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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二卷 第一章 火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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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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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祭祀,还是魔女?不,是女人。
词性为什么要分性别?这座城市的名字为什么是女性词性?猎巫节为什么是男性词性?实话说我不怎么喜欢这样的母语。不过猎巫节这个叫法在前年已经结束了。今年起这个节日将更替为跳蚤市场庆典日。之所以会如此,还是要从去年,我和弟弟捡到弃婴那天说起。
瓢泼大雨被风吹散后,树林的远方,双层彩虹悄然出现。男人们是时候准备好西装和猎枪出门了。虽然是猎巫节,但是要找到女巫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至少,男人们要保护自己的妻子不被别的男人冤枉成女巫。一旦被选为女巫的女人碰巧是有夫之人,大家就需要开辩论会来确认是否要将这名夫人防上火刑架了。当然,为了安抚这位失去妻子的丈夫,他将同狩猎者一并获得勋章:猎巫勋章。当然,还有财富和地位。
只是……他们从未抓住过真正的女巫。
在这座文化,艺术,宗教,技术发展的非常参差不齐的城市里,女人们被逼到了生存的边缘。魔法是否存在尚且是未知之事,对于猎巫节这事,先安耐不住的,是女祭司们。我的母亲就是其中一员。她于去年猎巫节前一天深夜与我悄悄道别,只身一人夺门而出。失踪了。次日,我的父亲在猎巫节上成功冤枉了一名寡妇,并将她送上了火刑架。虽然大家并无异议,但是由于母亲的失踪,人们背地里窃窃私语道或许我的母亲才是真正的女巫。呵呵,很遗憾的是,没人能抓住真正的女巫,因为知道她们蛛丝马迹的人都被冤枉死了。
而我和弟弟去寻找母亲的墓碑并试图按照她悄悄给我留下的遗言寻找到妹妹的那天,也就是整整一年后,一场女性的革命正在悄然运作着。在我们回到出售的宅邸旁边的公寓时,路过的街道空无一人,仿佛时空穿越一般。水果摊,早点摊,超市,都没有开,空荡荡得仿佛即将有什么恶魔扫荡街头似的,就连街道的电话亭的门也吱呀吱呀地开着门,电话在低空中摇摆着。这是唯一我认为这街上曾有人的迹象了。谁?给什么人打了电话?
那天回去的路上我联系了保姆,用这城市买得到的唯一一种手机,给她家打了电话。就在我和弟弟准备好最基础的婴儿用品后,我们家的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我去猫眼看了眼,是保姆。
我给你们家打了电话,没人接,便去楼道里避了下雨。这是奶粉。
她放下我们所没有的一切婴儿用品后,气喘吁吁地说,我还有事,如果你们照顾不好婴儿可以把她给我,我来养她。说罢便带着歉意地笑着匆忙离开了。我在门口喊住她,路上小心。她冲我摆了摆手便消失在向下旋转的走廊里了。
今天果然有什么怪事吧。
我这样想着,弟弟的口哨悄悄地吹了起来。“去年被父亲冤枉的寡妇也曾是个女祭司。祭祀们在另一片森林里集结,正和猎巫的男人们对峙呢。还有,这个女婴不是人类,是表性别为女的魔法生灵。”他慢悠悠地说着,“窗外的乌鸦告诉我的。”就在我回头的那一刹那,窗外一片黑影从眼镜边闪过了。是乌鸦们……不,是被冤枉的女人们。
这个世界,有什么暗流正在轰轰烈烈地翻滚着。它掀开空荡荡的冰柜,扫过挂满一枚枚血淋淋的勋章的墙面,随着北风一直捅到巷子深处……被禁止进入的墓地所在的那片森林的尽头,乌鸦们叼起树枝和还没掐灭的香烟,将一切焚烧殆尽。
是林火!直到中午,窗外才传来第一声成年男性的呐喊。懒得扫一眼的我听到趴在窗边的弟弟的冷笑。刺骨得铲子差点掉锅里。怎么了?我端着煮好的咖喱走到能听清他说话的地方。
有人把母亲的魔法阵的痕迹销毁了。听乌鸦说,那人拎了足足一升的汽油呢。他慢悠悠地说道。
吃饭吧。我将咖喱放在餐桌上,又瞟了眼桌边的摇篮,被子里妹妹似乎睡得很熟。
你这样子我还真担心你能不能好好适应这个社会呢……这种话在外面可别溜到嘴外,我可不希望我弟被人当成男巫猎杀。我低头盛了碗咖喱给弟弟,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就在勺子将盘子碰响的那一刹那间——
我也要吃!
我们听到了妹妹说出的第一句话。
奶粉,还需要吗?我狐疑地看着张大了一圈的妹妹嘀咕道。弟弟吹了口烫烫的咖喱说道,一起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