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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卷 第七章 金色钢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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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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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又深了。卡拉斯打开小手电筒。微弱的光照在他厚厚的日记本上。咳咳。他故意轻咳两声调整了下状态,决定边写边进入白日梦的漫游。他暗自期待着自己的钢笔可以成为那改变命运的传奇神器。但是自从上次白日梦起,卡拉斯就感到了一丝莫名的不安。而直到这次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附身在的躯壳并非是他自己捏出来的形象。
根据卡拉斯在学校学到的常识而言,这显然太不正常。根据乌鸦的话语,这就更不正常了。过去的白日梦里,他通常都是无所不知的才对……乌鸦,也应该是无所不知的才对。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卡拉斯心想。然而乌鸦也并未告诉过他什么。他实际上也只是个窃听者。
“灰色的桥头,雕满狐狸与橄榄枝的柱子旁,我站在这里眺望着远方灰蓝色的海面。雾气逼人,海风湿冷而潮润地不断朝身上扑拥着。我的大衣随风摆动着黏在身上,没有比这再熟悉的气息了,在亚尼斯托的清晨,我每日都会来到这个港口站上一个钟头。啊,有家的气息呢。”
“从诺曼蒂克到亚尼斯托,有多远呢?
“坐船要穿越一片无尽的黑暗,足以让你忘记前生的黑暗。穿过了那里,就离诺曼蒂克不远了。要说黑暗,阿法里斯之海倒不是完全的黑暗。那里偶尔有极光,当极光降临之时,就会照出晶莹透亮的冰山和礁石。那里会有如人鱼的歌声般的呼啸声。然而更多的时候还是一片足以让人孤独到致幻的死寂。
“船夫知道路,所以我只管坐在那里就好了。想来,我至今都不清楚那边的船夫是如何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走那条路的。也许他们都隐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比如其实他们都是亚特兰蒂斯的后裔或者他们都是摩尔挞的法师什么的……总之我最终还是到了这里,亚尼斯托。同时忘记了过去的事情,只记得一些感受。”
卡拉斯一边读着自己先前的记录一边思索着白日梦的发展方向……
“今天就到这吧,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表,此刻已经是正午了,虽然亚尼斯托的每一天里除了单调的光线明暗几乎无法区分时间,不过表还是很准的。这里常年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月亮。要说我为何到这里?我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得来这个地方。
“我对船夫说,我要去亚尼斯托,之后的记忆就不记得了,再想起来就是自己看到了极光,然后记得那阵自己一点点忘记了过去。还有一件刚到亚尼斯托和在那时之前一段时间令我十万分焦虑的事情,就是我忘了我来这要干什么了。我一边思考着这些话一边穿过松子巷,在鸽子灯塔前拐弯进入金枝巷,然后去猫脚街,最后穿过一个叫塞万提斯之龙的酒馆来到了翼城。我深吸一口气,推开大栅栏的侧铁门走进了种满松柏的林荫路。我要去见路易杨,她是今天要面试我的考官。”
……
“我顺着林荫进入小道,穿过拱形的门洞,灰白的墙面上镶嵌着狸花色的磨平了的石头。然后在门洞口拐进墙外的楼梯,我顺着陡峭的楼梯一直往上走了三层,尽管我不是很恐高,还是没有低头或向墙外看的意思。然后我推开了铁蓝色的木门,走进了暖光的雕花楼道。也许正因为室外如此阴冷,所以亚尼斯托的室内装潢从灯到地毯,从家具到玻璃窗彩窗和小的器具都做得十分温暖人心。我经过了摆放着鼬形茶壶的餐车,抬头仔细打量着一排排的长得差不多的植物雕花门顶角的门牌,它们上面没有字,是各种翅膀。我找到了翠鸟的羽翼,在楼道尽头的彩窗旁。就是这里了。”
“彩窗墙顶挂着各种羽毛做成的捕梦网风铃。我不清楚自己是否要敲门,手表还差两分钟才到点。而在我之前是否有上一个面试的人呢?如果杨女士要问我的过去,我要怎么回答呢?我连自己的技能都是在这里定居后一点点试出来的——我连自己过去的职业都忘记了。至于这份工作,实在入天上掉下的馅饼一样……虽然我不太清楚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是路易家可是这里大名鼎鼎的贵族吧?”
