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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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梓珺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人。他用手指把贴在余湘脸颊上的乌发理到了一边，然后俯下了身，但是嘴唇只是在半空里动了动，终究没有亲下去。
柔和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阴沉，他站起身拿起了衣架上的西装外套便离开了。
叶梓珺来到了一家坐落在远离尘嚣的高级私人定制服装店。手机颤了颤，点开屏幕看着里面的地址，叶梓珺皱了皱眉。
“叶先生，这是您的衣服。”有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叶梓珺转过头接过衣服便往外走去。
外面有些凉，秋天的空气里总是带着一股万物零落后腐烂的气息。
余湘睡得很不好，迷迷糊糊的总是处于半醒的状态。忽然有一股冷气窜进了被子，然后余湘便听见了叶梓珺下床的声音。感觉有轻柔的呼吸喷在了自己的脸上，就这样过了一会，她便模模糊糊的听见了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余湘始终不愿意睁开眼，就这样躺了好一会直到听见从窗外传来的发动引擎的声音后才睁开眼下了床。
她捡起昨天被叶梓珺扔在地上的衣服，把它随便的套在了身上。拉开帘子，透过窗往外望去，有老人正在草坪上晨练。今天是很清闲的一天，余湘不需要去工作。她的工作比一般人会舒服很多，因为她是叶梓珺的秘书，这是叶梓珺给她的优待，她一般周末都是呆在家里享受惬意的午后的。
余湘拉上帘子躺回了床上。肩膀有些酸疼，余湘微皱起眉闭上了眼。
自己来到这个公寓是多久前的事了呢？遇到叶梓珺又是多久前的事了呢？生活在那个自己不愿想起的小镇又是多久前的事了呢？那么多年就这样一晃，全部都只能用“过去”这个词来概括了。
不知不觉的便又睡着了，余湘梦见了一大片的向日葵，金灿灿的那么美，却让自己感到害怕。余湘讨厌极了这些鲜艳却刺眼的颜色，因为它让她不禁想起了四年前的一些事情。
有脚步声由远至近，余湘睡的浅很快就醒了过来。抬眼一看，是叶梓珺，他坐在床沿边，用那张冰冷的脸孔对着自己。
“你醒了？”
“嗯。”
余湘坐起身，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有些慵懒的把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今天不工作？”
他垂下眼看着余湘。他的睫毛那么长，一根一根那么分明，惹得余湘总想伸手去拔下一根。
“带你去个地方。”叶梓珺把一袋衣服递给了余湘。“把这个换上吧。”
打开袋子，是一条很单调的全黑的长裙，只有在领口和袖口有黑色的绣花。
“去哪？”
“一个葬礼。”他回答的简洁明了。
余湘却吃了一惊。余湘放开了勾着他脖子的手。“谁的葬礼？”
“我去合适吗？你的……”余湘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未婚妻”这三个字咽了下去。
叶梓珺淡淡的看了一眼余湘。原来，她还会在意自己的那个未婚妻。
“记得套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天凉。”
他看上去并有回答余湘问题的心情，不过这也让余湘安心了不少，看来这个葬礼应该并不重要，因为他的未婚妻看来是不知道的。
叶梓珺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再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又转过了身。“或许是你认识的。”他意味不明的看着她，西装革履的他看上去让余湘觉得更加遥远。
余湘看着叶梓珺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
“或许是你认识的。”
心跳的有些快，让她有点喘不过气，从叶梓珺的话语里，余湘感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抓了抓头发，试图不去多猜。
快速的换了衣服，给自己画了一个淡妆便走出了房。
叶梓珺坐在沙发上，见余湘出来了便暗灭了燃了半根的烟。
余湘挽上他的臂弯，他的衣服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从某个快入夏的寂寥的夜晚开始，她就讨厌极了烟，因为一闻到烟味她就头晕，胸口也会酸胀。不过余湘从未告诉过叶梓珺。她有什么权利让他为了自己改变呢。
