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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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他。我应该立刻横眉怒视他？不，我不想。
那代表我还没从他带给我的震惊和打击中脱离出来。其实我更多的是对自己没有认清他“真面目”的一种恼怒和惋惜，而此刻我直视着他，我发现从前对他的迷恋和感激都消失了。
布雷克挑了一下他浓密的眉毛，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要对我说些什么。他眼眶下有明显的青黑，一看就是没睡好觉得到的熊猫眼。我可不认为那是因为我——大概是他的前女友吧。
我开始微笑。这是下意识的，也许我也想减轻这种相对无言的尴尬。
他手里拿着的袋子应该是那一天带我去商城时买的。我偷偷摸了摸自己的钱包，神啊，保佑他把这些东西都给他的女友。
要是给我，那我得上缴多少月的工资啊……
布雷克向着谢尔顿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他率先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沉默，“……我来向你道歉，那天晚上我很过分。”
我还是很善良的，玉帝作证，我得过很多次文明学生的称号。我飞快地说：“我原谅你，先生。”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点讶异，“你称呼我……”他不说话了，但我知道他要说的。他情商那么高，当然不会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他“先生”。
我们已经不是好朋友了。
布雷克很勉强地笑着，眼睛眯得弯弯的，向我走近了几步，对我说：“我明白你很生气，我不想因此失去一个朋友。我……”
“恰恰相反！！”我突然打断了他，“我已经原谅了你，先生！”先生这个词我咬得很清晰，就是为了说给他听。他难道以为我在骗他吗？我在因为生气故意和他闹脾气？
布雷克的笑容无法维持了，他又抿起了嘴，手向前伸了伸又放下，似乎想要拉住什么。他向前两步，布雷克那么高！谢尔顿也许比他还高，但是我不怕他。说真的，我有点怕布雷克。
我几乎只到他的肩膀，他比我高了二十多公分。
我向后退了一步，无法让自己的目光不透出戒备。
他皱了皱眉，嘴轻轻张开，可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闭上了，抿得很紧。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吻——那个是撕咬！！
我突然有点恶心——那个真是个黑历史，我不想回忆它，可是它的确带给我伤害了。
布雷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十分诚恳地对我说：“请你原谅我，就像——就像那件事没发生过一样，好吗？我很愧疚——我，我总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总是……”他有些语无伦次，“这几天，我一直在反省……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是的，我在害怕。我不敢来找你，说真的，东方人很保守——我一直这么认为——我怕你不愿意原谅我。”
布雷克，他在认真地剖析自己吗？
我开始认真听他说了。我也总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应该说是理智总会在关键的时刻离开我。
布雷克的行为——和我，和我，和我那天对谢尔顿做的有什么不同呢？他原谅了我，为什么我不能呢？
我是真的原谅了他——可我也不想再和他做朋友。但谢尔顿也许不是这么想的！——不，大概他从没想过把我当朋友……
但我能理解布雷克了，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就像那天的我一样。
我做错了，他也做错了，我们都想改正，如果我不大度地接纳他，难道还能要求谢尔顿大度地接纳我吗？
谢尔顿的洁癖比我高十万倍！
虽然我并不是因为嫌脏，而是因为布雷克的轻浮和恶言恶语而愤怒的。
我的心情很不平静，但是我克制着不流泪或者吸鼻子。
一阵刺骨的冷风吹来，把我的脸颊吹得很痛，我点头，“我真的已经原谅你了，布雷克先生。”
他微微一笑，不知道是不相信还是什么。
“这些东西，”布雷克犹豫地说，“我还是要给你，就算是陪礼吧……”
我当然不能收下了。我坚决地拒绝道：“我不要，你可以送给别人。”
“不。”他说，“我在请求你收下。”
“我绝对不会收下的。”我收下它们算什么？看到就想起那一天吗？他还不如随便送给谁呢，“布雷克先生，你为什么要给我呢？我不想要它们，你就收回去吧，好吗？”
“哼mu…真是凡人之间的对话。”谢尔顿的声音猛地从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发出“嘶”的一声。
“嘿，你是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在灼烧你吗？”谢尔顿用的词语很有意思，“烧灼”……不过这可没让我感觉好一点。“你不是躲在柱子后吗，怎么突然过来了？”我瞪着他。
谢尔顿的脸上出现高深莫测的表情，他用看不成器的孩子的眼神看着我，“哦，卡多，卡多，卡多，既然我已经出现在你的身后了，再问我‘为什么’，你会感到很开心吗？或者你的语言中枢控制你不由自主地这么说？”
“是的，我很开心。”我反驳他，“谢尔顿，谢尔顿，谢尔顿，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哼，看你怎么回答！
他笃定极了，“不，当然不可能，你永远不会说出和我相同的话的。”谢尔顿“无奈”地摇着头，“听听你们都说了什么……前一部分还是有些道理——毕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道歉与原谅是不可或缺的。但是，后来你们为一些物品送予与拒绝的问题让我颇为费解，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石器时代两个异族人在用猎物互相收买对方的场面……”一边说着，他还伸出手在眼前虚晃，仿佛真的看到了这么一副图景……
呸啦，越来越离谱！！想到布雷克就在一旁看着，我不由得有些尴尬，瞥了他一眼。
他正严肃地看着我。
“……你先去漫画店吧，谢尔顿。”我先败下阵来，现在哪是拌嘴的时候啊，“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谢尔顿似乎兴奋起来，他高兴地说：“看来我不用加入你们的讨论了？甚至我还可以去看漫画？”