“风铃无风却响了起来。门里传来‘请进’的声音,轻柔的女声。我推开门,转身带上门,再回身站在门口。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然后……我踩在暖棕红色的地毯上,前面没有椅子,只有一台面向我的办公桌,和带着眼镜的身披翠鸟羽毛色的斗篷的泛绿的金发的小巧女士。
“她的肩上亭立着一只翠鸟。翠鸟时不时回头和她轻轻叫着。我忍不住往那看,一边轻轻向前迈了几步。我想着开口要打断他们是否合适的时候,杨女士说道:‘金爵士,好久不见啊。您大老远来了也一声不吭我们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金?我以前是个爵士?在这之前我只记得我叫卡斯……那么说金应该是我姓吧。“呀,司迈怎么不在?”杨女士侧头打量着我,在我身上寻找了一圈,最后问道:‘金丝猴先生?您在吗?’翠鸟在她头顶上转了几个圈,又在我身上转了几个圈飞了回去在杨女士耳边轻轻嘀咕了起来。杨女士时不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向我问道,您从哪里过来的?我说:‘从诺曼蒂克来,穿过了一片黑暗的海……’”
“杨女士神色凝重地说:‘那您有记得船夫长什么样吗?’”
“我说:‘……不记得了。他有大大的兜帽挡着脸呢。我倒是有印象他穿着紫色大衣。’”
“‘您还记得过去的事吗?’,杨女士担心地皱着眉看着我,翠鸟也一同。”
“‘……记不清了,我每次站在刚到这的桥头回忆,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哎坏了,’杨女士低头叹了口气,她用纤细的手腕揽了揽自己的披肩发。她抬起头对我说:‘您去里屋坐一下吧,我和艾提说两句。’她说着用手向墙边一指,墙瞬间化开一扇门,是翠鸟羽毛组成的。我穿过门,门就从身后消失了。我来到了一间会客室,墙纸是深蓝色和金色藤蔓组成的,这里有一对桌椅,莹绿色的茶水悬浮在空中,白鸟形的茶壶也。我便坐在了面对被藤蔓挡住的窗户前的那把椅子上,然后看着茶水倾斜而下倒进了花形的茶杯里。随后我脖子后面感到了翅膀拍打的风。
“杨女士不知何时走进来坐到了我对面,翠鸟落在了我肩上。‘司迈是您的灵,他是一只金丝猴。您的故乡诺曼蒂克那边曾经发生过一起战事,您是那边的记者,和我们不止一次合作过了。而您每次都是做火车或者飞机来这里的。我们从不坐船。因为亚尼斯托和您那里隔着的海域是有会吞噬灵的怪物。那边的船夫为了自己的灵不背吞掉是会那客人的灵喂海的!’”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杨女士。‘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让您坐了船。您平时不会这么做。’,杨女士几乎喊了起来,她放下张开在空中的胳膊,然后轻轻向后倚,‘您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顺说我们在的这间房子是我的灵空间,我们的对话不会泄露出去,您放心回忆。’她在胸口前双手合十了下,摇了摇头。
“‘我努力想想。’我尴尬地说,不知为何一个念头从眼前飞山而过,‘有没有可能我和司迈分开行动?虽然我对灵的事情都记不得了然而我似乎确实对金丝猴有印象…话说回来您要找我的重要的事是?’杨女士说:‘现在还不方便告诉您更多,我想拜托您写一本关于诺曼蒂克战后反思的书本来,并希望您从独立报社出来后能在我家继续做联合报记者……您先前很喜欢和我们合作的。并且因为您过去的一篇关于诺曼蒂克与亚尼斯托的旧时代贵族文化的报道,我们都开始叫您金爵士。您连这也不记得了吗?’”
