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男传闻》矮树

20、第十九回

　　活着就是可悲——这句话其实是对谁说？是对赵淳彬还是对自己？

　　勉强地从地上爬起来，巨疼感一下子覆盖整个神经。贾挣尼深深地抽了一口气，一直手扶着腹部，一直手靠着墙慢慢站起来。眼睛看向靠着墙的那只手，脱了皮，血缘凝结在皮肤表层形成深褐色，被指甲嵌入的掌心，一条一条的裂痕印在那里。

　　还真是……够难看的。

　　贾挣尼整个人被这只手恶心了一把，寒颤了一下，艰难地迈出了步伐。

　　看着外面景象，贾挣尼莫名觉得心酸——少了自己，世界还是在转；多了，碍事吧？真是讽刺啊。

　　其实，成天这样劳累，不就是跟着钱跑，那样的生活谁愿，被逼到尽头，任谁都要投降，这是没办法的吧。而且……贾挣尼冷笑着——自己还喜欢找虐。

　　举起手轻轻碰了碰的双唇，已经没有的刚才那种强烈的感觉，在这双唇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温度。嘴唇依旧是自己的，触感却只属于回忆。

　　摸着摸着，加大了手的力度，大力摩擦着那双唇，仿佛要将嘴唇磨破。觉得这样擦着嘴唇还不够，在附近的邮站点买了一瓶矿泉水，扭开盖子就往嘴唇方向洒。

　　水的温度中和炎热的天气，沿着脖子流下去，湿了衣领，坠落下去的水滴也湿了鞋子，手上残留的血液也被洗净，露出那疤痕。

　　赵淳彬，我稀罕你的吻吗？问我凭什么本事破坏你的好事？问得好！是啊！我什么本事都没有，不就是纯粹找虐吗？不就是等着你冷眼相看吗？不就是让你看笑话吗？

　　可是……你知不知道？赵淳彬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惹你厌烦。

　　贾挣尼闭上眼睛，这就是——惯性背叛啊,在还没有意思之前，行动就背叛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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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澄婷收拾了书本，和坐在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就往校门口走。放好书，带上安全冒将电动车解了锁，就开始启动电动车。

　　途中经过蛋糕店，想了下，停下车。从口袋抽出今天早上打工挣来的一点钱，算着，合计也有50元。松了一口，直接往蛋糕店里面走。

　　“我要这个，帮我把这个包装起来吧。” 贾澄婷弯着腰说着。

　　“这个吗？”对方微笑地问着。

　　“等下，这个多少钱？” 贾澄婷站起来，不好意思地问着。

　　“68。”

　　贾澄婷大大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才多大的蛋糕？这样的价格。再次俯下身挑选其他蛋糕，陈列在眼前的蛋糕，各式各样，将每一样蛋糕在心里估计了下价格，最后指着放在最后面的抹茶芝士蛋糕问了价格。

　　“这个多少钱？”

　　“这个吗？”服务员看顺着贾澄婷的手看了过去。“这个49元。”

　　“好吧，那我就要这个，麻烦你把这个包装好来，我等下骑车，不太好。”

　　对方拿出蛋糕，依旧微笑地点了下头。“需要写什么吗？”

　　贾澄婷听后想了下，有些犹豫地说着：“就写——我陪着你吧。”

　　“等下！”贾澄婷喊了一声，觉得有些唐突，脸很自然地冒红，“那个，你将我把这个蛋糕包好看一点，我等下送人的。”

　　等着包装蛋糕，贾澄婷站在店里面，四处张望店里的其他面包，无聊地拿起一个三明治，左右看看，再看了价格，选择无语地放回去。

　　这都是一些什么店来的？

　　身后传来叫声，贾澄婷才走了过去，付了钱，拿起蛋糕准备走人，被那人又呼唤了一声，“你长得真好看啊！”

　　贾澄婷愣了下，疑惑转过头去。

　　“像你这样好看的女孩，应该很多人追吧，怎么由你送别人礼物？是你的爱人，如果是你爱人，应该很帅的吧？”

　　贾澄婷听后笑了下，张开那双嘴，用温和地声音说着：“对，他很帅，但是很可惜啊，他不是我爱人。”说完，拿着蛋糕就走人。

　　对，他不是我的爱人，他是我唯一的亲戚。

　　带上安全冒，开着车就往家方向走。

　　回到家，将蛋糕放进冰箱里，关上冰箱门，开始四处寻找贾挣尼的踪影。

　　打开贾挣尼房门，没见到人，皱了下眉头，再转过身其他地方找。

　　打开已经有点烂掉的厕所门，里面灯很暗，只是用并不明亮的黄灯照着。

　　贾澄婷此时看到贾挣尼光着膀子弯着腰对着镜子弄着自己的嘴唇。看不清贾挣尼的嘴唇发生什么事，但是可以看到贾挣尼腹部周围明显泛着青色。

　　一下子眉头就皱了起来，提高声音的分贝就说着：“你搞什么鬼啊？打架来啊？”

　　早在贾澄婷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贾挣尼整个人就吓呆了，也忘记去掩饰，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家妹妹。

　　一时间，因为过度惊讶，刚要张口就被口水呛到。尴尬地咳嗽着，迅速拿起挂在后面的衬衫往身上穿。等穿好衣服，畏畏缩缩地看向贾澄婷，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你白痴吗？多大了，跑去打架？” 贾澄婷用着愤怒的语气吼着。

