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马城每天都很欢乐哈哈哈》未思

1、正德镖局每天都很欢乐哈哈哈

　　“诶诶，别挤啊，挤什么挤！”
　　“让开，让开！”
　　“娘子，我考上啦，考上啦！”

　　奎朝延禧年间，一群人正火热地推搡着，这些人都是些书生，今天是放乙榜的日子，寒窗苦读多年，为的就是自己能够榜上有名。
　　一名书生在乙榜上瞧见了自己的名字，高兴地叫着娘子。
　　“中啦？！中啦？！”
　　“中啦！！”

　　年轻的夫妻二人手拉着手转圈，蹦蹦跳跳好不乐哉，有娇妻一位，如今又中举。真可谓是人生赢家，真是羡煞旁人。
　　站在人群外的费江乾张张嘴巴，想叹口气，但转念一想觉得不甘心，还是把这口闷气憋了回去，只觉得面前跳得欢快的夫妻二人好不刺眼。

　　他们敢不敢再高兴点？！

　　正在吵闹的时候，一个满身酒气的壮汉突然凑过来拍拍费江乾的肩膀，力气大得险些将文弱的费江乾拍到地上！他穿着一身破旧的布衣，大手提起一个黄旧的酒葫芦，豪迈地将浊酒灌进自己的嘴巴里，溢出来的酒水打湿了他的络腮胡子和衣服：

　　“兄弟，落榜啦？要我说，何苦将自己憋屈在那几本破书里？朝廷之上，不缺贪官。寻常人家，不缺穷秀才。只有这江湖四方，才是你一展拳脚的地方！你就听我一句劝，这科举，考个十年八年也难中，还不如跟着我走几趟镖，赚得满盆金银，抱得香玉美人，这才是逍遥日子嘛，哈哈哈哈哈！！！”这名壮汉粗声粗气，说着说着就自己放声大笑，粗俗得很，在这帮读书人中甚为突出。

　　费江乾皱眉推开壮汉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你找别人吧。”
　　厌恶对方那身酒气，费江乾又憋着再次落榜的郁闷，掸掸衣袖离开了这负心地。

　　看着费江乾离去的身影，大汉也不再是纵声大笑的脸孔，也露出了书生落榜般垂头丧气的神情，他摇摇头，又给自己灌了口酒，练习好笑容转头再去拍了拍一位失落书生的肩膀：“兄弟，落榜啦？要我说，何苦将自己……”

　　穿过平马城的东街闹市，沿着九龙河向下游走去，走上那有些年头的青石桥，左转直走百来步，石铮旗七拐八拐，越走越是冷清。

　　远远地，二胡声飘扬过来，只见一个瞎子正坐在一个窄小的屋檐下拉着二胡，在他的旁边，是一条冷清小巷子的入口。
　　这瞎子穿着青布袍，黄白黄白的胡须稀稀拉拉长在下巴上，听见石铮旗的脚步声，老瞎子笑了：“哟，石莽夫回来啦？我听你这葫芦里的酒晃荡着倒还有小半瓶，今儿怎么这么早？”

　　石铮旗撇撇嘴：“这不天热嘛，我回来喝碗凉茶，歇息一下，待这当头的毒辣太阳过去，我再到客栈去问问，书生嘛，总会找到一个肯进咱镖局的。”

　　老瞎子笑了笑，摇晃着脑袋，依依呀呀拉着难听的曲调：“老朽就看看你石莽夫能拉出个什么人来。”
　　见老瞎子神色带着嘲讽，石铮旗怒目瞪了下对方，但想到老瞎子看不见，自己再怎么做狠也没用。想还嘴吧，嘴拙的他还真说不出个什么，只好又喝了一大口浊酒，步履沉重地走进巷子里。

　　这个巷子俗称百曲巷，名字倒还挺文雅，百曲巷还颇有点历史，不知道是前朝，还是前前朝的老巷子。百曲却不是绕许多弯路曲曲折折的意思。而是多年前，百曲巷是卖乐器的地方，闹不清楚是哪些年代，总之是有那么一个时期，在平马城还不叫平马城的时候。
　　人民生活富足，不只是达官贵人，就是普通老百姓，闲暇下来，都爱听些戏曲音乐，自己也爱弹弹唱唱。那应该是曲乐最为盛行的时期，百曲巷也一度繁荣过。

　　后来频繁的战乱，群雄割据，天下分分合合，人们愁着生活，贪着敛财，这曲艺也就衰了下来，如今也就只有些爱显摆的显赫，以及讨生活的艺人，才会去接触曲艺。

　　不过这个老瞎子倒是个怪人，他没事就要坐在巷口拉下二胡，赚得的钱就去对面的茶馆买碗粗茶，老瞎子嘴臭，说些话一点也不讨喜，明嘲暗讽，因此确实没什么人缘。

　　老瞎子拉的二胡很难听，大家闲来也就乐得以此取笑他。每当有谁取笑他的时候，老瞎子就摇晃着脑袋嘴里依依呀呀哼着曲调拉二胡，装作什么都听不见，模样倒是神气得很。
　　关于老瞎子，就先说到这里，其他的暂按不表。