“我摸了摸下巴说:‘如果可以采访些与过去无关的事我想我也许可以。目前我也工作不定,实相不瞒我还真的连过去自己是记者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敢肯定的是在去那片海域之前我应该都记得。’”
“‘现在还请您不要联系您家那边的人让他们担心,我们尽可能先做一些恢复训练吧?我看看我的能力能否帮您回忆起一点,或找到司迈。您按照计划的时间的话应该已经在这里呆了5个月了。今天您要不要先住在我这边,我给您安排一间屋子。’”
“‘好吧。’我那样说道。之后便跟随杨女士离开了工作室。穿过走道,下楼梯,然后在对面的楼里住了下来。我躺在盖着棕色被子的床上从口袋里掏出金色的钢笔。原来你是我过去一直用的钢笔吗?我依稀记起什么人跟我说,当你觉得十万分迷茫的时候,就拔出它,它会指引你离开困境。我想着,还是不要将它轻易打开,看看自己能走到哪步吧先。于是闭上眼,期待起次日的黎明。”
那天合上本子后。卡拉斯做了一个梦:
一个穿着深紫色长袍的人,他站在极夜的冰川上,举起月蓝色藤蔓缠绕的剑柄的冰一般的大剑——重重地砸下去,在□□劈开了冰面。冰咔呲咔呲地蛇形裂开,如闪电般的黑色的水如银杏叶一般朝我扑来,卡拉斯感到两腿无法站稳,就在要掉入那黑色的深渊之海的一瞬间,梦中的他睁开了双眼……
“我在哪?!”卡拉斯睁开眼,用手摸了额头上的一把汗。另一只手摸了摸裤兜,先前记录白日梦用的钢笔还在。“现在是4点。我应该在路易家的待客宾馆吧?现在去港口溜一圈?回来刚好不耽误早餐和杨的事情。”他显然没有在梦中醒过来。
于是卡拉斯起身,顺便将米色的床单扯下来扔进浴室的洗衣机里。连洗衣机都是复古的有着熊图腾的雕花。这间屋子是熊主题的吗?还是说曾经有灵为熊的人住在这里……冲了个澡后,他穿上白色衬衣,藏蓝色大衣和米色斗篷,穿上深棕色的靴子便悄悄出门了。带上门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拿了下衣架上那顶被晨露弄得潮乎乎的尖帽子,“只要带上它我便隐形了。”他想到。
今天的港口依旧这个点便开始忙碌起来。卡拉斯避开人群独自走到没有人的那个废弃的桥头前,从现在开始过一刻钟就回去,他这样对自己说着,等着太阳的白光从海面照亮雾气——如果有可能,真想看一次像样的日出。卡拉斯想起诺曼蒂克那明媚的红阳。
……
卡拉斯忘我地梦着,梦着,梦着,梦着……
回来的时候,杨说:“呀您起的好早!”之后便带我去了路易家的饭堂大厅,那里有很多天使组成的柱子。早饭是面包煎鸡蛋干酪以及炒面。还有一些水果牛奶燕麦等自助餐。来这里的人很多,他们身边有带着老鼠的,有带着渡鸦的,带着蝴蝶的和带着仙鹤的都有……我不仅摸摸自己的肩膀,想象着我是不是应该在这里坐着一只叫司迈的金丝猴。
“我们到这边来。”杨说,她带我端着餐盘走进了包间。“您的灵不在身边会引起大家的疑惑,我带您见一个人先,他或许有什么办法。”她吃了一点香肠,然后用纸巾擦了擦嘴上的油,“放心他是我们值得信任的人,您过去和他是好交情的。”我喝了口蘑菇汤。纸巾是百合香的,我轻轻擦了下嘴,然后和杨一起从包间的另一扇门走了出去。杨在墙上画了一道蜂鸟门,我们走进去,她告诉我说她的空间不仅在办公室有,她可以到处开这些空间还可以用它们走捷径。