　　贾挣尼尴尬地笑了下，走出厕所坐在沙发上准备受教。

　　“你肚子那里是怎么回事？还有——”瞪着贾挣尼的嘴唇，涨红而又肿着的嘴唇，看着莫名心烦，“你的嘴巴又是怎么一回事？

　　贾挣尼依旧不太自然地笑着，沉默一阵子，才勉强张开了嘴说话：“没什么，遇抢劫的。”

　　“别人看到你那穷酸样还会专门找你下手啊？你编个谎言至少也要编的正常一点吧？” 贾澄婷瞪着坐在凳子上的人。

　　贾挣尼嘴角翘了下——这话说得真是……不怎么让人开心。

　　“为什么你最近就老是受伤的？都多少岁人了，怎么就不会照顾下自己？”

　　这难道又是他亲爱的妹妹奇怪的爱的表达？贾挣尼很不是时候地猥琐的笑着。

　　看着贾挣尼的笑容，贾澄婷更加来火，“你别笑行不行，正常样子的时候笑起来人都一愣一愣的，现在嘴巴肿成这样，笑起来你就不怕吓人吗？”

　　喂，喂，喂，我还是有要颜面的。贾挣尼郁闷。

　　贾澄婷皱着眉头，转过身去拿过药箱，在贾挣尼面前皱着眉头蹲了下来。拿出棉花，拉过贾挣尼就往他嘴唇擦，而且擦的力度还真不小。

　　贾挣尼被这样的暴力搞得倒吸一口气，但是——真他妈，现在就是很开心。

　　“怎么你手也弄成这样。” 贾澄婷眼睛看向贾挣尼的手，瞬间表情显得更加气愤。

　　“摔到的。”

　　这次贾挣尼倒没有躲躲藏藏，很直接出手在他自家妹妹面前停了下来。脸部还是无法控制地在傻笑。

　　被呵护很受用，真的很受用，至少在现在还有些心烦的时候，这样来自亲情的关怀真的很受用。

　　对于贾澄婷，贾挣尼没怎么印象。只知道这个毛丫头，在父母去世的时候，大吵大闹地滚地板哭。过后人就开始变得沉默，不说什么话，也开始性格大转变。

　　那时候真的不好过啊，那段时期，这个妹妹折腾他厉害，还整天夜不归宿，搞得他要满条大街跑。后来带着几个朋友在学校闹事，也差点被处分。那时候因为贾挣尼在上着高中，老是要请假，急急忙忙地跑去学校道歉。

　　那时候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冷眼，最记得的是那个时候，不知道哪个老师说了一句：“你这个当哥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妹一个女孩子就成这个样子，长大还不知道去做什么。”还没等这个老师说我贾挣尼就开始叫板子，不顾别人震惊的表情，开始和这个老师说理。

　　也因为这件事，贾挣尼在高中也受到学校的警告。这个回忆真的不怎么好。

　　但是……贾挣尼欣然地一笑——直到有这么一次，这个闹事的妹妹好像知道他这个当哥的放弃学业才有所反省。不过……最终反省还是在贾挣尼滚到坡地里，躺院一个月之时。

　　“肚子呢？”贾澄婷抬起头问贾挣尼，表情依旧不和善。

　　贾挣尼还沉浸在回忆中，当然还是没反应回来。当贾澄婷的手伸出来拉起他的上衣他才迅速恢复意识，扮开贾澄婷的手，有些难为情地说着：“这个我自己来。”

　　贾澄婷好笑地回了一句，“害羞什么？你样子本身就不适做害羞状的。”

　　不过！她这个妹妹唯一缺点——就是说话太‘委婉’了。贾挣尼嘴角抽搐。

　　这样你来我推脱一段时间，贾挣尼终于将整个上衣脱掉，那被太阳常辐射而发黑的肤色依旧遮挡不了那腹部严重的发青，特别是在发青的地方有积血的痕迹。

　　一看到这种情况，贾澄婷觉得眼眶有些憋闷，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因为不想贾挣尼看到她自己现在的恐惧感，强忍着呼吸，好好镇定下意识，努力让手不显得太过于颤抖。拿起一堆棉花，拼命的往里边倒损失药水，等药水几乎刺疼了自己的双手才知道停下。

　　这次，贾澄婷擦得很小力，仿佛现在用一点力都是一种罪。嘴上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只是这样沉默着。

　　就这样，这两个奇怪的气氛，介于贾澄婷倒是没什么，但是介于贾挣尼觉得有些别扭——你说一个男人，这些事还要自己的妹妹来伺候吗？真是不像话！

　　该死，现在又不好放抗。贾挣尼只好选择转过头看着窗外，假装镇定。

　　往着窗户，已经有着生锈的边框，房子里边灯反射在玻璃窗上，有些发亮的光滑。

　　贾挣尼又微微笑了下，这个妹妹再怎么忙，还是整理这个已经破烂不堪的房子——其实，家不需要什么，就需要互相的扶持。

　　等一切终于弄好，贾澄婷看了挂着墙上的老时钟——23点50分，时间刚刚好。站了起来，转过身走进厨房，小心翼翼地拿出蛋糕，用身体遮掩着点着了蜡烛，整理着周围的花边。

　　算好时间，用手托着蛋糕慢慢地走出。

　　那晚，她看到贾挣尼哭红了眼睛；她看到贾挣尼颤抖着手，似笑似哭地吃着个蛋糕；她也听到贾挣尼哽咽着喉咙，断断续续说着——我一定会好好帮你，就是再累再心酸，我一定不会让你受苦的。她也听到贾挣尼哭着说——对不起，在你低落的时候，我没有陪着你。

　　而这一切，贾澄婷都是含泪摇着头。

　　我陪着你，你陪了我太久，现在应该轮到我陪着你。

　　如果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那我想问，妹妹可不可以是哥哥上辈子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