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赫》帝辛受

4、山内闲谈

　　瀑布的轰鸣声老远都能听得到，飞溅起的水织成一片白雾，空气十分潮湿，带着宜人的凉意。
　　苏姩抱膝坐在湖边，无聊地朝湖里扔石子。那时铩羽一碰她，她便晕了过去，只迷迷糊糊地觉得被包裹在一团绿色的光里，像是在保护她，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她醒来就在这瀑布边的一个山洞里，铩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张纸条说日落前回来。
　　“混蛋！”苏姩脑子里不断回放着这两天的境遇，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扔出一颗石子，那水花倒是溅得挺高。先是被铩羽引进了山林，不知道怎么的还在树下睡着了，这再累也不至于在那种时候睡着吧，奇遇似的闯进了天道，幸好遇见的是已经失去意识的亡魂，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接着又被铩羽弄晕带了出来，敢情她什么都没弄明白，就被人敲晕了扔来扔去。
　　“咕”，摸了摸肚子，好像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这太阳都快下山了。。。。。。
　　“我来的还挺是时候嘛，刚好听见某人的肚子咕咕叫了”，铩羽自顾自地走到苏姩身边坐下，完全无视她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的眼神，“行了行了，盯着我看再久我也死不了，这个给你吃。”
　　“没毒。”
　　苏姩先是一愣，犹犹豫豫地接过铩羽递过来的纸包，本以为也就是几个野果子，谁想竟是乌州有名酒家的点心，“你。。。。。。”，话说了个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觉得怎么都不合适，看着铩羽的侧脸，倒也没有那么讨厌了。毕竟自己还是安然无恙不是吗。
　　“快点吃吧。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问吗？”铩羽学着苏姩的样子也玩起了石子，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却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也是饿极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干净，吃完后还不顾形象地打了个饱嗝，铩羽却是瞟都没有瞟她一眼。满足地把纸包揉成一个纸团，使劲地扔进身后的林子。
　　蝉鸣蛙跳，天黑得已有些晚了，这里的山很多，且都不算矮，只见得天色金红像缎子一样，却看不见落日。
　　苏姩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看着湖里天空的倒影愣神。
　　“对了，那是见你是在京都的妓院，怎么，木家里带出来的银两还不够你们花销？”铩羽微侧了头，打量了苏姩一番，却是先起了话头。
　　苏姩闻言，神情略显低落，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谈了许久，也亏得铩羽乐意搭腔偶尔扯些有的没的。
　　那晚铩羽本意只是引她出来，谁想竟有人暗中下了黑手，让苏姩迷失在了十万大山之中，亦不知那人是何居心，把她带进了天道那要命的地方。若不是他发现的及时，苏姩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铩羽如是说。
　　“对了，那枚戒指！”苏姩脱线很久之后终于想起了最重要的事，冲上去想靠近逼问铩羽，却又落了个空，铩羽一脸无奈地闪到了三米外。
　　“你的命都是我救的，你凭什么认为你打得过我，还对我动手动脚的，不自量力的小丫头。”盈盈地笑脸里掺杂着苏姩看不懂的东西，略暗的天光却让铩羽的脸显得有些亮，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光，好像只要他一生气，这天这地都要动荡几分。
　　语滞，还是犟着嘴说：“戒指你到底哪来了？青木呢，你把他怎么了？”
　　铩羽从怀中摸出一个戒指，纯银的戒托上镶着幽蓝色的宝石，有一种很迷人的光泽，“你说的是这个？还真是关心则乱啊，你好好看看吧。”说着把戒指抛了过去。
　　苏姩慌张接过戒指，仔细地看了又看，戒指上的花纹确实和青木那颗一模一样，可这纹路是黑色的，青木那枚是银灰色，而且这上面一点儿青木的气息也没有，“这。。。。。。”