我们在蓝色绿色充满光泽的羽毛鳞片的走廊间穿梭着,最终在一扇——唯一一扇风格与蜂鸟格格不入的紫色大门前停了下来,这面门有着非常奇特的雕花外形,门四周爬满了紫藤蔓。蜂鸟轻轻戳了下紫藤花下黑色的藤蔓,藤蔓如打了个寒颤般收缩起来露出了门孔。蜂鸟便对着钥匙孔轻轻叫了几声。然后有一条嫩绿色的藤蔓伸进了钥匙孔,将门带开了。我思索着,难道这个人的灵是植物吗?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却是一条暗暗的通道。杨突然说,我一会儿还要处理些文件,先离开一会儿,您看下表,到10点的时候我会来接您。说完就离开了。
“你们好好聊下。”她只留下了这句话。
我思索着杨为我引荐的到底是什么人,又思索着那个早上的一如既往的梦……真希望这漆黑的走廊下荧光冰晶一般的路不会裂开啊,就像梦里那样。“不要去想。”不知哪里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美丽的男声挡住了我迈开的第一步。“想想诺曼蒂克的风景。”我应声一边想一边走了起来,随着我每踩下的一步,身边的黑暗便变幻出我脑海的途径,而走廊的风格也变幻着,幸好不论它变成红木桥还是港口的废桥都保持着路线不变,我径直走啊走,终于看到眼前又一片紫藤花瀑布。“好美。”我不禁惊叹道。
“拨开瀑布。”那个声音命令道。我拨开它便走了进来。是浅虅色的墙纸,黑色的菱形块地面被泛着浅蓝色的银丝连接着的大理石地面。我抬起头,梦里的那个人就在眼前。
“好久不见。卡斯,你最近看起来不太好?这数个月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抬起头,摘掉了他紫色披风上的银边帽子。浅银色的长发斜分打在脸上,紫色的眼眸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看着我。不知为何心里竟并未被这美丽得异样的人吓到,反而觉得很安心。“我们……杨带我来的。我们是旧相识吗?我……自从坐船来这里就忘记了过去,杨说您可以帮我想起些什么。”我思索着他的灵在哪里,一边想着船夫似乎也是紫色的袍子虽然是茄子色的……而那场梦!如果对方是幻术使用者或魔法师我岂不是惨了?不我不该去把杨当做坏人……这个人?
“我都听到了,你还是老样子啊……哈哈。我视力越来越差了,麻烦你想象下自己此刻的样子,顺便直接走过来吧,恕我有个冒昧的请求,能摸摸您的脸吗?我近乎失明了。”
“您是能看到我的意识吗?”我思索着要不要将这个想法一同说出,“啊可以的。我是通过意识来看的。而我已经在这面墙里住了很久了。我的灵的确是紫藤萝,不过更准确地说是住在紫藤萝中的树妖。它比较害羞我们就不请它出来了。话说回来,卡斯你的司迈呢?”他一边问着一边轻轻抚摸我的头发,脸颊的棱骨,睫毛,下巴。他搂住我的脖子,轻轻地将薄薄的嘴唇贴在了我的头发上。我不仅紧张起来。
“你的头发越来越黑了啊,卷发也比那时候卷多了,不像我的头发越来越乱如藤萝,你的睫毛依旧长又硬,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澄澈的蓝色呢,可是那里却充满了惊恐与迷茫的雾,这些过去是不曾有的啊,你可不能因此瞎如我,当然你不会,这是玩笑话。啊,你的五官比那时候长开了许多,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啊!”他的手在我的喉结处停了下来。“抱歉!”他突然将纤细的手缩了回去,失神地朝着我的方向看去。
“抱歉,我是不是一如既往地容易出汗?”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子,“您曾是我的老师或什么人吗?”我问道,虽然总觉得这个人长得和我差不了多大,但是也许这幅躯体下会是个年迈的老者呢?
