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影之心》小蔷薇骑士

7、7

　　那一天，杀掉了数个同门弟子之后的飞星，用沾染着刺眼血迹的双手用力抱住了他。

　　引羽至今都记得师兄的身体是冰冷的，冷得就像死尸一般。唯有温热的眼泪止不住的流着——飞星师兄是个哑巴。所以就算痛苦到极致，也发不出半点呻吟。

　　那时候的师兄是孤独而孱弱的，所以引羽的肩头被掐得生疼。

　　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

　　引羽想。

　　如果师兄能一直这样，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话……那就好了。

　　然而眼前的情形，把引羽所想的一切，碾成了粉末。师兄居然在和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纠缠在一起……若是女子，看到这样的情景引羽兴许还能忍受。可是，若师兄喜欢的是男人，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

　　为什么不是我？

　　拳越握越紧。

　　头脑一片空白。

　　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落下。

　　师兄……师兄明明是我的！

　　指甲吃紧肉里，鲜血从指缝里溢出。喉咙里发出的，不是怒吼，而是喑哑尖利的笑声。

　　“师兄，这就是……你喜欢的他么？”肩膀耸动，引羽用手臂支撑着身体笑个不停。

　　眼泪在流，而心，却在滴落更热更烫的鲜血。

　　唯一可以依赖的人，离开了我。

　　唯一想要得到人，不见了。

　　整个世界，塌陷了。

　　不需要了，一直珍视的东西，已经——

　　不需要了！

　　尖利的声音在引羽的耳畔大叫着。

　　于是，引羽一把抓起了插在地上的暗器，尽数掷了过去！

　　××××××
　　如晦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可以动了，似乎飞星给他解了穴，只是身上的飞星却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相反还猛地抱着他，一连滚出了几丈开外。

　　尖锐的暗器划破了风声，大多数都扎在了岩壁上。洞口不停在笑的人影缓缓站起身。

　　仇恨？悲伤？

　　那接近哀嚎的笑声里，到底包含了多少无法言语的东西？

　　如晦在战场上听到过那样的笑声——只有崩溃的人，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他一定，非常在意飞星吧？

　　如晦叹了口气——身上的飞星依然没有要离开他的意思，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将背后的机弩拿在了手上。

　　为了一个朝廷钦犯，要杀掉眼前的同门么？

　　值得吗？

　　没等如晦看清楚飞星的举动，不远处的人影连惨叫也没发出，便倒在了地上，浓烈的血腥味弥漫洞口。

　　机弩落在了地上，发出了闷响。

　　飞星抓着如晦的衣襟，腾空的一手，握成了拳头——

　　拳头似雨点一般落在了如晦的身上。那情形就像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哭闹着不想离开他的孩子，一个捶打着他。只是如今的，这拳头的力道却是包含着内力的。

　　如晦喉咙里一甜，张口便是吐出一口鲜血。

　　飞星似乎吃了一惊，伸手一摸如晦的后背，他顿时变了脸色，嘴唇一张一翳着。

　　不！

　　他无声的喊着。眼泪不断地从飞星的眼角滑落。

　　“飞星，对不起。”如晦伸手想要擦拭飞星不断落下了眼泪，举致半空的手臂，忽然变得沉重异常。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碰触到飞星湿漉漉的面颊……但如晦怎么努力也够不到。

　　为什么，明明隔的这么近，却又像远在天边？

　　最终如晦只能看着自己的手无力的落了回去。

　　眼前的飞星还在流泪说着什么，只是如晦看不清了。后背变得一片滚烫，就像被火灼烧过的一般，是……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刚才的暗器吧……如晦模模糊糊的想着。眼前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也就在同时，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尸体堆积如山的战场上，站着一个孩子。

　　他转过脸，看着满身鲜血的如晦。

　　是飞星！

　　如晦扔下了手里的长枪，不顾一切的跑向他。脚下的尸体不断的绊住了他的脚步。就这样一路跑一路滚，冲到了飞星的面前。

　　他一把抱住了那小小的身躯。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放开了。

　　眼神开始涣散的如晦，喃喃的动着嘴唇，笑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