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夜的荣光》月夜子规

29、第二十七章、暗刺

　　莱斯特兰奇庄园地下的走廊幽深寂静，火把在墙上闪烁着橘色的温暖的光，但也只能照亮周围的一小段路，而远处依然是一片浓重的黑暗，入口处尤其深邃，仿佛静静等待在那里，想要吞噬来人的巨蛇之口。
　　青石板铺砌的地面在脚下延伸，西里斯跟在沉默不语的罗道夫斯身后大步向前，将自己没入那一片幽深的黑暗中。
　　门开了。
　　他看见，黑魔法的王者坐在宽广大厅的尽头，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大厅里光线仍然昏暗不明，只有他的身边，明亮如月。他慵懒而优雅地将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一贯冷冰冰的红色双眸中竟蕴了些许笑意。
　　“主人！”罗道夫斯抢先一步跪下，双手托起他的袍角，虔诚地亲吻。
　　“主人！我来了！”西里斯跟着罗道夫斯一起跪下，额头碰触地面——经过一年多的训练，西里斯已经克服了对于卑躬屈膝这件事的心理障碍，动作和表情都已经毫无破绽。
　　伏地魔嘉许地看着自己手下两个得力的新生力量，点点头：“起来吧。西里斯，你近前来。”
　　西里斯深吸一口气上前：“主人，您找我有事？”
　　伏地魔慢慢地转动着手指上一个镶嵌黑色宝石的戒指：“西里斯，听说，你的未婚妻，弗雷德里希小姐家中，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对灵魂损害很有帮助，是么？”
　　西里斯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么快？
　　他脸上微小的不豫之色没有逃过伏地魔的眼睛，那张越来越像蛇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西里斯，你在想什么？你认为我会做什么吗？”
　　“哦，不，不是。”西里斯一激灵清醒过来，连忙圆场，“我只是怀疑，阿黛拉是不是真的了解您需要的东西——她是个很浮夸很虚荣的女孩，总喜欢把一分吹到十分，上一次，她对拉巴斯坦说的那些很有可能是夸大其词。据我所知，弗雷德里希家族是个暴发户，才发达了不到五代，哪里会有什么传承有序的宝物……”
　　伏地魔抬起一只手让他停下：“你眼界太窄，见识太浅了。真实的情况和你眼前所见，大不相同，今后你就会知道。我会尽快派人调查真相——这且不提，我就问你，如果，这一切并非弗雷德里希小姐虚荣的吹嘘，而是真实的。她的家族，真的藏有对我非常重要的宝物，你该怎么办呢？”
　　西里斯怔了几秒钟，然后迅速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一定会劝她……劝她父亲交出来！”
　　伏地魔满意地眯起了眼睛：“态度很好，不过，还不够。”
　　“那……”
　　“我不是让你劝他们，我是让你一定要拿到这东西，无论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要得到——明白吗？”
　　“明白！”西里斯响亮地回答。

　　就在此时，罗道夫斯去而复返。
　　“主人。”他的神色中有隐隐的兴奋，“都安排好了，克劳奇……”伏地魔止住他下面的话，挥手示意西里斯出去。西里斯深鞠一躬，缓缓退出房间。

　　他们在商量什么事情？
　　克劳奇？
　　这位代理魔法部长，应该不是伏地魔的人啊？
　　西里斯承认自己十分不喜欢克劳奇此人，但讨厌归讨厌，他反对伏地魔的态度，从上一世到这一世，一直都是旗帜鲜明。最近，也是由于他的大力推动，傲罗反击食死徒的势头才越来越猛，学校的管理也相对严格，很大程度上遏制了伏地魔势力的蔓延。他对他儿子小巴蒂的态度，倒和上一世有很大不同。至少，现在的小巴蒂，没有因为进入斯莱特林而备受家里的压抑，平时相处中虽然显得野心甚大，却迥非上一世那种阴郁、压抑，急于在伏地魔面前表现自己，甚至不惜弑父的那种疯狂状态。
　　他甚至连参加“黑暗羽翼”活动，都不那么积极呢……
　　这么说来，这一世很多方面，情况是要好一些的。

　　但罗道夫斯，无缘无故提克劳奇做什么呢？
　　克劳奇……
　　西里斯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忽然有种隐约的不祥之感，却总是抓不住。

　　巴蒂·克劳奇可不知道自己正在被食死徒组织的人议论，他现在满心的想法，就是赶紧把眼前这个绝顶讨厌的家伙从他的办公室里赶出去！
　　阿拉斯托·穆迪！

　　在和黑巫师的长期斗争中，老傲罗已经伤痕累累，一条腿被黑魔法斩断，现在他的右腿已经被一根木头取代。然而，他须发怒张地站在克劳奇面前时，依然气势凌人，那双蓝眼睛目光灼灼，像两盏探照灯似的，照得克劳奇无所遁形。
　　克劳奇非常不愿意见他，尽管，他是对付黑巫师最犀利的武器。