“我叫托马斯。你叫我迈恩就好。金丝猴司迈的迈,你赠了它我的名字啊。它不在吧。我感受不到它。你们走散了吗?如果是那样真替你难过啊……他自说着又抱了抱我,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就那样靠在黑色的紫藤缠绕的桌子前,搂住比他高半头的我,如老人一般颤颤巍巍的抱住我。我感到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离开我,一边摸着桌角一边回到桌子后面。
他身后有一扇高高的长方形的竖窗,窗外泛着白色的光芒,看不出窗外是什么。“咳咳。”,“司迈还在阿法里斯。我们看样子不得不回去找它了。你的船夫,被黑雾调包了。”迈恩用手帕擦了擦鼻子,“我确实和你一样大,只是最近老得比较快。”他轻轻地笑了下。我似乎感受到他毫不隐藏的哀伤……或许他根本无法隐藏?他的眼珠四处飘忽不定地看着。“我嗅到了有根金丝毛还在你的裤兜里。
别在阿法里斯打开那个宝贝。如果你需要,就在这里打开吧,如果不信任我,去其他安全的地方也可以。路易家不是翠鸟艾提开的空间都不安全。港口更不是好地方。酒馆鱼龙混杂也许应急的时候没事。”迈恩四处看着,仿佛那些情景就在他眼前闪现着。
“我们过去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我问道。
“从很小就在一起了。我们一起去诺曼蒂克唯一的冰山上俯瞰海平面对面的亚尼斯托。你跟我说你喜欢那边的魔法师们。我则说我希望成为一名文职人员。殊不知十年后我们阴差阳错地对调了。你做了记者而我成为了武士。当然我现在已经不是了。”
武士!我心里一惊。
“你还在做那个梦吗?自从诺曼底斯的精灵和贪婪的殖民者打起来,烧了你的家,我带你离开那之后总跟我说,你梦到了怒火将我们吞噬,而你总是在三更半夜痛醒。我离开精灵的士兵队伍带你去那没人爱去的冰山上修养。那时候我还是一只龙,只跟你说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当然这事杨不知道。而现在的我也已经没有变回去的能力了。至于为何还是不告诉你了。也许你想不起来,这只会给你徒添烦恼。”
“原来我过去做过这样的梦?我最近,也许是从阿法里斯开始,也许是更早,我总是梦到强壮的像你一样打扮的武士,对我立下大剑。在冰面上划开裂缝,我差点掉进海里。”我叹了口气,说出这件事并不能使我的怀疑心减轻几分,但是却似乎有什么如释重负了——至少我说出去了,仅此而已,破罐破摔。
“看来时机到了啊……”那双金瞳紫眸直勾勾地看着我,又低头看着前方目光仿佛要引出地下的什么东西似的。“我要向你发誓。”迈恩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子前。我不仅向后退了一步。“无论走到哪里,都与你同甘共苦,保护你和司迈的安全,哪怕牺牲自己。”迈恩坚定地看着我,“这是我们龙族从小的习俗。我们从小会选择自己效忠的精灵,在时机成熟时为他们奉献。龙族背负着这个使命,也为了这个使命注定走向灭族。你的精灵司迈,不要让它死去。”
我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它还活着我们计划去救它……如果它死了你我会怎样?”,我不禁问道。“我……按族群的古老习俗,我必须飞到远方,飞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能再见你。你则会变成普通的人类,而且会忘记自己是谁,甚至最后记忆延续不到一天。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而我也早已经不能飞了,我用半个龙血从死神那换回了你,退一万步说万一司迈真的救不会来,我会照顾你的。那习俗未见得在我们身上应验。毕竟我已经不是纯粹的龙了。”迈恩抱着我安静地叹了口气。“时间到了,等会儿你听到蜂鸟的叫声就离开这里吧。具体如何找到司迈我们下次再聊,或者等你下决定打开你的宝物时再考虑要不要来见我也行。”