　　铩羽走上前拿回了戒指，道：“其他的你也别问了，总之不是青木的就对了。不用这个你还真不会跟我出来。”
　　“你引我出来干什么？”眼前这个男人又是救她又是给她家乡的点心，一脸人畜无害，苏姩实在想不出他想干什么，会害她吗？
　　“受人之托啊。”
　　“谁？”
　　铩羽对上苏姩的眼睛，笑得令人十分动心地说：“拜我为师我就告诉你。”
　　苏姩咧了咧嘴，心想这家伙还真能顺杆爬，这是要蹬鼻子上脸？“不要。”
　　“救青木。”
　　沉默。
　　“不要。”说完苏姩就转身往山洞走去，天快黑了，她可不想再湖边喂蚊子。不过，步子却在洞口挺住了，回头，“你。。。。。。会生火吧？”
　　淡淡地勾起嘴角，铩羽踱步走来，“青木这些年到底教了你些什么？”打了个响指，洞里早已堆放好的柴堆忽然着了火，把阴暗的山洞照得十分亮堂。洞里石凳石桌石床一应俱全，且都特意磨平了棱角。
　　苏姩跟着铩羽进去坐在了石凳上，大半个身子压在石桌上，凑近了问道：“你刚才用的是。。。。。。法术？青木从来都不告诉我这些，只允许我修习一些简单的身法。”
　　铩羽皱了眉头，火暖黄色的光衬得他的脸色有些凝重，目光在苏姩脸上游移，欲言又止。
　　这样的你，真是让人提不起兴趣，怎么可以这么。。。。。。弱小。
　　随即又道：“难怪你那么快就入了山林。青木不愿意说的，我可乐意告诉你，以下消息是免费的，今后可都是要给报酬的。”
　　世界于鸿蒙中诞生，化为宇宙，亿万年的岁月后，宇宙中出现了第一块大陆，叫始大陆，它是一切生命的起源。始大陆的灵气创造了世上第一位神灵，传说他无情无欲，创造生命后便化为天地法则，他无处不在又无形无体。
　　始大陆悬浮在宇宙之中，日月星辰与它作伴，那儿没有天空，抬头能见的是梦幻般的星河灿烂，大陆外层有一道结界，保护着大陆不受外来的伤害，同时也限制了住民的出入。它的原住民并非人类，而是各种奇特的生灵，他们是天地的宠儿，拥有与生俱来的权，那是一种操控天地之力的能力，分小乘，虚谷，极境，上位四层，统称为权者。
　　凡修至极境者都有打破始大陆结界的能力，他们会在宇宙之中流浪，寻找新生的大陆，建立自己的帝国。也许是因为新大陆的灵力稀薄，那儿只有一种生灵，叫做人类，他们并无什么特殊的天赋，但学习能力却是极高，就像金属一样，延展性很好。极境权者将始大陆的文明带进新大陆，教导人类修炼之法，时至今日，始大陆的住民也有不少人类，大多都是不好惹的主。
　　而修习权，只能靠对天地法则的领悟进阶，平时打坐调息吸收的灵力也就只能用来强身健体。权修炼到一定境界便可形成自己的域，域中修炼者便是绝对的主宰，等于说是暂时开辟的一小块空间。遇到练成域的权者，还是尽早跑路为好。
　　铩羽不知从哪取出一壶酒和两个酒杯，闻这味道倒像是上好的桃花酿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新大陆上的人类偶尔见到权者们动手，什么火啊水啊的，就以为是法术，不过是权者操控了天地间的元素罢了。说道法术，那可不是权者们能用的。”
　　始大陆上诞生的第一位神灵被称为祖神，他无心料理世间万物，便依靠始大陆的灵力创造出几位神灵，又从上位权者中挑选出类拔萃的几位，他们被赋予了无上的权力，称为神权者。也不知道多久以前，神权者中的几位，近乎半数叛逃了，他们撇弃权力，独创一门，在始大陆划了三分之一的地为魔界。神权者自诩为神，那叛逃者当然就是魔。他们所用的，便是法术。它的使用以自身精血为代价，若日后不能补齐，便是灵魂本源受了折损。比起权力可是要危险得多，所以不是走投无路，没人愿意舍生成魔。
　　“那你是修炼到了什么境界？”苏姩浅酌了一口酒酿，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爱喝这种酒酿，不是小姑娘用来养颜的酒吗？
　　铩羽想了想，还是不死心地撇着苏姩说道：“拜我为师我就告诉你。”
　　苏姩瞪着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确，拜他为师也许能学得一身本领，也许就能救出青木，也许能脱离处处受人保护的地位，也许能改变很多很多。。。。。。可这心里就是憋着一口气，要她高高地昂起头颅，好像拜铩羽为师是多耻辱的事情。
　　忽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憋着嘴一脸苦恼。半晌，道：“算了，明天再说吧，好累啊。。。。。。”说着起身向石床挪动步子，侧身躺下将手枕在头下，背对着铩羽一动不动，像是一瞬间就睡着了。
　　铩羽挥手灭了几分柴火，洞里的光顿时暗了，将杯中剩下的酒酿一饮而尽。望了望洞外已全黑的天色，原来已经说了这么久了。
　　面色阴沉，轻轻地走了出去，融入一色夜幕。
　　山风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