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言蜚语》夕卜

2、第 2 章

　　我拼命奔跑，急促呼吸，惊恐四望。到处是像恶魔般张牙舞爪的树林，猫头鹰怪叫着停在树稍，脚下是像蛛网般繁杂长满荆棘的泥泞小路，它们四通八达的通向那些密林，望不到尽头与出路。
　　“她在这呢~，终于找到了~”悠长而宏大的声音，像无数人在齐声高喊。
　　“谁！是谁？”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眼泪似乎就要流出。“你们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知道的。”伴随着低沉的男声，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脸颊。
　　惊鄂的回头，只看见像银丝般的白色长发。

　　猛的睁开眼，我像要窒息似的拼命呼吸着空气。身上全是的冷汗，这种粘湿的感觉在这闷热的夏夜特别让人难受。
　　月光从窗外照进房间，我还是感到莫名的恐怖与压抑。伸出手摸向床头的台灯，一只手突然出现抓住我的手。冰冷僵硬的像死人的触感。

　　“啊！”我低呼着从床上坐起。深呼吸，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每一下都拨动着让我不安的神经。仓惶四顾，看见床头上摆着的妈妈的照片。深呼吸，才发现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梦。窗外天已经朦朦亮，远处的天边像裂开般划出亮光。看了下时间，才五点半，可我已经毫无睡意。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昨晚的梦，我知道那梦一定预示着什么。

　　“昨晚睡的不好吗，安安？”跑步回来的林渊看着我的脸问道。
　　我转过头，没有理他，继续煎着鸡蛋。心情很糟，已经很久没做过这种预言般的梦了。虽然它古怪平常的像一个普通的恶梦，但我就是知道它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只是，我还想不明白。
　　“安安，学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男人努力的想做好监护人这个角色。
　　真滑稽。在三个月前的14年里，我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男人，只有我和妈妈。而三个月前这个叫林渊的男人出现了，像个救难者般出现在我面前，说着什么是我的舅舅，我妈妈的弟弟。真可笑。
　　我不想说话，那梦让我焦躁不安。
　　“林渊，你没必要这样。”看着他担心的表情，我只感到讽刺。如果14年来都没有关心过也没有出现过，没有感情，又何必要装的像亲人般？
　　“安安？”男人不解的看着我。
　　不再说话，我沉默的将他的那份早点端给他。为他做家事，这是我暂时唯一能作为交换住在这里的付出。至少在我单方面看来是这样。
　　快速的将煎蛋吃完，拿起沙发上被一堆怪东西压着的书包。
　　“安安，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男人犹豫的问道。
　　不想看到那张28岁却还是有着像小孩般无辜表情的脸。
　　我头也不回的将门关上。

　　低着头走进教室，我像个透明人般坐到临窗的座位上。教室里让我感到难受，人太多，太吵。而一切与我无关……
　　“林安，作业借我抄下。”刚坐下不久，李杰就突然出现了，慌慌张张的一如过去的每一天。
　　我笑着拿出作业。这个班上也只有他会主动跟我说话。哪怕是因为同桌的原因。
　　“林安，还是你最好啦，要跟你坐一辈子的同桌。”李杰一边抄着作业，嘴也没有停下的说着荒唐可笑的话。

　　“对了，林安，有个探险活动，要参加吗？”李杰突然抬起头问道。
　　“什么？”我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眼，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亮的让我自卑。
　　“寻鬼呀~”李杰又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怕被别人听见般。
　　“寻鬼？”我皱眉。
　　“就是旧校舍呀，在拆除校舍时地下室里有面墙倒了呢，居然连着个洞穴，听说是连着防空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们要去探险呀。明天是阴历七月十五，嘿嘿嘿嘿~”李杰满脸向往，说到那传说中的鬼节日期故作邪恶的笑了起来。
　　“那里现在是危房吧。”我努力用着宛转的方式劝道。我记得那校舍在我进入这学校时就已经弃用好几年了，直到三个月前才开始动工拆除。只是刚动工不久，就发生了一次意外，现在拆除工程更不知道为什么的停了下来。
　　“没关系啦，我们又不是去拆房子~，你也去吧，很多人都会去的。”
　　“很危险的，如果出现意外怎么办？”我知道我的说法很扫兴，可我总不能直说有那些东西的地方最好离远些。

　　“那里很好玩哦~”一个浑身上下长满眼睛的怪家伙坐在李杰的头上。
　　我咬了咬牙，装着打哈欠般伸出手将那家伙赶走。
　　“打到我头了！”李杰不满的抗议道。
　　“去吧，林安，我觉得你的气质跟那种环境很配哩~”李杰没心没肺的丢下这么一句，就拿起作业本交作业去了。
　　气质跟那种环境很配？是想说我死气沉沉吗？

　　“哈哈哈哈哈~”教室里那些怪家伙大笑着，笑着我的难过，笑着我的愚蠢。

　　我狼狈的低下头，虽然知道那只是他无心的话语，可还是觉得难过。
　　“哎，林安吧。”秀气的女声在我头顶响起。
　　抬起头，看见从来没跟我说过话的夏静站在我旁边。
　　“那个，明天晚上的活动你参加吧？李杰说你很会讲鬼故事呢~”夏静无所谓的说道。我看着她那张笑脸，猜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是呀是呀，林安，去吧。”李杰不知道什么回来了。
　　看着他期待的表情，微启嘴唇，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晚上八点，在旧校舍集合。”夏静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黑亮的头发在她身后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黑色的光泽像流水般起着波澜。

　　“他们都会死掉的~”怪东西在我身边叫道。它们喜欢吓我，喜欢对我说些恐怖的事，有时是真有时是假。我无法分辨，它们喜欢看我苦恼恐惧的样子。
　　咬住嘴唇，拒绝的话说不出。是的，我做不到对于同学走向危险而无动于衷。

　　可我又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我甚至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鬼怪吗？幽灵？还是妖魔？
　　“他们全都会死掉~，大家都穿上红衣服，大家围成一团，大家一起交个朋友，我喜欢你的眼睛，我喜欢你的嘴唇，给我好吗？给我~，太谢谢了~，你是我的好朋友~”它们唱着，跳着。只有我能听见，只有我能看见。

　　上课铃声响起，吵杂的教室在老师到来后渐渐安静下来。
　　只是这次的安静与以往那种安静不同，在一刹那的安静后，一种小声的议论漫延开。空气中散发种一种不可思议的惊讶。
　　“这是新转来的同学，他叫朱千絮。”老师说道。“张凡，坐后面去。”
　　在张凡收东西的抱怨声中，一个还没有变声的柔和轻脆的男声响起，像流水般清凉透澈。
　　“大家好，我叫朱千絮。”

　　慢慢抬起头，只看见一个已经准备坐到第三排张凡位置上瘦削的背影。粟色的软发无风微扬，发丝下在白色衬衣的衣领之间露出像白瓷般的肌肤。
　　　突兀的看见他回头，然后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