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本纪月之心》花志

4、离去

　　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刚刚举行过成人礼的圣云，一脸肃然地站在云顶之上，阵阵微风吹乱了她乌黑的秀发，望着下方陌生的城市，看着那些来往的人群，沉默不语。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察觉到圣云有些怪异，尾随其后的古后弘扬关心地问道。
　　“弘扬哥哥，这就是人界吗？”圣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皇家长老会的决定让她烦躁不安，那场华丽奢靡的皇家成人礼，无聊的舞会，喧闹的音乐，和那些戴着虚伪面具的王公贵族，在繁文缛节之中互相至以最空虚的问候，每一句话，都像要夺去她的呼吸一般，无法忍受。
　　特别是枯奇亚启长老的觐见，几乎让圣云感到崩溃。
　　他已是一位皱纹满满、白发苍苍的老者，全身散着发衰老的气息，唯有那对双眼，依旧炯炯有神，讳莫如深，拉着圣云的手说：“殿下，已成人，就该为纪元宇皇族的后裔着想，也是时候为殿下物色一位夫君了！”
　　当他想进一步更详细地说明女皇婚事重要性的时候，皇宫的礼花如黑暗中的精灵响彻夜空。圣云礼貌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指尖感到之前碰触那干瘪枯瘦的东西是那么难受，佯装急于参加舞会，匆匆离开。
　　圣云犹如逃离灾难一般，骑上天马，狂奔在广袤的田野之上，任由天马展翅，翱翔于九天之中。直到她再也看不到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才缓缓地停下来，独自进入人界的天空之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她知道，古后弘扬就在她身边的某个地方，从她初生以来，一直是这样。小时候她很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他比那三个护卫还要婆婆妈妈？”等待的回答除了沉默就是不语，这让圣云很生气，若不是她无意中看到古后弘扬与其他人那样开朗欢笑的模样，她还真的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再过个几百年也会像皇家长老会的长老们，一副死气沉沉欠揍的模样。但有时候，他是唯一一位圣云可以倾诉的人！
　　“为什么他们的生活和我们不一样！”纪元宇圣云淡淡地说。
　　“因为我们徘徊在轮回之外！公主殿下！”对于公主的问题，古后弘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只看到那个美丽倔强的身影，高傲而孤单，红湾的身影再一次浮现在眼前，如果自己不那么多事，如果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么现在的结果会不会不同？终将有一天，他会向圣云忏悔，无论她给以何种惩罚，他都会心甘情愿地去承受！
　　可这个调皮任性的公主，在皇家长老议政殿宣布她与枯奇亚秀的婚姻的之后，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封信，内容很简短：
　　我去意已决，勿寻!
　　短短七个字，两个标点，却如天崩地裂一般，动摇了整个神界，十二封地的王族、圣主，所有皇家长院们的表情，如同再一次引发神魔大战一般，草木皆兵，为了避免动荡不安局势，四大王族封锁了整个神界，暗派皇族精锐部队，四处寻找公主的下落。
　　可疆土辽阔、地域无际的神界，如何能找到有心隐匿自己行踪的公主，随着时间的流逝，希望愈加渺茫，古后弘扬冷眼旁观，那王公贵族间复杂的表情，都因永远没有结果的找寻而倍感焦虑，特别是枯奇亚启长老，为固巩枯奇亚王族的地位，机关算尽，却在一夜之间功亏一篑。
　　“你早已经计划好了吗？”古后弘扬坐在天马之上，在神界的边缘，遥望着人界那些来往如梭的人群，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公主，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相处这十八年来，谁也没有走进你的心里吗？”
　　古后弘扬在空中缓缓滑行，心中有些苦涩，手里把玩着一个蓝晶蝴蝶，巴掌大小，细若发丝的条纹，如流动的血络，活灵活现，对称的翅膀中央，各自有一个红点，犹如冰封的梅花花蕾，一边鲜艳欲滴，一边却黯淡无比，这是血纹结，是他与她的两滴灵血，编织成的一条无形丝线，无论彼此相隔多远，都维系着此生此世的牵畔，唯有死亡，才能终结。
　　他知晓毅然远去的她，已经到了那里――那永远在生死轮回中，承受六道之苦的人界，芸芸众生天地万物，都不曾会想到，那个众神之神的女人，会走进蝼蚁般的天地之中
　　“或许，消失之后的你会开心一点儿吧！”古后弘扬这样想着，他将蓝晶蝴蝶收起，那是他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要她在那里幸福快乐，何必这时去扰人梦境。神界只是那些充满野心的人追逐权力的游戏场，并无灾顶之灾的混乱，又与他有何关系。
　　而此时此刻大殿之中，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表情冷傲漠然，古后弘扬知道，她又戴上了女皇的面具，背后又将承受怎样的苦？心中不觉有一丝疼痛。
　　“殿下，现在的形势真的不容我们有任何差错！”月神无极面容及其严肃，他并不害怕独步武真的能出来，而是畏惧眼前的这个女皇再一次任性的消失，直到现在他依然无法理解，堂堂神界女皇，心甘情愿地偷跑到人界去和一个低贱的平凡男人在一起，神界高无上的地位，因为她的荒唐之举，变得可笑致极。
　　“我知道，现在就随我去地血遗址吧！”僵硬的语气，不含任何感情。
　　听到圣云的回答，古后弘扬感到有些惊讶，看到月神无极和德善转瞬即逝的表情，不比古后弘扬好多少，足可看出王族为了要说服圣云女皇，而精心准备的言词，却因一句最具结果的话语，而变得毫无意义。
　　圣云知晓，他们费尽心力、不择手段的找她回来，一定担心自己会对他们有所怨恨，月神无极、德善，包括古后弘扬，都想即要保留双方各自的体面，又要达到预想的目的，这样婉转迂回的问答，她感到疲倦，当古后弘扬在人界出现的那一刻，就是她幸福生活结束之时，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无法更改。能撼动神界的人，唯有魔尊独步武，而自己是唯一能阻止他的人，这也是她身为女皇一生的使命。
　　偏偏在那个时候地狱之门无端开启，致使整个城市深陷浩劫之中，纪元宇圣云耗费大量的灵力去封印地狱之门，又满城追杀那些从地狱逃出来的恶灵厉鬼。更让她心碎的是，她的挚爱天霸为了保护他们的女儿天心，死在半途中。
　　此刻的伤与痛，怎是眼前这些自命不凡的神族人所能理解的，他们只会从心底里嘲笑自己，破坏了天界的法令，让纪元宇皇族蒙羞！回到皇宫的圣云，把所有的软弱与眼泪都深藏心底，她并不害怕殒落，没有了天霸，她心如死灰、生无可恋，唯一让她牵挂的就是天心和腹中未出世的婴孩。
　　圣云双手轻轻放在小腹之上，感觉着血液里另一个生命的跳动，径直走出大殿，古后弘扬，月神无极和德善互相对望，极力隐藏内心的尴尬，优雅地随着女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