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洛草》凌清龑

1、童年回忆

　　（一）
　　小时候大家都在一起，
　　相互嬉戏。
　　阳光般的男孩，
　　像天使一样纯净。
　　你调皮地伏在我家窗口，
　　呼唤我的小名。
　　我伸手接过你手中的五彩糖果，
　　甜蜜像春天里的蒲公英。

　　记得那年仲夏，浓郁的栀子花香，令人晕旋。一日的余热未散，带起潮湿的风，拂过翠绿的蔷薇花叶，送来一阵不知何方的花香。
　　五岁的我在窗前念起儿歌，清脆的童声充斥整个院落。洁白的栀子，鲜红的瓜瓤，一起构筑着童年的欢乐。
　　院子里大人们正聊着天，母亲在厨房里准备晚餐，一种和谐温馨的感觉在心头掠过，但我无法捕捉，也不会明白。那时的一切，便是琅琅上口的诗歌，青草中的蚂蚱，溪水里成群而过的花斑鱼，还有，能甜进心窝的糖果。
　　不知何时，窗前已伏了一个与我差不多大小的男孩。
　　我微笑，并不害羞，那时的感情纯净地如蓝天上的浮云，丝毫未染上俗世的尘土。
　　男孩笑如阳光，短短的黑发极其清爽，亮亮的双眼似能折射日光，在余晖下，那种温暖的感觉产生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丽。一种在孩童时才有的天真与纯净。
　　我打开放在身旁的饼干盒，将最后一块曲奇掰成两片。笑着递与他一半。“给！”
　　男孩接过，粲然一笑，两颗小小虎牙透着不尽的可爱。嚼着饼干，似品尝着一生中最美味的佳肴。
　　“草儿，吃糖吗？”他摊开手，里面有两颗五彩的糖果，在他的手掌上安静地躺着，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我要这颗！”
　　“那这颗就给你好了，我吃这颗。”
　　“你那颗是什么味道的呢？”
　　“不知道，黄黄的应该是橘子味的。”
　　“好象很好吃的样子。”
　　“那两颗都给你吧！”男孩索性把手掌一倾，糖果掉落在窗前桌台上，仍安静地躺着。但心中不知名的温暖让小小的我一直未曾拆开它们。那时不知道什么叫甜蜜，只知道这两颗糖似乎会很甜，一直甜进心里……
　　“小洛怎么又趴在窗上了？”是母亲的声音。
　　男孩转过头叫了声“阿姨”，又欢快地说：“我给草儿送糖吃！”
　　母亲笑着揉揉他的头，温和的语调似春日里的和风，“小洛对草儿真好！以后就讨草儿做老婆，要不要？”
　　五岁的我，六岁的他，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我们明白，如果要结婚，就要像爸爸妈妈一样，一直在一块儿。
　　此时，院中的其他人也开始调笑。我看见他微微翘了翘嘴，然后，又斩钉截铁地说：“不好！”
　　那年的黄昏特别闷热，让十三年后的我想起都无法喘过气来。五岁时的记忆虽已模糊，但那一句话让我现在仍刻骨铭心：“不好！我要讨小洁做老婆，因为她文气而且读书好！”
　　许是为了这一句，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地学习。每每于夜晚疲倦时，想起这句曾不以为然却又深深铭记的话，就会觉得无限的酸痛。
　　是因为文静，是因为学习成绩好吗？那么，我也做得到！
　　思绪戛然而止，图书馆尽是翻书的声音。墙上高高地挂着一只钟，显示着一个直角——３：００
　　我呼了口气，低头看已泛黄的纸页，淡淡的书香透出一种文化的气息。草草摘下哲学的几个基本原理，我收拾起笔记，转身将书放回书架上，又另挑了一本书，拎起挎包，来到借书窗口。
　　“对不起，我赶时间！”旁边响起一个好听的男音。一双干净修长的手递过一本数奥竞赛用书，放在我的书上方。
　　我抬头，正想开口说话，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阳光笑脸。两颗小小的虎牙有说不尽的可爱，大男孩特有的气息却染着点孩童的纯真，似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丽。
　　“王洛……”我不相信地轻唤了一声。
　　他在看见我时亦微微一愣。“是你！”他既而又温婉一笑：“几个月没见了吧！好象又漂亮多了！”
　　我心一颤，儿时那句让我用生命记住的话又回响在耳旁。我微微皱了皱眉，抽出了皮夹中的借书证。
　　“你不会介意吧？”似乎看到了我的一丝不悦，他赶忙说道：“抱歉，我还要赶着上竞赛辅导，所以……”
　　“你先吧！我有时间。”打断他的话，我淡然说道。
　　“谢谢！”他忙补了一句，取回借书证，脸上仍保持着阳光般的微笑。
　　在匆匆离别时，他回头招了招手，“再见！”
　　再见……我望着他心中默念，及至他高高瘦瘦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小姐，这是你的借书证。”
　　“哦”我回视线。“谢谢。”接过借书证，拿起书，我缓缓移动开脚步，低头忽看见未藏进包中的皮夹，里面一张卡片上清晰地印着几个五彩的字。
　　“有一种爱，你不懂，我不懂，谁也不曾明白。”
　　愣在那里，看着那几个字，心中开始翻腾。十几年前的那个黄昏，如阳光般的男孩，像天使一样纯净。调皮地伏在我家窗口，呼唤我的小名。“草儿！”尽管不是很好听，但却是小时候他认识我时知道的名。“草儿，吃糖吗？”我笑着伸手接过他手中五彩的糖果，甜蜜漾开漾开，四处飘散，就像是春天里的蒲公英，让人难以忘怀。
　　有一种爱，你不懂，我不懂，谁也不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