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in the wild》迟晓

6、第 6 章

　　CHAPTER SIX
　　【亡国之后，再怎样著名的魔术师都只能沦为一介流浪艺人，钱不好赚啊。】

　　【亲爱的鼬君。所以你能不能别总要我做亏本生意。】

　　“我都说了，这个生意我不做。”衣衫褴褛的银发少年气鼓鼓瞪着眼睛，一脸不爽：“尊敬的晓之朱雀大人，给我这么一点钱让我去照顾你那个残废的弟弟，你当我鬼灯水月是弱智吗？天底下最好的医生就是木叶的纲手春野樱师徒，既然他们都宣告无解，那我一个小小流浪艺人又能有什么用？”

　　而眼前一袭黑底红云长袍的男人半倚在榻上，即便仍旧保持着温雅有礼，整个人却有无法阻止的怏怏病态。仿佛他的一颦一笑都很吃力，他的一个举手投足都仿佛虚弱得犹如将熄的烛火，随时能湮灭在风中。而那双眼睛——那双据说拥有绝代风华、睥睨天下苍生的眼睛，如今已经只是空洞的灰色。再也没有光彩的流动。

　　“水月，我给你看我弟弟的照片吧。”鼬没有回答水月的问题，只是低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鼬君一副好相貌，但是就算你弟弟长得貌若天仙我也不会……”水月几乎把脸仰到天上去的宣言仅仅说了一半，便因眼前那张小小的泛黄的照片而沉默了下去、良久，嘲弄似的笑道：“竟然是他？”

　　照片上一个穿着海蓝色衣衫的少年，看起来犹若玻璃娃娃般明净而冷酷地站在蓝天下。而水月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记忆像是一只翱翔在时间中的鸟，骤然带着他穿梭到了数年之前。他接到任务去火之国木叶演出。那个时候他就记得，人群里有那么一双黑色的眸子一直在注视着他，闪烁着光闪闪的、无法言说的恋慕。——或许那视线的主人不肯承认那是恋慕。

　　那个小孩子，浅灰色的衣服仿佛散发着太阳晒过的柔和清香。而他身边比他稍长一些的少年，笑起来眉目温和。

　　火之木叶的子民是生在乱世里的优秀忍者，而雾国的魔术师是太平世代的宠儿。尽管那时年幼的水月就知道那个少年和自己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甚至半是真心半是挑逗地对那个少年微笑了一下。满意地看着他羞红了脸扭头一边的模样。

　　竟然是他。

　　“原来你就是他的哥哥。”水月盯着这张照片，凝视了很久，再将目光落到形容枯槁、病入膏肓的鼬的身上。“我竟然没有认出来。”

　　鼬淡淡笑了，眉眼温和，一如曾经。但是少顷便无法抑制的咳嗽了起来。颤抖的手一时没有捏紧照片，便欲掉落。

　　下一秒，水月却已经笑嘻嘻地伸手从鼬骨瘦如柴的手指间抽去那张照片。

　　“鼬君，你总让我做亏本生意啊。”

　　病榻上的宇智波鼬好容易止住了咳嗽，懒洋洋地微笑道：“你在雾国灭亡之后没有选择成为其他国家的雇佣忍者或是艺人，而是浪迹四方，四海为家。不就是在寻找他吗。”

　　水月捏着照片的手微微紧了紧。然后复又笑笑地抬起头看着鼬：“晓之朱雀果然名不虚传。即使你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病入膏肓，被木叶无情地丢弃在荒郊野岭，却仍旧带着一身的病痛坚持作战。始终为了故国的繁荣考虑。呕心沥血了整个余生，还不忘在临死前托人照顾自己那可怜的弟弟，真是感天动地啊。我都要哭了。”

　　话语里乍听都是满满的调侃，可是细细品去却有难以言喻的萧索之情。

　　这或许是在蛇鼠横行的世界里闻名的鬼灯水月，作为一个玩世不恭的流浪艺人，所能表达出的最深的敬意吧。

　　鼬的嘴角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若你真的能替我好好照顾他，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怎么还？”水月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死了以后若能化为魂魄，一定回来守护你们。”

　　“好了鼬君你快放心去死吧不要吓人了……”

　　宇智波鼬眼睛里摇曳着的最后的影像，不是那双明艳无双的瑰丽紫眸，也不是那犹若雪瀑的优美银发。而是被水月拿捏在手上的、佐助的照片。自己在数年之前由于眼疾恶化而失明，木叶认为自己不能再为国所用便将他抛弃在野外。他无法忘记自己被抬上担架时佐助看着他的眼神。那样惊惶失措却又那样笃定地相信自己好像明天就能伴随着日光和风回到他的世界里似的。

　　——对不起呢，佐助。你一定不会想到那次竟然是诀别。

　　——但是我终于为你找到了他。银发的魔术师，鬼灯水月。我知道从十年前的惊鸿一瞥开始你就一直在想念他。我想他一定会代替我好好照顾你。甚至能最终能让你将我不辞而别的痛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