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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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风在这紫云山上，一住便是百年。这百年间，恒清似乎总是很忙，她总共也没有见过他几次。
“紫云姐姐，咱们种的花开了。”还没有看到人影，她就已听到九蓬那脆脆的声音。
她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但是在这紫云山上，住着住着便有了感情，所以她直接给自己取名为紫云。小光头每次都唤她紫云姐姐，而恒清……自从她告诉了恒清她给自己取名叫紫云后，恒清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点点头。
后来恒清见到她也极少吩咐什么，所以至今她都没有听到过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初时，她还有些愤愤，不过后来习惯了尊上的性子。尊上就是那种若非极其必要，他是连一句废话都懒得
说的。
“姐姐，”九蓬跑过来看到她在发呆，小手扬起在她眼前晃了晃。
泠风一把拍掉他的手，随意问道：“原来咱们种的是花啊！”
九蓬立刻满脸黑线，半晌他才缓过劲来，神色有些怔忡的看了她两眼。
“有话就说。”
“是……北泽大帝与西川帝女到了，我现在去寻尊上，姐姐可否……”
不就是缺个人招待他们么？这个简单！泠风挥手：“知道了，我会去前厅的。”
九蓬嘿嘿一笑，边拍马屁边向外跑：“姐姐真是越来越善解人意了。”
泠风撇嘴，她本来就很善解人意的好么？随意的端了一壶茶匆匆赶往前厅。
前厅中，果然有两个人，一站一坐，均是白衣。
听到脚步声，两个人都转过头，然后都是一怔。
泠风恬淡一笑：“尊上不在，二位请稍待。”说着，将倒好的茶先递给了离洛。
离洛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可有可无的点头。
泠风又走到凌霄身侧，刚把茶斟满，还没递过去就听到凌霄的话，语气中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这是那日黑乎乎的小凤凰么？”
泠风手上一顿，但想着来者毕竟是客，而且这是帝尊府上，能忍的就应该忍忍。于是她微微一笑：“仙子可以唤我紫云。”
“紫云？”显然凌霄没有打算放过她，“竟不想当日丑陋的小凤凰，幻成人形还这般有模有样的，真真是惊奇的紧！”
泠风终于听出她是有意挑衅，于是站直了身子，也不恼轻笑道：“这碧落黄泉五方地界，奇异之事数不胜数，凤凰化人不过是小事一桩。竟不想能够让仙子如此惊奇，仙子可真是……”
孤陋寡闻！她想说，只是说出必定会得罪了她，得罪了她自己倒是不怕，她只是担心，凌霄会去找尊上的麻烦。
她的话没有说全，但凌霄却已听出话外之音，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她“蹭”的一声站起：“你什么意思？”
离洛放下手中茶杯，不易察觉的轻皱下眉头，眼中一抹厌恶闪过。
泠风不答反问：“仙子希望我是什么意思？”
“你！”凌霄一把将她放到桌上的茶杯拂落到地上，全身轻颤着指着她：“你给我滚出去。”
泠风见她如此也不恼，反而笑的愈发灿烂。她知道，自己的笑看在凌霄眼中，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仙子莫恼，紫云这就走。”说着，她还向她拜了一拜，转身之际还不忘担忧的劝道：“仙子好大的火气，莫要气坏了身子才好。”
踏出前厅后，她还能清晰的听到凌霄抱怨的声音：“离洛，这小凤凰真真是太过无礼，一会儿尊上回来……”
渐渐走远，那边的声音消逝在身后。待尊上回来又如何？将她赶下山么？
九蓬说庭内的花开了。究竟种出个什么样子的花，她还没有见过。现在回房也是无事可做，倒不
如去庭中看看。打定了主意，她脚下一偏向着□□走去。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花，娇娇小小却生气十足。点点百花绽放，洁净自然。清风拂过阵阵香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难怪一大早九蓬跑过来时，那么开心。
