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玉箫》言射

6、英雄之曲

　　第六章 英雄之曲

　　细雨落，清风刮。
　　路边还有数不清的杏花。
　　杏花、春雨、江南。
　　真的是很美丽的景象。

　　一行人到了杭州。
　　虽然现在还是早晨，不过街上行人已经不少。
　　宋时的杭州，是一座很繁华的城市。
　　那时，这里叫做临安。

　　众人跟着谢思杭，来到了一座很大的庄子之外。
　　适才冯丽慧还在叽叽喳喳地说：“赶紧找一家大一点的客栈是正经。”
　　一到了庄园之外，登时傻了眼。
　　白色的围墙，枣红的瓦片，朱红的大门。
　　虽然不及碧波水乡，却不知比百花园大了多少。
　　墙头上挂着的一块金字招牌轻轻的随风摇晃。
　　招牌上写这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鸿图镖局”
　　众人轻轻地“哦！”了一声。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鸿图镖局，怪不得外表如此堂皇。
　　鸿图镖局的名头，就连川西五雄这等乡巴佬也知道。

　　苏子川等人想：思杭难道住在这里不成？可是没听说过鸿图镖局跟魔教有什么关系啊！
　　只见谢思杭跳下马来，跑到朱红大门之前，拉起门环，敲了几下。
　　只听门内有一个声音叫到：“这么一大早，还没开门呢，请客官过一会再来吧。”
　　谢思杭喊道：“你还是现在就开门吧，让我们进去再说。”
　　谢思杭说的这句话远没有平时那么客客气气，众人都不知道他在药房抓错了什么药。
　　门内那人说：“还是请客官等一会再来吧，我们还没开门呢。”
　　谢思杭说：“我奉劝你还是尽早开门的好。”
　　门内那人道：“不行，我们不到辰时不开的。”说话也有点不可气了。
　　碰到这样的客人，好像不会有人客客气气的请进去，再倒茶上水，问：“客官有何贵干？”
　　谢思杭说：“你敢不开门？”
　　门内那人说：“嘿嘿，你这个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到‘鸿图镖局’来撒野，我告诉你，惹怒了我们金老镖头，可不是好玩的。我奉劝你，还是快快走吧。”
　　苏子川听到“金老镖头”四字，担心起来：素闻杭州鸿图镖局金老镖头三七二十一路上乘擒拿手“擒龙爪”和四八三十二路“碧水莲花掌”神功天下无双，三弟到底是那天在树林外吃的太饱了到现在还撑着，还是人参吃多了，热血上冲，头脑发热，怎么没事来找鸿图镖局的麻烦？金老镖头虽然性子和善，但若真的惹怒了他，咱们十个人再加上十匹马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苏子川轻轻拉一拉谢思杭的衣襟，但谢思杭恍若不觉，仍笑着对门内喊：“难道惹怒了我，就是好玩的吗？”
　　门内那人听了十分生气，说道：“哟嗬，当真大言不惭，我到要看看你是什么来头！”说着就去开门。
　　苏子川心中连珠叫苦：完了，结了这么个没头冤家，三弟真是吃饱了没事做。
　　只见朱红大门打开，门内站着一个管家似的人，刚才的话原来都是他说的。
　　那管家骂道：“你们……”刚开口，见到谢思杭。
　　他陡然间见到这么一个身穿蓝袍、头带逍遥巾、手摇折扇的少年书生笑吟吟的瞧着自己，先是一呆，随后向折扇上瞧去。
　　众人顺着他的眼光，也一齐向谢思杭手中的折扇上瞧去，见折扇正反面各书两个正楷字，正面书“玉箫”，背面书“秀才”，不用说，这肯定是谢思杭的。但奇怪的是，那管家为什么对这扇子这么感兴趣？
　　那管家看了一会扇子，又向谢思杭瞧去。
　　他对谢思杭说：“你……你……你……是……是……”
　　谢思杭微笑道：“怎么，阿鸿，不认识我了？”
　　那管家对谢思杭一揖到地，说道：“原来是公子回来了，阿鸿多年未见公子，听不出公子的声音，言语中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原谅。”
　　苏子川等人均感奇怪：鸿图镖局的管家怎么叫思杭公子？难道思杭是鸿图镖局的什么亲戚？
　　只见谢思杭扶阿鸿起来，说道：“我当然不会怪你。”
　　阿鸿道：“谢公子，”看着其他人，问：“这些人是……”
　　谢思杭说：“哦，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
　　阿鸿道：“啊，请进，快请进！”
　　朱维嘉笑问：“我们不用等到辰时再进去吧？”

