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美图·凤凰》kikik

13、转机

　　屋子里面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和无力感袭上刀凤凰的心头。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难以预料的事情，措手不及，让那个曾经骄傲任性的公主变的老成持重，忍辱负重。她做到了，不着神色。然而，这并不是她的本性。
　　没有别人的时候，她就脱掉了老成而虚伪的面具，露出了她身为女生的天真软弱的一面。她开始轻声的抽搐。轻声的呜咽，是秋天的瑟缩里，失心人搏动的琴弦，会让所有听见的人潸然泪下，拿出最后的一捧同情之心。
　　她斜坐着一张春凳，双手托着香腮，任由面上的两行清泪滚滚下流，滴答滴答的落在大理石的桌面上，溅到了有心人的心上，把一位本来应当走掉的人物，心疼的直摸自己的鼻子。
　　刀凤凰的手里突然多了一块擦泪用的罗帕，是一条黑色的纱巾，悄无声息的。她以为是侍女小红来过，也没有多想，顺手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其实以小红的身手，想要无声无息的靠近刀凤凰的身边而不被发现，有些不大可能，而刀凤凰于悲伤中，根本没有想到会有额外的情况出现。
　　我坐在另一只春凳上，和她的距离很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或者说，此时此刻，什么都不说反而是最好的，我把她的黑色纱巾递到她的手上。
　　刀凤凰把眼泪擦完了，才觉得这块纱巾上面有冷香丸的味道，而这世上唯一的一块纱巾，已经丢失了，而且，小红一定会安慰自己不是？突然，女子的肩头一动，照着身后就拍出来一记劈空掌。
　　我还在想着说些什么合适的安慰的话，便看见一道凌厉的掌风，冲着自己的鼻梁骨飞来，亏得我机警，于千钧一发之机，低头哈腰，强使一个铁板桥，才将这记掌风躲过，动作不雅的很。
　　啪！啪！
　　女子又拍出两掌，一道取我的面门，看似凶狠，其实是虚招，迷惑人用的，真正的关键在于下面的一招，招呼我的脐下三寸，女子一上手就使出了狠招。
　　我不敢大意，先是一招童子拜佛，躲开上面的攻击，又有一招夸父追日，侧身避开下面的掌风，紧接着又使出一个犀牛望月，糅身而上，去抓女子的手臂，一套三十二式的盘根错节手使将开来。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我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应变能力了。
　　两个人的距离本来就近，我用的又是专门近身攻击的擒拿手功夫，四五合刚过，女子的双手就被锁住，脊背倒躺在我的胸前，柔柔的感觉，我可真不是故意的啊！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女子杏眼圆睁，眼角兀自闪着泪花点点，她的样子，恨不得把我一口吃掉，如果我正好是用来吃的东西，又洗的足够干净。
　　我瞧这阵势，暗呼不妙，完了完了，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心中一着急，嘴上不免少了个把门的，集中生智，用很不温柔的语气说了一句话。一句在接下来几天让我极没有面子，成为被侮辱和被损害对象的话（老是被盘问以前和别的女子说过没有）；在若干年后常常让我的心脏莫名其妙的生疼的话。
　　“大理石凉，我的肩膀借给你，热乎乎的！”
　　我把她的手松开，故做轻松的模样，实际上，身上早已经如绷紧的弦，一触即发，万一她恼羞成怒，使出什么厉害的招数来，或者她更本不搭理你，嘿嘿的冷笑几声，我也只好脚底抹油，遛之大吉了，省的丢人，我又不是没有脸皮下三滥的淫贼。
　　女子愣了愣，她没有想到这个讨厌的家伙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她抱住他的胳膊，把头伏在他的肩上，开始了造泪运动。如同父亲臂膀的温暖，又似情人胸怀的惬意，她的辛酸，她的忍辱负重，在这里找到了最好的发泄，她的眼泪好比泉涌，昨日的苦情在此刻得到了尽情的释放。
　　从没有过的紧张状态，我胳膊上的几块肌肉绷的紧紧的，生怕一个不自主的随意收缩，打断了肩膀上女子的兴致。说一句很不道德的话，当时，我就希望时间马上停顿，让这一刻永远的存在下去。事实上，多年后我也常常这样作想。
　　我身上的锦衣是锦绣阁的容嫫嫫一针一针的缝出来的，针神老婆子多年不曾亲自动手缝制衣服了，所以她每一针作价一两银子。我的袍子，她一共缝了七千九百八十三针，也就是说，我的袍子花了七千两的银子。不过，从今往后，它的价值已经不能用银子来衡量了，它的上面沾满了美女的眼泪和泣涕涟涟。美女的眼泪，是和龙涎一样的珍贵，不！比龙涎香还珍贵，龙涎有香，是上好的香料，不过，美女的眼泪，则具有更多的使用价值，偶一闻之，则精神气爽，如空谷幽兰；日日闻之，则可以身轻如云，羽化而登仙……

　　侍女小红没有任何悬念的当选为本年度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她当之无愧，在吹毛求疵以严格著称的评委们眼中，她也是无可非议的。因为她几乎一个不落的出现在所有关键的场景中，对剧情的发展起到了不可替代的催化剂的作用。她以娴熟的演技，不着痕迹的完成了喜怒哀乐的各种情景的转换，带给了观众一个全新的艺术视野。自此以后，身着淑女衣装而大骂粗口的艺术形象深入人心，广泛的出现在小说戏剧电影等多种文学形式中。
　　满肚子的怨气，小红拿着阿约罗的脚底大筋，将准驸马“领”到了客房，阿约罗臀部的表皮层皮肤几乎损失殆尽，他的后脑勺也被磕出来四五个大包，产生了轻微的脑震荡，为日后阿约罗的脑子不大灵光留下了伏笔。当然了，小红是不会注意到阿约罗无声的眨眼表示反抗。
　　她把驸马大人扔在地上，狠狠的照着他的臀部来了两脚，才扬长而去，身后还不解恨似的飘来几句娘希匹。房门自是没有人来关了，仿佛是八方来宾都要来一齐欣赏阿约罗的裸体，可怜的阿约罗不能动弹，枉自做了人家的出气筒。
　　收拾了个活的，还得去照顾个死的，小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好姐妹小绿的脑袋用线缝在尸体上，洗脸，化装，穿新衣裳……，收拾的时候，小红说不出来的寂寞，她甚至想要是小绿的鬼魂能来和她说说话，那该有多好啊！可是，她的魂魄早就被游荡的黑白无常给勾去了，恐怕。
　　又烧了几张纸钱，安顿好了小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该给公主卸妆梳头了，她擦了擦如桃子般红肿的双眼，推开了公主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