　　“我不明白，阿拉斯托。你到这里来冲我大喊大叫是为了什么？我以为你是赞成我对付食死徒的方案的。”克劳奇冷冷地说。
　　“你不明白？”穆迪提高了声音喊道，双眼里燃烧着怒火，“斯帕德是我手下的傲罗，一直以来都战斗在第一线，你凭什么说抓就抓说关就关？说他勾结食死徒，证据在哪儿？”
　　“要证据，暂时没有。但是有嫌疑，我不能不查。”克劳奇纹丝不动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是个斯莱特林，他父亲和臭名昭著的罗尔一家来往密切，还有，上次行动，让他去抓多尔芬·罗尔全家，他为什么拒不执行？就这些，他足以有洗不清的嫌疑！”
　　“胡说八道！”穆迪忍不住拍了桌子，“他是个傲罗！不是你私人的杀手，至于拘捕别人全家的事，是我不许他这么干的！多尔芬·罗尔有罪，不代表他全家都有罪，抓不到本人，你拿人家父母妻儿出气，算什么本事？斯莱特林就是黑巫师？你自己的儿子，也是个斯莱特林，听说在学校里还参加了伏地魔的崇拜者组织，照你这么说，你就该大义灭亲把他抓了？”
　　一提到“儿子”，克劳奇冷静威严的面孔再也装不住了，他腾地站了起来，提高了嗓音道：“阿拉斯托·穆迪，你什么意思？我儿子是斯莱特林不假，可他什么时候参加过那些小黑巫师的组织？我对他的管教一向严厉，甚至为了怕他学坏，一整个暑假我都把他带在身边，包括上班在内——难道你是在暗示我这个代理魔法部长徇私包庇？我可以向梅林发誓，如果我的儿子有一丝一毫倾支持神秘人的倾向，我会亲手把他关进阿兹卡班！倒是你，屡次抗命，对黑巫师手下留情，这次居然还包庇你有重大嫌疑的手下。我倒是怀疑，你阿拉斯托·穆迪，究竟是听从魔法部的命令，还是神秘人的指挥……”
　　“住口！”穆迪暴雷似的大喝一声，“你这是在侮辱我，代理部长先生。我原以为你是个旗帜鲜明地反对黑魔法，值得信赖的领袖。现在看来，反对黑魔法不过是你攫取权力的途径：随便抓任何一个你看不顺眼的人，不经审判就将人扔进阿兹卡班，甚至要搞家族连坐——你这个样子，和伏地魔有什么本质区别？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句：如果你看我不顺眼，我可以马上辞职。但你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最后一定众叛亲离！”
　　穆迪一口气说完，最后撂下一句：“我静待代理部长先生对我的处理意见！”，然后决绝地一转身，昂然出了大门。

　　“狂妄！狂妄之极！”克劳奇甩过一个魔咒，狠狠撞上大门，一个人气咻咻地在屋里转了几圈，“越来越不像话了，仗谁的势？竟敢顶撞我！”
　　他上任以来，手段强硬，打击黑魔法非常得力，正是最得人心的时候，不久将举行的魔法部长选举中，支持率甩了后面的人一大截。可穆迪这个家伙……
　　克劳奇恨恨不已。他不明白，严厉打击食死徒不是大家都举双手赞成的吗？穆迪自己不也是冲在第一线的吗？怎么，现在却来怪我手段严酷？这种时局，不严酷能镇得住局面？
　　他当然不会认为穆迪这样的人会倒向伏地魔，可是，从这个桀骜不驯的老傲罗及其手下一帮人身上看，他们分明也对自己这个代理部长，不以为然，这是因为……
　　一个名字浮现在心头，过热的脑子里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冰水。
　　“哼，邓布利多……”

　　拿起早已冷掉的红茶一气喝干，凉凉的液体似乎让他心里的火气降了不少。克劳奇重重舒了口气，重新戴上眼镜，开始阅读新送上来的文件，但不知为何，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眼前晃来晃去的却尽是穆迪须发戟张的怒容，和邓布利多神秘莫测的微笑。
　　看来，有必要好好处理一下这些人了……

　　侧边休息室的小门吱呀响了一声，克劳奇一回头，只见门里探出了自己儿子苍白的一张小脸。
　　“父……父亲……”小巴蒂怯怯地喊道，“您刚才，和谁吵架了？”
　　克劳奇一皱眉：“不是叫你别出来吗？回去写你的暑假作业去，别管大人的……”

　　胸口突然好像被一把冰刀刺穿，一滴乌黑的血忽然滴落在他手里的羊皮纸面上。克劳奇惊骇地抬起头，张大嘴巴想喊。
　　可是喷出来的，不是声音，而是更多的，黑血。
　　他像一根木头一样，砰地倒下。

　　弥留之际他看见儿子惊慌失措地跑来，隐约听见他大喊救命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