我想我们过去是生死之交吧……
“是啊……”迈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隐隐约约的,我仿佛还听到了后半句。只可惜没有听清。杨给我开了门,我便和她离开了那里。“杨是怎么认识托马斯的?”我们并肩走着,“啊,我在金枝巷的一个废港口发现的他,遍体鳞伤,被花藤缠绕。便情不自禁产生了保护欲偷偷带他回了路易。你可别告诉任何人。路易家除了我谁也不知道墙里还住着他。”
我们出了翠鸟隧道,回到了杨的办公室。“接下来休息下去吃饭吧。我把你引荐给几个报社你看怎么样?”杨拿出几摞报纸让我挑选,一边介绍着我过去合作过的杂志等等……下午我们去和我选择的不起眼的小报社,我用匿名和对方谈了谈,签了份实习。先恢复能力和部分记忆,再考虑下接下来的事怎么办。我对杨说,没有司迈我想我很难继续在这里生活?杨点了点头对我说:“你终于认识到这事的严重性了。”
杨把她本来要托付我的计划的一部分顺延了,另一部分交给了其他人做。就这样,一天又过去了。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不知何时,我感到自己处于一片温暖的漆黑中,一位黑袍的长者站在我身边对我呢喃着:“醒醒吧……金山上的龙啊,有你的一半也有他的一半,不要让我将你们都收割,复仇者紧紧地盯着你的伴侣呢年轻人。若是被仇人夺去了意志,我收不回他,他便会吞噬你,世界将被你们——确切的说是新的他……吞噬掉!那时候我就是丰收咯……”我睁眼,依旧是那个天花板,我盖着棕熊毛色的被子,浑身的汗,却感到异常的宁静。
我想起那坚毅的金瞳孔的紫眸……不能失去他,不要失去你们!
我的手从空中落下,转身抓住被子继续睡去。却发现自己抱住了什么毛乎乎的东西。我惊得跳了起来,赶紧去拉灯。却看到眼前一只中等块头的北极熊蹲在自己的床上,他说道:“您做噩梦了吗?金丝猴先生被拐卖到西西里斯的华人街了。我是那划着一半突然被黑衣人带走的船夫昴。船夫被黑衣人推到水里了,我联系不到我的另一半身也许他被海女吃了……让你的灵魂走散是我的失职,如果你要找回你的金丝猴先生,请我助你一臂之力!”那只熊在我的床上冲着我跪了下去……
“……快起来吧!你怎么到这里的!被人发现怎么办!”我小声感叹道。“这里是我朋友路易昂,棕熊家,昂在诺曼蒂克给我买的飞机票过来的!他联系了杨女士我才得知你在这里。
可是我这幅样子没法见人就趁着昨天深夜一直待在了床板下……作为报答我把您的床单衣服都洗了一遍,房间也清扫了个遍,从今早您离开后。如果您有隐姓埋名的意思或许我可以装作您的灵……”
我脑子一团乱麻地看着这只白熊……“我想这事还是明天再说吧?熊先生您方便再憋屈地待在这里一天的话?我明天有些业务,不得不睡充足了……或许您不介意我跟杨讨论一下,我想您提的是个好主意。”白熊听后安心地笑了下,便钻回了床板下。我看着他进去后心想,还是第一次看见熊的微笑啊……刚才的梦里那位黑衣人说了什么?糟糕我竟然想不起来了!
最终,卡拉斯本该与格雷还有玛丽的白天还是照常到来了。可是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乌鸦。
“乌鸦,无所不知。”卡拉斯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卧室里随即传来一阵啊啊啊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