　　石铮旗生活在这百曲巷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官府有什么修缮，被踩在脚下的青石板坑坑洼洼，下了雨还能积起不少的水坑，灰绿灰绿深色的石板绵延到前方，两边是灰白色斑驳的墙面，百曲巷大约刚够四个人并肩走过，算不上宽敞。

　　他要去的镖局就坐落在百曲巷尽头，要说这位置还真是偏僻，并且镖车进进出出也不容易，石铮旗不是没有想过要换个位置，但平马城是个大城，哪里不是寸金寸土，有这么一个地方对于他一个穷人来说，还是不错了。

　　等石铮旗回到那个破落的镖局门口时，已经是正午。他抬头望望门口歪斜还挂着蜘蛛网的木质牌匾，这牌匾上写着正德镖局四个大字，连漆都没涂，就是个木头颜色。他看着叹了口气，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大步跨进了这个空荡荡的镖局。

　　“秋妹，我回来啦！！”石铮旗这声音中气十足，厚实得很，前后左右不少人都能听见，这也正常，毕竟石铮旗是百曲巷出了名的大嗓门。
　　“回来啦，人呢？拉到没？”应声从厅里走出来的，是一名嗑着瓜子的十七八岁的女子，照她这个年龄来说早该嫁人了，孩子都应该生了一两个，但看那女子的发式便知居然还是一位黄花大闺女。

　　石铮旗有些心虚：“暂......暂时还没有，下午哥再去转转，定能拉个能干的好书生回来！”

　　“还没找到人？！找个书生有那么难吗？！”石海秋柳眉倒竖，嚯地亮出一把凤嘴刀，直接就朝自己哥哥招呼过去。
　　这么一把凤嘴刀石海秋能耍得那么熟练，挥舞起来带着厉风，可见她还是有不浅的功夫底子。

　　说到这石家两兄妹，在百曲巷里还算是俩名人，哥哥石铮旗外号大嗓门石莽夫，而妹妹石海秋人称老姑娘石夜叉。

　　石铮旗左右躲开，慌张地围着一张石桌打转：“秋妹，秋妹，你听我说，这书生不少，可愿意进镖局，还是进咱们这种镖局的确实难找呀。”

　　石海秋终于不再出招，气愤地将凤嘴刀拍到桌上：“我们正德镖局怎么了？不就是生意少了点嘛，这饭碗咱还是给得起，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石铮旗低声咕哝着：“何止是生意少了点，这几个月来可是一张镖单也没签过啊。”

　　“如果不是你我以及薛老爷不识字，谁稀罕找那些穷酸书生来啊，一个个之乎者也子曰子曰，婆婆妈妈跟个娘们儿似的！！”石海秋从袖子里抓出一把瓜子，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抱怨。
　　石铮旗提起茶壶，想往茶杯里倒点茶，却一滴水也没流出来，只好放下茶壶和茶杯，用布衣抹抹脸上的汗水：“秋妹，你放百十个心，哥一定能找到一个书生来做咱们镖局的大掌柜！”

　　“光会识字还不行，做大掌柜的就要眼明心细，上下能打点，其他估价等事情我们回头再教也不迟，这重点是人要对，薛老爷说了，有一个好的大掌柜能给镖局撑起半边天呢！啊对了，”
　　石海秋接着嗑瓜子：“模样要俊朗点的，还有......不挑食的，作息时间有规律的，头发要黑亮黑亮的，不能和巷口老瞎子一样一头杂草，然后......嘴皮子功夫厉害的，比你石铮旗高的，皮肤不白不黑的，没有不良嗜好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走得了镖，水上能漂......”

　　“诶等等等等.....秋妹，”石铮旗抓抓脑袋：“你这是给咱们找镖局大掌柜呢，还是给你自己找郎君呀？”
　　“屁话，老娘当然是找大掌柜啊，如果不称我心还每天在我眼前晃着，那不是惹我心烦吗？！”石海秋理所当然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哥哥。

　　石铮旗心里嘀咕：称了你心那不就是可以做郎君了嘛......

　　这边石海秋磕完了最后一个瓜子，起身拍拍衣服：“得，我跟你一起去找，到时候老娘用这把爹留给我的凤嘴刀架到他脖子上，看那些磨磨唧唧的读书人答应是不答应，哈哈哈哈！！！”

　　看着妹妹仰天大笑出门去，石铮旗慌了，连忙跑了过去：“诶，秋妹，我还没喝水呢！！”

　　= =嗯，这个坑能坚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