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蓉》酥家小饭

9、第 9 章

　　不久便到了我及笄的时候，王爹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从今以后你就是大姑娘了。”我认真的点头，王爹接着意味不明的说：“以后若是看到喜欢的男子务必要主动啊，若你有大壮那三分的厚脸皮我也就不必那么操心了。”我红着脸嗫嚅到：“蓉儿知晓了。”接着，王爹脸色一凝，“切勿向你师傅那样，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让自己孤苦一生。”眼前闪过南华沉静的眼眸，我赶紧低着头说是。“好啦好啦，今日是及笄之礼，让王爹好好看看，哎呦喂，我家的小蓉儿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呀，日后必定迷倒一大片好男儿啊~”我越发害羞让王爹不要再说了，王爹好笑的看着我，轻叹着，“等小蓉儿有了夫郎后，不晓得还会不会惦记着王爹哟~”说着便捻起衣袖假意哭道。
　　我红着脸着急的说：“蓉儿怎么会呢，对蓉儿来说，王爹就像蓉儿的亲身爹爹，”想到从未见过的父母，我眼神微暗，虽然时常对自己说，自己有师傅。。。如今还有南华已经足够，但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也会想想自己的亲身父母是什么样的，他们会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受人敬仰，还是贫困的一对夫妻，无力抚养我？
　　王爹将我揽入怀中，叹息的说：“我可怜的蓉儿啊，”我轻拭眼睛，笑着说：“日后，等蓉儿有了心仪的男子一定会带他来见您的，等到了我们成亲的时候，蓉儿还请王爹能主持我们的婚礼呢。”我不害臊的撒娇着说。“一定！”王爹轻拍我的手，“好了快去吧，你师傅还等着呢。”“恩！”我点点头，转身去找师傅。
　　走过庭院，看见桃花树下，有一美人身姿挺拔，丰神俊朗面如冠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阳光披在他的身上，他的周身仿佛隐隐在发着光。他闭着眼，嘴角轻衔起一抹笑，神色淡然，片片妖冶的桃花随风飘洒，落在他不沾尘土的白衣上，他的肩上，他的发上，岁月静好，我的眼眸微微湿润，感觉整颗心都软了，小心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深怕打扰了这宛若诗画的一幕。感觉到我的注视，南华转过头来，看着我轻笑，我心神一荡，一阵眩晕，双手揪着衣摆，努力平复心情，微颤着说：“南华师傅。”“蓉儿，”他走向我，低头看着我，星辰般闪耀的眼眸，那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眼睛，他摸着我的头，将一直木花簪插入我的发中，轻笑出声，“真的很衬你。”我疑惑的看着他，他看着我的眼，“生辰快乐。”我红着脸，嗫嚅道：“谢谢。”
　　我呆呆的站着，还没有从刚才晕晕的状态清醒过来，拿下南华给我插在发上的木簪，简单的雕花，朴素干净，他说很衬我，我心中一喜，不敢再想下去，回过神赶紧去找师傅。
　　我轻轻推开窗时，正好看见师傅闭着眼，素净的脸庞微微扬着，师傅的表情此刻是多么的宁静，师傅很久没有的平和与放松让我不忍打扰。她回过头，轻声唤我：“蓉儿。”“徒儿在。”师傅摸着我的头，感叹道：“转眼你就十五了，是个大姑娘了啊。”我微红着脸，师傅今天怎么了，十五又怎么了，我还是师傅的蓉儿啊。师傅突然正色道：“蓉儿，你可曾想过你父母？”我一惊，师傅是怎么知道？“蓉儿，如今你已长大，师傅也是时候告诉你真相。”真相？我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可曾听说过南沈北叶？”师傅问我。我点点头，我时常会跟大壮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向往那种江湖豪情自由自在的生活，对于朝堂的事也略有耳闻，知道这南沈便是沈素钥，暻国有名的丞相，为人朴素节俭，不贪污枉法，公正严明，但是十五年前却被女皇以通敌卖国的罪名满门抄斩，当时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京城百姓都不相信正直清明的沈相会做出这种事，但是人证物证确在，无人能平反。我虽仍年纪尚小，但也懂得了伴君如伴虎，君威难测，心中有股疼痛，窒息感盈满整个胸腔。“沈素钥便是你的母亲。”什，什么？我震惊的看着师傅，师傅别过脸，继续说道：“我与你母亲曾是至交好友，当我知道她被诬陷通敌卖国入狱，我偷偷潜入狱中，你母亲让我把刚出生没多久的你带走，”师傅垂下眼，“女皇身体抱恙，一直在休病中，国事不理，璟国被外戚独揽大权，朝廷大部分都被叶氏家族所控制。”我着急问道：“那叶氏家族可是北叶？”“是。”师傅回答。“文武百官，那叶氏竟如此嚣张，也不怕女皇病愈追究？！”师傅缠着声音：“当今皇夫是叶氏子弟，叶倾华。”我一惊，如此一来，女皇是否能痊愈都是问题，如今叶氏掌控朝堂，只手遮天。“难道就只能这样？！让我娘亲蒙冤，被百姓认为通敌卖国，遗臭万年？”我愤怒的吼道。
　　我从未如此生气过，我一直偷偷想过我的父母，偶尔也会愤怒他们的抛弃，可是如今知道了真相，我宁愿他们是家庭贫困，无法抚养我，宁愿他们只是一对贫贱夫妻，好歹如今还能好好活着！
　　“人死不能复生，蓉儿你。。”师傅抚着我的头，我躲开，声音坚决：“师傅，我想报仇！”师傅叹口气，“我知道蓉儿你性子温和，但也十分固执，决定的事从不轻易改变，但是为师告诉你真相不是为了让你去复仇的，你娘曾经说过，不希望你活在仇恨中，只要你能平安喜乐，我才不会有愧于你父母。”师傅松开我紧紧撺起的拳，“你若执意想复仇，为师也不会拦你，只想提醒你，一旦你踏上复仇这条路，便再也没有回头的路，蓉儿，你不是个残忍的人，满心的仇恨只会让你更痛苦，也会迷失你自己。”我强压的泪水终于喷薄而出，我靠在师傅怀里，失声痛哭：“那蓉儿该怎么办，就让那叶氏如此嚣张，他们害死了那么多忠臣烈士，害死了我一家，剥夺了蓉儿享受普通人家子女应有的疼爱，师傅，蓉儿好难受，好恨啊！”“师傅知道，师傅知道。”师傅抱紧我，轻抚我的头。
　　寂静的小屋，唯有我的哭声不止，窗外桃花绚烂，柳枝摇曳，微风轻扬，一抹白色身影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