其实余湘很喜欢叶梓珺开车时的模样，因为认真而绷紧的侧颜带着一股让余湘心动的俊朗，尤其是他微抿的薄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窗外的世界从繁华变得冷清。车在一座教堂前停下了车。
“到了。”
余湘走下车才发现教堂的旁边是一大片的墓园。
四周那么寂静，有风吹来，路边的银杏树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落下金黄的叶子。余湘只是觉得这种环境太沉重，让她觉得讨厌极了。
当余湘挽着叶梓珺的胳膊进入教堂的时候，从一早开始的不详的预感终于灵验了。余湘感觉有什么用力的砸碎了自己的心脏。余湘愣愣的看着那相框里的人，她未曾想过再一次相遇会是以这种方式。
上扬的嘴角，闪着明亮光的眼睛，那熟悉的，柔和清秀的五官，那相框里的照片。余湘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余湘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依旧在梦境里。但是身边叶梓珺那强烈的存在告诉了她一切都是现实。
为什么夏陌会死。那么美好的夏陌，我的夏陌，我回忆里唯一的美好，为什么好不容易再一次见面却是这般场景。
余湘觉得有些虚脱，她现在完全是靠着倚在叶梓珺的身上才没能倒下。
叶梓珺把余湘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他忽然觉得可笑，原来，让她崩溃是那么的容易。她那、世界崩塌的表情让叶梓珺感到了一阵一阵的烦躁。
一股强大的力道从手腕上袭来，余湘抬头看见叶梓珺扯着自己的手腕，耳畔边响起那句“或许是你认识的”。余湘有些无助绝望，他知道他。从一开始或许就知道。只有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他是故意的。
叶梓珺不动声色的硬拽着余湘在后排走。余湘想挣脱开他的手，他却抓得越牢。他薄薄的嘴唇微启，余湘看见他是在说“坐下”。
余湘有些无力，但也只能坐下。
余湘呆呆的看着相框里的人，太多的回忆蜂拥而来，余湘不想想起，不想记起，她努力地去想些别的什么，但是眼泪就是不听话的想翻过她的眼眶。
叶梓珺依旧抓着余湘的手腕，余湘可以感受到他的力道在加重，但是余湘不愿看他一眼，不愿看他冰冷的眸，不愿看他没有表情的脸。余湘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般故意带自己来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之前却从不提起，可现在又要捅破。余湘觉得自己实在猜不透他，她只是觉得乏了，不想再去猜测叶梓珺的情绪。因为在她生命里，唯一的美好，他已经不在了。
余湘听见有人在念悼词，有人在抽泣，余湘只觉得恍惚。
忽然有什么开始骚动。
“啪……”
手掌与脸颊相撞击产生了一声脆响。
这脆响让周围都安静了，也把余湘带回了现实。余湘抬头，看见几个人拉扯住了一个清瘦但是高雅的女人。
余湘知道这个女人，她是夏陌的妈妈。
她憔悴了很多，比余湘记忆里的瘦的更厉害。她的脸色煞白，眼睛血红，因为眼前的人而情绪波动极大的颤抖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你怎么还可以出现在夏陌面前，你想他在天堂都不得安宁吗？”
“都是你，都是你，你害他的还不够多吗？”
“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他！你走！你走吧……”
少女缓缓抬起头，手上专门跑到向日葵田里一朵一朵精心摘选的夏陌最喜欢的向日葵就这样被她紧紧地捏着，看了眼眼前曾经疼爱她如亲生女儿的伯母，然后又看了眼照片中干净美好的少年，她抿了抿嘴，没有说任何话便转身往外走。
在她转身的瞬间余湘看清了她的模样。她一步一步离余湘越来越近，余湘倒吸了口气，只觉得晴天霹雳。
墨小莉。
这三个字就那么硬生生的挤进了她现在已杂乱如麻的脑内。
悲伤的，愧疚的，痛恨的。所有的情绪都涌上了心头。
她还留着那头长而卷的发，只是曾经那张漂亮秀气的脸画了浓妆，艳红的唇很刺眼。曾经的公主裙变成了带着风尘味的紧身裹胸包臀裙。
余湘记忆里那个让自己厌恶的让自己嫉妒的，单纯天真的墨小莉，不见了。
墨小莉在走过余湘身边的时候，转过了头，她们四目相对，余湘看见她微愣了几秒，然后又撇开了头走出了门。
那个眼神那么凉，凉的余湘心里发慌。她应该恨极了自己。
余湘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