　　众人来到大厅，只见一个龙马精神的老人坐在椅上。
　　谢思杭对那老人说道：“外公，打扰了，这么早就把您老人家给吵起来了。”
　　众人想：哦！原来那是思杭的外公。
　　那老人说：“这么多年没见，阿鸿都听不出你的声音了。”又说：“这些是你的朋友们吗？”
　　谢思杭答：“是的。”于是为个人引见。
　　苏子川听谢思杭说他外公叫做金陈明，问道：“您就是金老镖头吗？”
　　金陈明说：“不错。你就是姑苏碧波水乡的‘冷面判官’？”
　　苏子川道：“正是晚生。”

　　谢思杭说到收川西五雄为徒之事，金陈明笑着夸冯丽慧好口才。

　　众人吃完早饭后，苏子川、夏岳东、冯丽慧、朱维嘉来到谢思杭的住处：书香门第。
　　川西五雄则由另一个管家阿图安排住处。
　　绿竹山庄是苏子川在碧波水乡住的一个小庄子，书香门第是谢思杭在鸿图镖局住的一个小庄子，只不过那是他去魔教以前住的。
　　庄子里出来一个侍者，激动地说道：“公子回来了！”
　　那原来是谢思杭的一个书童。

　　瓦片还是原来那些瓦片，
　　柱子还是原来那些柱子，
　　房梁还是原来那根房梁，
　　书架还是原来那些书架，
　　书还是原来那些书，
　　笔墨纸砚还是原来那些笔墨纸砚，
　　书童还是原来那个书童，
　　谢思杭还是这个谢思杭。
　　只不过，瓦、柱、梁、架、书、以及笔墨纸砚都显得旧了些。
　　书童长大了，以不是原来那个整天和谢思杭玩闹的小书童。
　　……他懂得了主朴的规矩。
　　谢思杭长大了，以不是原来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小谢思杭。
　　……这十年来，他在江湖上见到了太多的鲜血与仇恨，
　　金钱与恩惠。
　　他见到了太多胜利的王，
　　还有失败的寇。
　　“只要你内心没有服输，你就不算真正的失败。
　　跌到了，没关系，
　　又有谁一辈子都没有摔过跤？
　　只要你还能，还有勇气再站起来，
　　你就还有机会踢飞绊倒你的石头，
　　那时候，你就是胜利的英雄！”
　　这是十年前，谢思杭刚入魔教的时候，吴天良对他的徒弟们说的。
　　这些年来，谢思杭一直牢牢地记着。
　　这也许是吴天良给谢思杭的最大的好处。

　　是啊！十年了。
　　谢思杭是五岁的时候去的魔教，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了。
　　刚离开杭州之时，他还是一个顽皮的小童。
　　十年之后，回到这里的，已经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少侠。
　　十年之中，一个人的变化会是极大的。
　　尤其是孩童和少年。
　　这也就难怪阿鸿听不出谢思杭的声音。

　　众人跟着谢思杭来到他的书房。
　　虽然十年未曾回来，书房还是被那书童打扫的很干净。
　　那书童叫做文房。

　　谢思杭的书房中，有一张琴。
　　那不是他的，而是他的外公金陈明以前用的，现在放在他这里。
　　谢思杭并不会弹琴，他吹箫。
　　但是苏子川会弹。
　　于是他弹了一首，弹得非常好听。
　　谢思杭非常欢喜。
　　他从书架中抽出一个本子，
　　那是一本乐谱。
　　是琴箫合奏的乐谱。
　　谢思杭拿出玉箫，跟苏子川一起，合奏了起来。

　　他的玉箫，曾是一件几乎令人闻风丧胆的兵器，
　　现在却奏出了美妙的音乐。
　　不知有多少人曾经败在苏子川的那一双苍白的手下，
　　现在他却在用这双手拨弄琴弦。

　　琴声先是高昂，
　　箫声渐高。
　　突然，琴声变低，
　　箫声也低了下来。
　　然后，琴声渐高，
　　箫声随着琴声变高。

　　这是一首比较奇怪的曲子。
　　但不得不承认，它很好听，
　　而且听完之后，感觉甚是舒畅。
　　这首曲的名字叫做“英雄曲”，
　　英雄之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