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豬鼻子

1、刻骨相思

　　”央央…”
　　他的聲音很沉，帶著笑意，輕輕的滑過她的心間，留下麻麻癢癢的痕跡。
　　十八歲的少年，修長有力的手指扣著她的，髮絲掠過他飽滿的額頭，美好的嘴角微揚，眸中彷若星辰流轉，亮亮的，極其溫暖的。

　　譚央半夢半醒間睜開眼，她呻吟了一聲，藉著從窗外透進屬於路燈的微微光暈，下了床，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為自己倒了杯牛奶，凝結的水珠從玻璃杯滑到她的手，很冰，很涼。

　　手機在下一刻響起，”喂？”

　　”…”電話那頭很安靜。

　　譚央瞥了眼來電顯示，悶悶的罵了一聲，”陸兆霖你神經病！”

　　手機那頭發出了聲音，帶著有些隱忍的笑意，”譚央，妳下來一下。”

　　她眉頭一皺，想都沒想就朝手機大罵：”陸兆霖你瘋了，也不看看現在幾點！”

　　”下來一下吧！妳的外套還留在我的車上。”

　　掛了電話，譚央感覺太陽穴突突的跳動著，努力驅散睡意，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隨意套上一件外套。

　　她感覺電梯正在往下沉，模糊的腦袋漸漸清晰，她愣了愣，什麼外套？

　　電梯門一開，就出現陸兆霖笑得燦爛的臉，譚央瞥了眼他那張好看到像妖孽的臉，興趣缺缺，”外套呢？”

　　陸兆霖的桃花眼一瞇，”妳身上這件啊。”

　　譚央火一下子上來她瞪了他一眼，按下按鈕，下一秒，電梯門即將闔上，她連再見都懶得跟他說。

　　回到家中，譚央睡意已經全無，她將擱在餐桌上的牛奶一口氣喝完，手機再度響起，她青筋浮現，看也沒看就接起來破口大罵：”陸兆霖你王八蛋！！”

　　另一頭沉默半晌，冷冷的回覆：”老娘是趙嫣。”

　　譚央愣了一下，語氣稍稍轉好，”妳不睡覺打給我幹嘛？”

　　”睡不著，想事情。”

　　”難得妳有事情需要想。”聽著趙嫣淡淡的語氣，她的情緒慢慢平復，譚央笑了笑，”什麼事啊，說來聽聽？”

　　趙嫣也不扭捏，只有一瞬間的遲疑，清冷的語調如往常一般沒有什麼起伏，”方朔淵，我剛剛看到他。”

　　譚央拿著手機的手突然顫抖了起來，語氣卻變得很平靜，”嗯。”

　　趙嫣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意外，沉默了一段時間，似是猶豫又似是不放心，最後嘆了口氣，”明天一起早餐？”

　　”好。”
　　掛了電話，譚央躺在床上，怔怔的看著天花板，她何嘗不知道他回來了？

　　那天，她經過街角的精品店時，看著他下了車，一身筆挺西裝，專業幹練，帶了點疏離，更多的是冷漠，他的頭髮短了些，他的輪廓深了些，經過多年歲月的洗禮後，變得更加成熟俊朗，多了幾分魅力。

　　他踏著沉穩而簡潔的步伐，彷若走向她的心口，一步一步，一點一滴。

　　她站在對面的街道上，他們之間隔著喧囂的馬路，車子川流不息，偶爾擋住她的視線，最後，她望著他坐回車子，望著他離去。
　　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

　　她踉蹌退了幾步，蹲下身來，用手摀住臉，滾燙的淚珠從手指的細縫中流下，滴落到地面時已剩一片冰涼。

　　有些傷口會隨著時間癒合，但有些傷口，無時無刻都在被拉扯，隨著時間越拉越大。

　　不是不想去扯痛傷口，只是，有些痛，滲入骨髓，無法不去拉扯，因為那樣
　　，就像呼吸一樣必要。

　　方朔淵你知道嗎，想你就像呼吸一樣必要。

　　有次她和他在大街上鬧脾氣，她氣得蹲了下來，任他軟硬兼施都不起來，存心在人來人往的地方給他難堪。
　　他倒也不生氣，無奈的聳聳肩，也跟著蹲了下來，他修長的手指點著她的唇瓣，帶著溫潤的笑意，”央央，起來。”
　　誰想得到人人口中冷漠面癱的方朔淵，會露出這樣似水柔情的一面，會發出這樣纏綿繾綣的語調，都是因為她，譚央，只是因為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透過指間的細縫看到，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在她眼前晃了晃，因為淚染得視線模糊，她愣了幾秒鐘，才用力的抓住那隻手，像是用盡此生的力氣一樣，然後，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止住興奮的顫抖，抬頭笑著對來人說：”方朔淵，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