“你快滚吧，求你了！！”我威胁地对他说。这家伙真是！！
“God，你这么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哦！！你竟然掐我的胳膊！！你……”一边说着一边跑走。
“……”他终于滚了= =
我看了看表，已经三点多了。上午的课程很奇妙，几乎演变成我和谢尔顿的互掐比赛……中午吃完饭后好了一阵子，结果我们又掐起来了……
天空泛红，就像是灰雾里的一团朦胧的粉。我想尽快结束和布雷克之间的对话。
布雷克的眼神有些发直，就像是走神了，我对他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什么？不……”他说，震悚了一下，“徐小姐，刚才那个人是谁？”
“我的邻居。”我好想结束这场对话。真的，我不想和他再计较或者深入交往了，他那天表现出来的样子让我……有些害怕，根本和他以前大相径庭！！太，太吓人了！
他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我，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雾出现又消散了。
“其实我就是来找你的，徐小姐。”布雷克说，“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一道沟壑隔在我们中间。”他在我和他间比划了一道线，“但是，我还会来找你的！我为什么不呢？我难道要因为那些愚蠢的事而失去……失去一个朋友吗？”
他有些激动地说了这些话，嘴唇微微抖动着，“再见。”
伊夫力•布雷克转身走了，他高大的身影几乎要隐没在灰色的光下。我心里被触动了，跟“爱情”没什么关系，而是意识到了一些我没注意的事……
我长时间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确拐过了很远处的拐角。
他是第一个真心接纳我做他的朋友的美国人，其他时候，我融不进老美的圈子，也不想参与。
——因为我从来没用真心和真诚对待他们，文化差异和性格让我放不开，也感到很古怪——和美国打招呼时，他们笑容很大，但当我侧目再去看他们的脸，我发现他们的嘴角已经垮下去了。
但这的确都是我自己接受不了，自以为是地认为这里和国内差别不大，可越来越觉得我融不进去。
布雷克让我感到了这个国度里我没发现的一些东西。
我站在那里凝视远处的时间太久了，也许在这个街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有个提着购物袋的中年妇女困惑地看着我，迟疑地问道：“需要帮助吗？”
别过脸，我的眼泪猛地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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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漫画店的窗户外照了一会儿，确保眼眶不红，脸上也没什么奇怪的痕迹，这才敢推开漫画店的门。我一直躲在漫画店旁的一个大箱子后面抹眼泪，虽然这么做很挫，但没什么办法让我控制住我的泪水。
斯图尔特站在柜台后低头画画，我向他问好：“下午好啊，斯图尔特。”
同为漫画家的斯图尔特听到声音后“嗖”地把头抬起来，震惊地看着我，“哦，你又来了，你好，你好……你是这个漫画店里第一个三次踏入其中的女生。嗯……你……”他用又大又双的眼睛直瞪着我。
“呃……我很荣幸。”我说，一抬头，站在各个角落和书架前的宅男们都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画面很诡异，但我已经能出入其中如入无人之境了。
我怎么可能不是漫画店的常客呢？
虽然如果我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们是想来暗杀我呢。
谢尔顿双手捧着漫画书认真地翻阅，当然，他撇向一边的嘴巴表现出了对这群凡人的不屑一顾。我走过去，发现他正在看《蜘蛛侠克隆传说》。
“咦？”我看到我送给他的果冻正摆在一本漫画上，“你不准备吃它吗？”
谢尔顿看也不看我，专注地看漫画，“事实上，我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收下它。如果我收下了，那么这就代表着和解的信号，而我还不确定是否要和解。”
“……谢尔顿，刚才是你决定收下的，好吗？”这是什么多变的物种，我简直被他“折服”了。
“No，No，No，那是在我肾上腺素加速分泌时我做出的错误决定，而当我回到温暖而明朗的室内，我的理智和大脑重新主宰了我的行为……”他喋喋不休，可注意力还是放在漫画上。我确实做不到一心二用。
“你要收下呢，还是不收？”我的语气开始向不友好的方向发展……
谢尔顿警觉地抬起头，“……我有其他的选择吗？”
“你说呢？”
“那我更愿意用‘receive’来陈述这个句子，而不是‘acce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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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在社交方面，人们比较喜欢听到的是后者。”我说，“我要在五点之前回家，库珀博士，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的话，一定要快点看完。”
“如果你不和我进行这些无意义的寒暄的话，我会很快看完的。”库珀博士低声说道。
“我没听清楚，谢尔顿，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正准备抽出漫画的手顿住了，慢慢握成拳头……
谢尔顿拿书挡住眼睛以下的部位，“恕我直言，使用暴力是一种退化的行为。”
“……我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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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漫画店的时候，是四点五十九分，这么准确的时间自然是库珀博士亲自掐表的。我抱着两本漫画，谢尔顿尾随着我走出了漫画店，里面夹了五六张宅男们塞给我的电话号码= =
冷风呼啸，寒冷得有些不正常。我感觉到脸颊被什么东西扎着，抬起头，雪花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从深蓝色的天空中飘下来，逐渐被照亮。
“哈，真的下雪了，谢尔顿。”我说，举起手接住一片雪花，它慢慢地融化了。
圣诞节前的第一场雪，我又将在这个国家度过一个冬天。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