脏的街道，凹凸泥泞的路面，散发着阵阵恶臭的垃圾箱，紧邻着街道的危楼，窗户里伸出的铁栏杆上挂着的内衣裤。这是哪里？是那里吗？我怎么又回到了那里？我往前走，往前走，到家了，但是我不是很久之前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吗？门开了，妈妈出来，悲伤的看着我“小妹死了”她跟我说。小妹，她死了？小妹死了？妈妈在说什么？小妹刚刚还在跟我打打闹闹的，怎么一下子就死了呢？

　　但是小妹真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了。我推她，她也不理我，我拿我藏起来半年多的那块她最喜欢吃的巧克力给她，她也不理我，我哭了，慌乱的掰开她的嘴，把她的嘴里塞满巧克力，她却毫无反应。苍白僵硬的脸上毫无表情，凌乱的头发散在她小小的脸的周围。我仿佛还可以看到她围着我叫“姐姐，姐姐”时候的可爱模样，为何，为何好像只有短短的几天，她就不在了？

　　混乱，一切都只能用混乱来形容。没有钱给小妹办隆重的丧事，没有钱给小妹买墓地。妈妈爸爸把小妹放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大炉子里，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叔叔把门关上了。没多长时间，他们拿了一个丑陋的木盒子给妈妈，说“节哀顺便”。可是，什么是节哀顺便呢？我不懂。我只知道妈妈告诉我说小妹去了一个很远，很美丽的地方。在那里，永远有吃不完的好东西，穿不完的好看衣服，不会挨冷，不会受冻。我问妈妈，那小妹在那里是不是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巧克力吃？妈妈含着泪告诉我，是的，有像小山那么多的巧克力，怎么都吃不完的。

　　爸爸病了，妈妈告诉我说他得了和小妹一样的病。大夫说如果再没有钱的话，爸爸会死的。可是什么是死呢？我不懂。妈妈告诉我死了就会去小妹那里了。我说，那不是很好吗？那样爸爸就不用工作的那么辛苦了，他也不用再挨冻了。妈妈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我哭。后来妈妈告诉我，如果爸爸死了，我们就再也看不到他了，就像小妹一样。我不想看不到爸爸，现在看不到小妹我都会经常想她，如果再看不到爸爸的话我会很伤心的。我跟妈妈说，我们不让爸爸去小妹那里好不好，我一定会很乖，我会赚钱不让爸爸工作的那么辛苦的。妈妈说，我会想办法凑钱留住爸爸的。那是不是有钱爸爸就不用走了？我问妈妈。妈妈微笑着摸摸我的头，夹着一丝痛苦，说，是的，孩子，有了钱，我们就什么都会拥有的。

　　“我能给你你想要的所有的钱，多少随便你，只要你答应我并为我做一件事。你愿意吗？”

　　我不要爸爸走，我不要爸爸妈妈那么辛苦的挣钱，我不要下雨房子会漏水，我想像其他小朋友一样上幼儿园，吃冰棍，玩娃娃，所以“好吧，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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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又一次惊醒，而这一次，我显然惊动了睡在隔壁的爸爸妈妈。

　　妈妈走进来，打开灯，坐在我床头，温柔的把我搂进怀里，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又做恶梦了？没事，没事，妈妈在这里，不怕了，啊。”

　　“妈，我没事，你放心吧。”我尽量使语气放轻松，但还是无法掩盖住其中的颤动。

　　妈妈显然听出来了，只是她也没多说什么，拿了杯热水给我，让我尽量好好睡。

　　这一夜，梦，使我无法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