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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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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四年六月,帝王寿辰。诸王爷喝寿,独不见安忆王——当今四皇子铭轩。命人调查,得知安忆王以失踪三个月有余。皇帝闻之,大怒,扣押安忆王府家眷,且派铭轩幕僚木易流觞、将军墨言处理此事,限时一个月;不然,一律当斩。一时间,王府众人哀号满天,只盼幕僚及将军能速速找回安忆王,以求得王府周全。
——为了这么个女人您就忍心……
——墨言,带流觞回去吧,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唔,好吵。
诗诗伸了个懒腰,睡眼朦胧地坐了起来,忆轩已不在身边。她略略提高了声音,“忆轩,你再跟谁说话?咱家来客人了吗?”
门外,声音戛然而止。
不多时,忆轩面无表情地进了屋,身后还跟着一文一武两个男子。
着一身月白色锦袍的优雅男子,诗诗仅看一眼就已认出了他。那俊美非凡的面容,那永远挂有讥诮弧度的薄唇,除了安忆王的幕僚木易流觞,还能有谁?而身披一身墨色铠甲的俊俏青年却很面生,似乎是位将军。诗诗想了想也了然了。他面若中秋之月,清清冷冷,色如春晓之花,俊美脱俗。乌黑长发用金丝绳系起,吊在脑后,只余额侧的两绺。当然,你永远不会将他误当成女子,因为斜飞入鬓的剑眉配合着黑眸中因多年征战杀敌而带有的坚毅和霸气,时时刻刻无不在提醒着你,它们的主人是将军,是年仅二十便已威名远扬的将军——墨言!
诗诗福了福身,淡淡道:“诗诗见过木易公子,墨将军。”
“哦?你还记得在下?”木易流觞凑近诗诗,他那讥诮的笑容弧度更大,也更……诡异。
好香的香味!诗诗吸了吸鼻子,她樱唇微启,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已不能说话。意识渐渐被抽空,身体向后栽去。
一双温柔的手,将她打横抱起。
“黍离崖?好,我跟你们去。”
这是诗诗完全失去意识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诗诗再次醒来时,已近黄昏。忆轩还没有回来,这不免让她有些担心。
——黍离崖?好,我跟你们去。
忆起自己昏迷前忆轩说的那句话,诗诗略一思索,冲出房门向黍离崖的方向跑去。
忆轩,求你千万不要有事啊,拜托!!!
隐约间,她看见了一抹黑影负手立于崖边。衣着虽然朴素,却掩饰不知他与生俱来的高贵,面上的伤疤纵使丑陋,但依然遮挡不住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光芒。
是他!
是忆轩!
诗诗加快了脚步,跑到忆轩面前。
焦急的她没有看到,木易流觞和墨言眼神相会时飞速闪现的复杂神情,她甚至没有察觉木易流觞那抹招牌性的讥笑已不知何时弯到了残忍的弧度。
她此时关心的,只有忆轩的安危,仅此而已。
“忆轩,你怎么样?有没有……”右胸侧忽然如撕裂般的疼痛,诗诗低头,瞳孔猛然放大。她震惊地看着自己被羽箭贯穿的身体,红色的血液自伤口处流下,一滴一滴,衬着身后的血色残阳,越发显得凄美。
脚下一空,身体忽然凌空坠落,在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忆轩在喊她的名字,惊慌而无错,痛心而刻骨。
“殿下小心,前面是悬崖!”木易流觞竟难得地一改往日之从容。当然,不是为她。
殿下,是在说谁?
双目已迷离,但思想依然是清晰的;身体动弹不得,眼泪却是自由的。
忆轩,我爱你。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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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诗!”忆轩喊道,上前一步,却不想被墨言架住,生生退了几步,只得无奈地看着少女坠崖,渐渐远去,最终消失。
“诗——诗!!!!”
忆轩突然生得一身蛮力,硬是将架住他的墨言甩在一边。
“殿下小心,前面是悬崖!”木易流觞惊叫道,抓住忆轩的衣袖。
殿下,就是秦忆轩——秦国四皇子,安忆王羽铭轩。
啪!
羽铭轩冷冷地直视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目光下移,落到了流觞手中的那把弓——那把用它射中诗诗的弓上。
木易流觞偏头吐了口血,却不去擦拭嘴角残留的痕迹,他缓缓屈膝跪到在地,低声道,“殿下,请跟我们回去吧,那个女人只是您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她不值得您……”
“闭嘴!”铭轩吼道,一脚踹翻流觞,“她值不值得不用你来操心!木易流觞,别逼本王杀你!”诗诗,你没死的对不对?你只是回家了,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就像你来时一样……你答应过要和我过我们的生活的,我认识的诗诗是从来不会食言的,你一定会回来,对不对?
墨言踌躇再三,咬咬牙,也在一旁跪下,“王爷,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王爷,流觞所行虽有些不妥,却也是为王府着想。您真得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家人因……因您而死吗?况且……”墨言小心翼翼地瞟了眼自己的主子,见他并无太大反应,垂下头,语速飞快,仿佛怕什么人打断似的,“况且林姑娘的死已成定局,属下知道您想遵守与林姑娘的约定,只是约定是建立在两个人尚存于世间的基础上的,如今其中一个人不在了,那约定是不是也……”
“墨言,本王的事何时需要你来插手?”声音不重不轻,冰寒与恼怒却不加掩饰地刻在了言语间,丝毫没有收敛。铭轩的双眸再无往日的纯净,夜般深邃,冷若寒潭。他负手而立,如高空悬着的清幽明月,高高在上,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
墨言面色发白,连连磕头,“是属下逾越了,请王爷责罚。”
——诗诗,我们订下个约定好不好,我不奢求成为王公贵族,你也不要变成美女,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我们的生活,好吗?
这是我们的约定。
我们的约定。
约定……
约定吗?铭轩苦笑两声,只是人都不在了,要约定又有何用?他接过流觞手中的毛巾,清理面颊。毛巾所拭之处,伤疤全部消失不见,最后露出的,竟是一张绝美的容颜!
铭轩随手将毛巾丢在流觞身上,声音清冷至极,“如你所愿。”言罢再不管怔愣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甩袖离去。
“王……”墨言顿了一下,将后面的字咽了下去。他分明看见了两行晶莹的液体从王爷的眼角慢慢滑下,是泪。
这个自己从第一眼见到就心甘情愿为他效忠的男人;这个有着经才伟略,笑傲天下的男人;这个时常挂着微笑却喜怒不行于色的男人,他竟然……哭了?!
墨言缓缓起身,顺带将旁边的流觞一并拉起,剑眉微蹙,眸中尽显不悦,“流觞,咱们当初定下计划时可没说要杀死林诗诗,你也忍心让王爷……”
流觞抬手打住他,牵出一个悲伤的笑容,“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哼,自古红颜多祸水。红颜算不上,那女人却是个十足的祸水。我只是想让殿下对她彻底断了念想而已,就算被殿下憎恨,我也……在所不辞。”说完,追随铭轩的脚步而去。
墨言望着流觞远去的地方,许久,无奈地耸了耸肩,“直接说你嫉妒人家林诗诗霸占你的殿下不放得了,干嘛把自己说得这般伟大?啧啧……”摇首叹了口气,又深深忘了眼诗诗坠崖的位置,亦信步离开。