“很与众不同的花！”身后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泠风不悦的皱眉，她从不喜欢有陌生人到□□来。转过身，在看清来人时，不由一怔。
“是你？”当年她跌到恒清的桌上曾经见过他。不过一面之缘，方才又见过一次，倒是有个印象。
那人不答，反而定定的望着那些花，闲闲问道：“这些是你种的？”
“是我和小光头一起种的。”她答，脑海中又闪过方才离开时，那仙子向他抱怨时语气之中的娇嗔，想来他与那仙子的关系定然非同一般。他抛下那仙子巴巴的跑到这里来，难不成是来找她麻烦的？找麻烦就直说，何必这样遮遮掩掩，让人不痛快。心中幻想了一百种他可能为难她的方式，正在她想的入神间，离洛已经把目光移回落在她身上，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一如当日的倔强目光，仍旧那样吸引着他。眼前的女子，一袭淡粉色纱裙，眉头稍皱红唇微嘟，站在日光下，娇俏的那样耀眼。
“当日，我是想带你回去养伤的。”他看了她良久，才低声道。
泠风没有料到半天他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自己倒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日，我晕过去了。”凌霄捏的她很痛，不久她就晕过去了。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根本不知晓。
离洛看着她，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不过笑的倒是有些勉强。一切早已注定了，注定了她没有听到他的要求，注定了她要留在东荒，也注定了，他们……会错过。
片刻后九蓬跑回来，看到离洛和她站在一起不禁有些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他还没有忘记提醒离洛尊上回来了。离洛略一点头转身就要回去。可泠风却不由自主的道：“等等。”
他停住脚步转头看她。
泠风有些尴尬，她们分明不熟，天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叫了他一声。不过他已经停下来等她说话，她不能什么也不说。
静默了几秒，泠风才有些手足无措的的道：“今日的事，我不会向那仙子道歉的。”本来就不是她的错。
显然站在一旁的离洛没有料到她想了半天竟然说出这么一句，他无奈笑笑：“我知道。”
凌霄确实是无理取闹，他自是分的明白。
泠风点头，继而又有些纳闷，她的话都说完了，他怎么还不走？抬眸看他，正巧看到他对着那些小花发呆。
“待它们接下种子送与你一些，回去栽种可好？”
离洛移回视线，目光中有着丝丝落寞：“不必。在北泽，它们定不能活的这样自在。”
一如他自己，就算当初将她带回北泽，治好她的伤，她今日的日子也不会有在东荒过的这样舒心。所以，那花不适合他那里的环境，一如她，不适合他一般。
“离洛尊上好像有些不开心。”离洛走后，九蓬看着他的背影下结论。
“我也不开心，你没看出来？”
“……”
今日恒清尊上去了凡间，这是九蓬后来才告诉她的。九蓬这孩子很是贴心。去找尊上之余还能偷个懒给她买回些凡间的糕点。这一举动，立马填平了她今日的悲愤！
将九蓬带回来的桂花糕装在盘子里，泠风乐颠颠的捧着盘子，跑到□□去赏花赏月。她坐在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满月，手上习惯性的去抓糕点。吃完一个抓一个，然后再吃、再抓。不久，一大盘子的糕点，只剩了个底。
手上的塞进嘴里，按她心中所记，盘中应该还剩下一个，所以也不等嘴里的咽下就伸手去拿那最后一个。
可是，摸了个空。前后左右到处摸了个遍，都没有！
疑惑的转身，正看到清冷的月光下，坐在自己身后那神色淡然的恒清。重要的是，他竟然拿着她的糕点，愣愣的看着。
泠风一个没忍住，喊道：“那是我的！”嘴上的渣滓随着她的一声大吼，只冲着恒清飞去。她立刻呆住。眼看着那些就要喷到他脸上，她忍不住伸手捂脸，不敢看这凄惨的景象。
良久她才听到恒清情嗤一声：“你可真能吃！”
他今日在凡间叮嘱九蓬带些桂花糕回来，确实是想给她吃，可是他没有料到，那么多的糕点就这么一会儿，竟然被她给吃光了。
泠风脸上一红，想了想，道：“我是化气愤为食欲。”说完自己就后悔了。其实自尊上回来，她心上就一直惴惴不安。以凌霄的性子，一定会同尊上告状的。自己本打着尊上不提自己就不提的主意来着，怎的方才竟没有忍住自己先说出来了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想干笑着补救 ，只是晚了。
恒清把手上的糕点放了回去，面无表情语气也挺不出什么起伏：“若都同你一般，那怕是十盘都不够凌霄吃的。”
果然，该来的总归回来。泠风深吸一口气，认真道：“不是我的错。”
分明就是凌霄先无理取闹的。可是恒清却不动于衷，整张脸上满是他不相信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不相信她，她心上一动竟然一痛。
“尊上不相信，紫云就是解释道天亮都没有用。”说着，她苦涩一笑，“尊上要怎样罚我？”
恒清终于动了动，将目光从桂花糕上移开，冷冷的看着她。一看到他的眼神，泠风的心便慢慢地凉了下来。
苦笑漫上唇角：“若想罚紫云，让紫云离开便是最好的惩罚了。”一百年来，她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而今若想罚她，没有比让她离开再另她心痛的了。从此，又是孤单一人飘泊无依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她蓦地转身，边往房间走边擦着眼泪：“明日我会离开。”
低着头又跨出一步，却猛地撞进他的怀里。泠风双眸一闪，也不管眼中含泪，倔强的抬头仰望他。
“怎么？尊上连一夜都不让我住了么？”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移开视线。半晌，恒清幽声一叹。泠风的心突然一震，那声叹息似就那样撞进了心底，掀起了层层涟漪。
“我不过才说了一句。”第一次，他同她说话，不再是冰冷，不再是无情，反而是无奈。他只说了一句话，竟换来她这么多句的反驳。
泠风瞪着他，任由泪水滑落，愤怒的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更是惹人怜爱。
“我也不过才说了几句。”她赌气的道，脚步一偏绕过他就想离开。
可恒清却蓦地伸手，拉过她的手臂，语气早已无奈到了极致：“我没说要你离开。”
泠风苦笑，他这样一说，好像自始至终无理取闹的人都是她一般。忍不住挣了挣，没有挣开，恒清的手反而握得越来越紧。
“不要我离开？那么，”她顿了顿直撞上他的目光，“尊上是有别的处罚方式了？是面壁思过、是端茶倒水，是……”
恒清没等她说完，手上竞一个用力，将她拉进怀中紧紧地抱住。
泠风一惊，这算什么？身子开始猛烈的挣扎：“放开我！”
前一刻他还在为凌霄的事责怪她，现在又把她抱在怀里，他究竟想怎么样？
恒清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开。只是固执的抱着她，任她在怀中挣扎、敲打。
半晌后，许是累了，她终于窝在他怀中一动不动：“你究竟想……”
“永远留下来，可好？”
泠风猛地住了口，不可置信的仰头，她是因为太想留下来所以听错了吧？他说什么？他方才究竟说什么？
许是看出她眼中的疑惑，恒清难得的重复了一遍：“紫儿，永远留下来。”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终于听到他叫她的名字，紫儿？他竟然叫她紫儿。一百年来，她一直以为若能从他口中听到他唤她紫云已是最大的幸福。她从不敢去奢望，他会这样叫她。
他那样高高在上，那样光芒万丈。她爱他，却只能怯懦的掩下这份恋慕，远远地仰望他，有时望得累了却也从没有想过要放弃，而今……
“不好。”她摇头，“将来你会有帝后的。”她能忍受他不知道自己的爱；她能忍受，他不接受自己的爱，可是她却忍受不了，将来有一个女子和他肩并肩的站在一个高度上。
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出现了幻觉，耳畔竟然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她有些发蒙的抬头，正看到他唇边的笑意。一百年来，她从来没有见他这样笑过。仿若曙光乍现、芳华毕露，天地都为之失色。
“紫儿，可愿留下来，做我的帝后？”
他问，紫儿，可愿意留下来做他的帝后？泠风的小脑袋终于反应不过来，只能愣愣的看着他唇角的笑，傻傻地问：“这个就是惩罚么？”
话音刚落，恒清笑得愈发深了：“是。罚你永生永世留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